一身平时不常穿的正装衬衣西裤,贴身在穿在周逸云身上,176的身高虽然不算出类拔萃,但是胖瘦均匀,少年将成年最好的时候没有拖沓没有赘肉,他大步流星的朝张春华家走去心里也是忐忑不安。
他知道张伟是个好哥哥,但是太平和太软弱,或者是曾经的经历造成了今天的张伟。而周逸云不同,他的心里还有一团火,一只初生的牛犊在年轻的胸膛乱撞。
他无畏但并不等于他无知。他知道面对的可能是很多一辈子不会经历的事因此既紧张又充满期待。原以为自己可以像普通人做一些普通的事,赚点小钱然后在现在的房子上盖个小小的空间,能有自己的一栖之所,现在他知道很多事无法避免,自己不能做逃兵。脑子里千思百转脚步却不曾停留,按着纸条上的地址他来到一座小白楼前。
白色的围墙,青绿色铁门,里面可以看到一座白色的三层小楼的建筑。
周逸云定了定神,再次看看门牌确认无误这才砰砰砰的敲了敲门。
随着院子内传来的声音:“谁啊?”脚步声朝铁门走近,吱扭的一声铁门打开,李嫂瞪大眼睛惊讶的看着周逸云:“云子,你,你怎么来了?”
“我要见老爷子!”
“好啊!?”李嫂脸上浮现出一份惊喜,她回头看了下院子里面那座小楼的大门。”云子你能来太好了,不过就是有点那个啥,太唐突,你等我去跟老爷子说一下。“
老李跟着张春华多年,夫妇俩个如同半个张家的人。早些年张春华家里就有一个阿姨,最近几年老两口身体情况差了些,买菜做饭也都是阿姨照料,一个人也忙不开,李嫂便收了摊就过来,多一个人帮个手另外也能常跟张春华两口聊聊街面上的事。
人老了更加想念儿子,但是碍着面子以及各方面愿意,每次提起张伟两口都默默的听着他的近况很少说什么。而张伟也很像他的父母。老李夫妇干着急,却一直没有契机,前进张伟结婚的时候本来以为是个机会,没想到张伟还是拧着。
李嫂知道,这两年张伟拿周逸云当成亲兄弟一样,而云子也懂事,他这次来虽然有些突兀但却让李嫂格外高兴。
留着周逸云在门口站一下,李嫂快步走回房间,不大一会儿就转身出来了,他朝周逸云照着手示意他过来。
周逸云闪身进了院子,随手带上铁门。院子中央一条长条方砖铺成的小路直通白色的小楼。小路两边是花池,当下月季已经开花红红粉粉争相斗艳,还有夹杂着茉莉花以及其他品种大大小小的花盆摆在两边的花池中。
顾不得欣赏小院中的景色,周逸云跟着李嫂上了门廊的台阶,李嫂挽着他胳膊走进进了一楼的客厅。客厅的中央摆着一张桌子,桌子边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女人在收拾着桌子上的碗筷,靠墙一组中式沙发,沙发上坐着一个六七十岁的老者。
李嫂接着拽了一下周逸云:“这位就是张老爷子。老爷子,这孩子就是云子,周逸云!那你们聊着我帮陈姐收拾。”
“张老爷子。”周逸云规规矩矩的鞠个躬慢慢抬起头,不知道是走的太急还是紧张,他的手插在裤兜里手心微微出了些汗。
正午的阳光从张春华背后的窗子照进来,他的头发并不很多,头顶已经将近半秃,稀落落的白发顺着头顶梳向脑后,在阳光下闪着银色。眉毛不青不重,眼睛有些凹陷,颧骨棱角分明。五官和张伟有着父子相,却比张伟要清瘦很多。虽然已经将近夏天但还是穿了一件长袖衬衣,外面套了一件深咖色的线坎肩,腿上搭着一条毛毯,看上去身体比较虚弱。
周逸云站在桌边,离张春华约有两米的距离。张春华抬着头半眯着眼睛看着周逸云,半天竟没说出话来。
“老爷子,他就是云子,我跟你说起过您还记得吗?”李嫂在旁边小声的提醒。
只见张春华微微点点头,他当然记得,李嫂甚至老李都不止一次提起过这个年轻人,聪明,能干,关键是长得确实似死去的老三,如果不是周逸云眉骨上没拆线的紫色伤口以及缝针,还真的事很像。
周逸云则看到张春华的眼神里有一次威严一丝丝的柔情,还有一丝丝难以言表的东西。“老爷子,我来找您有重要的事说。”他鼓起勇气。
张春华缓缓的将腿上的毛毯拿开,伸手拿起放在沙发边的拐杖指着楼梯位置:“跟我上去说。”
“老太太,老爷子要上楼。”正在收拾餐桌的李嫂走到楼梯口大声说道。
“不用叫她.....”张春华迈步朝楼梯口走去。他的腿只是有些风寒,腿脚还算利落,拿着拐杖不过是为了上楼梯借一点力。
周逸云忙跟在后面,防备的伸出手生怕张春华站不稳,眼睛紧盯着看着张春华一手扶着楼梯一手撑着拐杖上了楼。
潘华已经站在楼梯尽头,接着上来的张春华一边抱怨:“说你多少次,就不等我。....”话音未落,她看到了跟上来的周逸云,竟然赫然一愣忘了搀着张春华。
周逸云也看到了潘华,他知道这是张春华的老婆,张伟的母亲。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太太,一头银白的短发烫着弯,五官看上去十分精致,淡淡的化妆眉以及微红的嘴唇趁着她满头银发格外有气质,尤其这个年龄的人还穿着旗袍看上去十分讲究。
从小到大周逸云都生长在胡同了,看多的都是像张家大妈王家大嫂那样的中年妇女,偶尔大姑娘小媳妇倒是干干净净利利索索,没几年也就如同白布掉进染缸,当小媳妇变成孩他妈也就成了随时撩衣服喂奶,入乡随俗的成了大声说笑的妇人。
在那个环境里,唯一让周逸云觉得与众不同的就是孟岩的妈妈,也许是老师的缘故,孟妈妈多几分秀气也爱收拾十分注重仪表。相比之下自己的妈妈就显得俗气很多,子不嫌母丑是老话,周逸云从来没嫌弃过自己的母亲,只是会觉得张洁身上少了点什么,比如光芒。但是和眼前这位老太太比起来用形容词来说,孟妈更像是小家碧玉,在那胡同里是一等的。而这老太太确是大家闺秀,端正文静骨子里的透出来的高雅。
花这么多的笔墨去行容张伟见到潘华的感受是因为,他有些震惊。从一进这个院子开始,已经颠覆了他对张春华的印象,比如黑老大,比如霸道不讲理的父亲以及一个无法沟通的母亲。然而这一切都不是,他对张春华的印象就是一个垂暮老者,而潘华温文尔雅。这样的父母怎么张伟能十年不往来而断绝关系,这一切竟然像谜一样困扰着周逸云。
张春华走了两步,觉得有些异样,转过身见潘华和周逸云两个人木在那里于是说道:“这是你潘阿姨。”
“阿姨好。”周逸云忙上了最后两级台阶。
“这是给二子帮摊的小云子,华,你回屋吧我带云子转转。”
听到张春华这么说,潘华竟然吸了一下鼻子接着点点头默默的回到自己的房间,进屋关上门走到柜子前,打开柜门从柜子中间夹层抽屉里拿出相册。
二楼一共四个房间和楼口一个卫生间,一间是张春华和潘华的主卧,主卧靠近卫生间,在往里走左右各一间,周逸云跟在张春华身后,看着他用拐杖推开一间:“这是二子,就是你二哥的房间。”房间干净整洁墙上挂着的很多奖状尤其醒目,顾不上细看张春华又推开另一间:“这是张鹏的房间。”老人的语气有些落寞。
张春华忽然站住转头问周逸云:“你今年多大了?”
“我73年的,今年18岁了。”
“嗯,他比你大七岁比二子小三岁。”张春华说完继续朝里面走,周逸云看了一眼房间,房间里家具还是十几年前的款式,布局也和张伟房间相差不多,只不过房间里显得空荡荡。
跟着张春华来到以后一间房,房子朝阳房间里尽是古香古色的红木家具,一排书架摆着一些旧书,一人高的博古架上放着大小的瓷瓶,一张罗汉床的中间放着一个小桌上,靠窗一个大书案,条案上摆着写毛笔字用的笔墨纸砚以及笔洗笔架,整个房间充满古香古色的书香气。在条案后面一张太师椅。窗边还放着一个架子,专门夹起报纸用,几份最新的报纸整齐的夹在上面供人随手阅读,只有这报纸才让人觉得时光回到了现在。
张春华走在条案后将拐杖放在桌子一边,坐在椅子上比了请的手势:“坐吧。”
周逸云答应了一声,看了看只有罗汉床可以做,于是坐在床边双手放在膝盖上,等着张春华发问。房间里一阵沉默,张春华审视着周逸云,周逸云感觉额头已经微微冒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