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化大势将至,未来已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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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中产问道

中产问道:生命就应该浪费在美好的事物上

很多年后,我们发现,浪费才是传承的开始。

对许多国人而言,第一眼窥见繁华,是在香港电影中。

在香港电影风靡的20世纪90年代,无数城镇录像厅内,简陋的白幕恍如一扇窗,窗外幻动着光影憧憧的浮华世界。

那里有尖沙咀的高楼林立,有跑马地的温柔月光,有衣冠楚楚的香港白领,以及他们所经历的中产生活。

电影中的奢华,戏剧化且无厘头,最常见元素是钻石名表、红酒龙虾和黑漆如砖的大哥大电话。

这深刻影响了内地的物质审美,在万物疯长的20世纪90年代,奢华成为追逐的主题。

海外抢购的名牌包裹全身,不计重量的金链缠绕脖颈,在新贵家中,风格迥异的家具堆满客厅,客厅棚顶上垂挂着结构复杂的水晶吊灯。

吊灯光线昏暗,其更多的作用,是成为故事开头,向访客讲述当年的传奇。

那些收割时代红利的先行者,恨不得把生活中的一切都涂满金粉,把所有享乐都挂上价签,以此来标明身份。

拜金的洪流,虽划分出阶层,却难掩粗鄙气息。

王朔不屑地评价:“什么叫成功,不就挣点钱,被傻子们知道吗?”

巨大的空虚很快如梦魇般袭来。

那些弄潮儿发现,物质富足并不能填补精神空虚,再多的财富数字有时也换不来快乐。

没有人将他们定义为中产阶层,他们聚拢了财富,但并没有学会如何生活。

在时代荒野上,他们修筑起世家的古堡,但古堡中空空荡荡,尚无文化积淀。

在早前的偶像剧《流星花园》中,他们被抽象为四大家族。女主角杉菜吟咏着法国诗人的名句,给予了他们致命一击。

女人啊,

华丽的金钻,闪耀的珠光,

为你赢得了女皇般虚妄的想象,

岂知你的周遭只剩下势利的毒,傲慢的香,

撩人也杀人的芬芳。

粗鄙的拜金者开始被厌弃,新一代中产阶层从物质奢华中挣脱而出,开始追求自我愉悦。

在北上广,年轻中产举办婚礼已不再执意于奢华的婚宴。他们同样喜欢草坪酒会,喜欢慢斟红酒,向好友讲述爱情故事。更喜欢在朋友圈中展示特殊的蜜月地,比如欧洲的古堡或者非洲的草原。

个性和内涵,科技和简约,是他们喜爱的标签。

品位取代奢华,成为新中产阶层对生活的新标准。

他们钟爱低脂饮食,比如牛油果、西蓝花和胡萝卜汁;他们追崇简约运动,比如夜跑、搏击和越野登山。

他们可以复古,供奉满抽屉的黑胶唱片,也可以在智能音箱的音乐中安静入眠。

他们是最新科技的尝鲜者,同时也愿意周末去农场,用最原始的方式做果酱、醋和酵素,感受匠心之味。

在极繁和极简中,新一代中产阶层开启了新的生活信仰,并已自成自道。

佛系青年尚在敲击木鱼,思考人生方向,而新中产阶层已更进一步,开始追问生活之道。

他们追求的道,便是精神奢侈品。

在朋友圈中,中产家庭的女主人们,最新流行的爱好是阅读英文书。

我的一位朋友,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妈妈,她每日的生活几乎被琐碎日常填满。然而夜深时,她仍要坚持阅读几页英文小说,并在朋友圈“打卡”。

她早已过了海外游学的年龄,也并无移民规划。她说,每夜读那几页英文,就是她的奢侈享受,只有那样才能保住她生活的味道。

这是中产生活的味道,同样也是中产生活的骄傲。

新一代的中产,物质已稳定饱足,故而更注重精神充盈。

在日本,东京边上御殿场的奥特莱斯商场内有一座跨越山谷的石桥。

这里曾是国人旅行的热门目的地,他们在桥上拍照,并在桥两侧的商店中抢购名牌。

然而,近年来,商家们发现,奥特莱斯里的中国人正在减少。

他们转而流连古城、博物馆和乡野,体验真实的日本文化。而这些体验很快会转化为社交谈资。

中产们已不愿再用名牌而更愿用谈吐和学识划分阶层。

他们把这种精神奢侈品视为无形资产,并逐渐升级为社交门槛。

为了积累无形资产,他们不断扩张生活的边界,重视一切新鲜体验。

他们在午后抚弄尤克里里,在周末表演自编话剧,在书房的一角搭起父子工坊,复制知乎上一个个极客实验。

即便是自由行游玩,他们也努力赋予其主题,比如攀爬一座雪山,学习一次潜水,探访一个遗迹,记录历史最后的烟痕,等等。

“摩登中产”的投资人,最新计划是学习驾驶螺旋桨飞机,然后一站站飞越整个欧洲。

台湾黑松汽水有一句广告词:生命就应该浪费在美好的事物上。

吴晓波在女儿18岁时,写信把这句话赠送给了她。

他说,第一批中产家庭子弟,已有权利和能力,选择自己喜欢的工作和生活方式。它们甚至可以只与兴趣和美好有关,而无关乎物质与报酬。甚至,它们与前途、成就、名利也没有干系,只要它是正当的,只要你喜欢。

或许,当这种“浪费”成为传承,中国才有真正的中产阶层,并培养出真正的世家。

一位互联网公司的程序员朋友,在新的一年,准备带儿子在暑期周游埃及。

为此,父子俩已做了半年知识储备,借助各平台做了复杂的游学攻略,并打算拍一部私人纪录片。

元旦前,父子俩先拍好了一部视频预告片。片中,他的儿子,一个三年级小孩,手指划过尼罗河,用稚嫩童音说:“这就是文明。”

国人的物质追求和精神探寻,一直如双曲线螺旋般纠缠着。

每当物质满足,灵魂总会干渴,从而促生文化浪潮。

比如十几年前的余秋雨,几年前的易中天和当年明月,以及当下的公众号偶像。

在反复洗礼之后,年轻一代的内心已变得更加坚定。

他们的物质追求,讲求气质和科技感,而他们的精神奢侈品,品位越来越稳定,价值也越来越高。

以美国为例,从2003年到2013年,女装价格仅上升了6%,而大学学费却上涨了80%。十年间,奢侈品销量不断下滑,但充满科技感的商品成为新宠。

带有人工智能的机器正取代奢华家具,成为年轻一代家中的必备品。而在社交平台上,分享一篇《经济学人》文章,比晒出名牌包更为体面。

当你秀出散发时代感的科技新品,分享有品位的深度文章时,就能吸引同类,或可进入新的关系网,继而接触到高端人士。

这正成为新时代的中产法则。

在西方,医生、律师、记者、艺术家和学者,形成了一个特殊的阶层,名为雅痞(Yuppie)。

他们追求生活的真味,并用气质和知识划分阶层。

而在中国,类似雅痞的追求,正成为新的潮流。

新的一代,不再热衷于纸醉金迷,不再纠结于文化苦旅。他们看重目标,更看重过程。

时间最为无情,香港电影已成往事。

昔日那些繁华光影,成为包裹我们的现实。而在北上广的新中产面前,新的银幕上,正放着有关未来的一切。

未来同样光影繁乱,但台下的观影者们,已经学会安静。

你我皆是画中人

?北京京郊有条温榆河,河上游是富人云集的中央别墅区,下游是皮村,里面住着范雨素。

车出五环后,天色更加明媚,北京顺义温榆河边的别墅群露出婀娜身影。

这里是北京最早的中央别墅区,多年来,众多高档社区相邻而建,大量新贵迁居于此,俨然已自成气象。

别墅中的夫人们多主持内务,丈夫们则打理着经济命脉。他们不再考虑户籍,而是在选择国籍;他们不再焦虑收入,一切已自成体系。

她们甚至不用经历生育之痛,开放二胎后,有人选择让美国女子代孕,费用近百万,生下来即是美国国籍。

他们很少经历北京的寒冬,闲暇时,多逐春光而行,去海南游船,去泰国礼佛,或者去澳大利亚享受南半球的艳阳。

别墅区的朋友和我提过他欣赏的搬家服务:戴着白手套的管家如绅士般礼貌入室,用尺子丈量水杯在餐桌上的位置。然后,一切小心打包,搬到新家,杯子会摆回桌子上,位置不差分毫。

搬家费用高达10万元。

他们也在意学区房。在中央别墅区不到5平方千米的范围内,挤进了14所顶级国际学校。他们的孩子以此为起点,逐步过渡到欧美名校。

当范雨素的女儿在皮村胆怯地盯着藏獒时,国际学校的孩子们正围坐在草坪上,用英语讨论《浮士德》。同龄人的命运就此殊途。

距离在无声中被越拉越大,大家同在一片天空下,却像分属不同世界。

务工者在忧虑生存问题,中产在焦虑奋斗法门,而城外的他们则在专注于传承,希望下一代继续成为规则的制定者。

2015年,我去故宫看《清明上河图》,橱窗前人头攒动。画卷横展于橱窗之内,大宋朝虽然阶级林立,但清明上河图是平的。

范雨素的讲述却如同画了一幅垂直的画卷。画卷的顶端是豪宅中妩媚的女主人,画卷的底部,则是寒风中被推搡的八十老母。

这即是当下的中国,而你我,都在画卷中部的混沌中。

两千多年前,汉武帝用推恩令废止了世袭罔替。一千四百多年前,隋文帝用科举制灭掉了名门士族。

中国并无贵族传承,但贫富差距一直存在。

随着社会走向稳定,分层总会逐渐清晰。

当分层稳定时,那些在动荡时代产生的临时上升通道就会被湮灭。

那些位于画卷顶部的人,多是动荡红利的受益者。

他们中的年长者,受益于改革开放的第一波红利,只要有胆识和执行力,便有机会开疆拓土。他们的故事多藏纳于吴晓波的《激荡三十年》里,发迹近乎神话且不可复制。

他们中的年轻者,则多受益于互联网的红利。新贵们多有海外游学经验,他们利用中国与世界的距离差和时代差,快速积累财富。他们是少数通过知识完成阶层跃迁的人。

然而,相对于老房客,他们只是新人。那些血统尊崇之人,那些机缘巧合之人,早已占据在城堡之内,随着最后一批新贵拥入,城堡的吊桥缓缓升起。

城堡外的中产,尚能望到城堡里的灯火,而在更远处的荒野上,在无数范雨素所在的世界中,已很少有光。

郝景芳的《北京折叠》描述了更为极端的未来世界。

画卷顶部的人占据着更好的时间和空间,中产白领为之服务劳作,而那些难于在城市立足的人,最终被塞进茫茫夜色中。

范雨素的独白,终究只是夜色中的呢喃。一切重回寂静,只是时间问题。

对于画卷顶部的人来说,家族的雏形已隐然可现。

十几年前,冯小刚在自传《我把青春献给你》中,展望过这一雏形的诞生。

“现在中国的有钱人,穿的也都是名牌,住的也都是大HOUSE,开的也都是宝马,甚至有的也一掷千金,但举手投足还是找不着优雅的感觉,眼神里还是透着心急火燎。仔细分析,是穷了多年养成的做派。钱是有了,但还没有过足满世界显摆炫耀的瘾。我估计少则十几年,多则要等到下一代,中国的有钱人才会神情自若,才会洗尽曾是无产阶级的烙印,于不经意间挥金如土。那个时候,中国就有贵族了。”

十几年后,冯小刚预言的那一代,已走出校园。他们并不在意仇富者的评价,也甚少带有炫富者的愚蠢。在精英教育之下,他们大多内敛谦和。他们无须冒险,故而从容。

相对于画卷底部的人来说,他们有太高的起点。在顶级教育和富裕家庭的双重保障下,很大概率上,他们将顺利接掌和增值家族财富。

而这批孩子的孩子,也将继续享受精英教育和稀缺资源,从而形成一个稳定又封闭的循环。

如果说,财富的积累,还存在暴发户的偶然,那么教育的传承,则宣告着一个新阶层的割裂与诞生。

对于画卷中部的人来说,这是个无奈的事实,而对于画卷底部的人来说,这是个无关紧要的事实。

一切离范雨素们太遥远,生存的问题已足够沉重,无暇思考更多。

走红之后,范雨素不愿再被媒体追逐,她说,她已避入深山古庙。

或许她已明白,她终将被遗忘。

如同,坐在高铁温暖车厢中的旅客,听不见农田中飘荡的哭泣;城市中步履匆匆的行人,也记不住地下通道里消失的愁苦面容。荒野的,终将归于荒野。

只是我很好奇,范雨素是否想过,将她装订成如此模样的,真的是命运吗?

斗兽场中的全年龄搏杀

?欢迎来到斗兽场,不要告诉我你的年龄,没意义。

《王者荣耀》中五分之一的英雄,都是由一名2014届校招生设计的,工龄刚满三年。

他所属的天美L1工作室,团队平均年龄不到30岁,但生产的《王者荣耀》月流水已超30亿。

世界的重心已经向年轻人倾斜。

百度2017年收购的渡鸦科技,其创始人吕骋,出生于1990年。他成为百度历史上第二位“90后”高管。

第一位是百度去年收购的“李叫兽”的创始人李靖,并购后成为百度副总裁,出生于1991年。

公司被收购后,吕骋说,他无法忍受还要用“60后”或“70后”设计的操作系统,“未来的世界,必然是我们来定义的”。

话语锋利如刀,一个时代向另一个时代吹响了号角。

在美国,“90后”大军早已抵达战场。数据显示,全美32家最成功的企业中,有26家的员工年龄中位数低于35岁。其中脸书(Facebook)的只有26岁,推特(Twitter)的28岁,谷歌的29岁,苹果的31岁。

职场主导权正在向年轻一代转移,而那些被急促脚步吵醒的中年人,则心生惶恐。

硅谷三四十岁的主管和工程师们,开始染发,去眼袋,用激光清理面部斑点,以及用超声波收紧皮肤,只求在同事中不那么显眼。

50多岁的职场女性,则开始了解漫威电影、金州勇士队和卡戴珊姐妹的绯闻,只为在和年轻同事聊天时,不像个局外人。

猎头们开始建议中年客户删掉所有超过十年的履历,并抓紧找专业摄影师拍照,以确保求职照片上毫无倦色。

一名年过40的工程师发推特说,他穿着正装走在硅谷街头时,感觉已被年轻人的潮流淹没,无声无息,无从挣扎。

同样的迷茫,也在国内弥散。在联想和华为的员工论坛上,35岁中层被辞退的传闻,永远是热门话题。

有人说,面对更年轻、工资更低的年轻人,每一次续签,都心惊胆战。那份几年一签的员工合同,就是几年一度的人生判决。

在时代大潮冲刷下,每一个年龄段的人都须转型学习,过往的经验优势,不再能提供安全感。

时间的赛道被打破,“90后”“80后”“70后”和“60后”在同一座斗兽场中拥挤,唯有有能力者方能生存。

媒体说,欢迎来到混龄共处的时代。

在混龄共处时代,有三个维度消失了。

第一个消失的维度,是年龄维度。

在往日,很少有高管比员工年轻很多,因为年龄决定着经历,而经历关联着能力。年长者,往往意味着能力更强。

然而,在混龄共处时代,年长为尊虽然存在,但仅限于礼仪层面,更多时候,年轻人的创意和判断力,决定着公司在新兴市场上的成败。

在美国新闻聚合网站BuzzFeed上,有位53岁的资深老编辑,发表了一篇伤感的文章——《作为BuzzFeed最老的员工是一种什么体验?》。

文章还有一个副标题,叫作《我已经跟不上每日工作的节奏》。

在文中,老编辑说:“这些聪明绝顶的年轻人让我每天都在受挫,在总部我无时无刻不处于困惑当中,我的人生中还从未感到如此挫败。”

几个月后,他被小他十五岁的老板解雇了。

老板说:“这与你的工作水平和写的东西无关,其实是因为你与年轻同事创造力上的差距。”

这已经是2013年的故事,愿老编辑好运。

第二个消失的维度,是经验维度。

在往日,职场中的中年人最有底气的资本是工作经验。

然而,当未来变幻不定,行业前景陷入迷雾,那些多年积累的经验,则开始急速贬值。

硅谷有个铁律:如果你在大公司工作十年后被解雇,那么你会发现,你会的技术可能已是古董。

更可怕的是,落后的逻辑模式,将限制你学习新技术,即便学会,你也缺乏再次熟练的时间。

许多硅谷工程师,被裁后当起了优步(Uber)的司机,还有人卖掉原计划退休后隐居的房子,靠失业津贴和存款度日。

第三个消失的维度,是权威维度。

在这个时代,没人能拥有长久的权威。

满头白发的赵本山要和一脸嬉笑的天佑讨论直播技巧;码字半生的报社主编要和青涩未消的大学生比拼公众号;英语还没学好的雷布斯,已经被“00后”CEO称为老一辈企业家。

没人再迷信权威,因为权威走红和过时的速度都变得太快。

斗兽场中的搏杀节奏越来越快,年轻人纵情向前,中年人踉跄接招。

2015年,55岁的汽车工程师迈克尔·佩雷多被奔驰公司解雇。职业顾问建议他不要再穿着T恤打领结,但他怎么也做不到,“不戴领结我浑身都不舒服”。

失业十八个月后,他终于在一家公司找到了一份零工,为无人驾驶汽车编写软件。

在那次面试前,他终于解下了领结。

被关在斗兽场中的人,其实都是被时代大潮席卷冲入的。

有统计表明,我们这个时代,《纽约时报》一周的信息量相当于第一次工业革命时一个普通人一辈子的总阅读量。现今地球上,每18个月产生的信息,超过过去5000年的总和。

信息浪潮早已堵塞口鼻,那些在浪潮中出生的人,成长速度颠覆过往的认知。

网易报道了一位获得苹果奖学金的中国“00后”,从6岁就开始开发软件,小学三年级就设计出了解决计算机故障的网站。他的学习资料来自父母买来的课本、期刊和在线教育网站。

二十多岁就改变了世界的扎克伯格则说“年轻人就是更加聪明”。

或许,技术和科技的高速迭代,正是造成混龄共处的潜因。

那么,适应斗兽场中的生活,同样要从自我迭代中入手。

其实,这个时代更为公平,每一个年龄段的人,获取信息的机会,近乎平等。

年轻人拥有着记忆力和反应力的优势,而中年人则有着逻辑和判断力的优势。

事实上,直至晚年之前,人类大脑一直在生长,横向思维会不断强化,形成更为准确的逻辑推理能力和联想能力。而阅读和学习,将不断刺激横向思维。

那些轻言胜负者,那些沮丧颓废者,那些抱怨岁月者,终归会成为进化路上的灰烬。

画蛋、幻梦和试炼开始

?你一生的命运轮盘,将在今天扭动。

在大时代开启之前,总有种山雨欲来的压抑。

老虎依旧记得1977年夏天,连绵的火烧云徘徊在长江上空,云朵厚重沉闷,却预示着漫长的晴天。

那年他16岁,学校坐落在长江南岸的一座小县城内。

教室是由破庙改造而成的,班上30多人大多无心学业,脑海中只有起伏的麦浪和拖拉机的轰鸣声。

高考是一个遥远且陌生的词语,没人知晓它的魔力。

从城里下放的老师怒其不争,训着训着就动了情:“我知道你们一个都考不上,但还是要要求你们都去参加高考。当你们考完了再回村干活时,即使拿着锄头看着白云仰天叹息,起码你们曾为自己的命运奋斗过一次,尽管是一次失败的奋斗。”

老虎不服气,他决定,不但要考,还要考上,让老师知道他错了。

十个月后,他参加了1978年的高考,英语只考了33分。他所报学校的英语录取线是38分。

班里只有一人考上了师专,其他人返乡务农,大家没有沮丧和失望,反而觉得这才顺理成章。

老虎回到熟悉的手扶拖拉机座位上,稻田的湿气瞬间包裹了他的人生。他已认命,但他妈妈不认。

老虎的妈妈跑到一所农村初中的校长家推销儿子。最后,英语考了33分的老虎,成为初一英语代课老师。

学生们很喜欢他,他再次对学习燃起热情。

1979年,老虎又报考了心心念念的师范院校。这次他英语考了55分,但师专的英语线提升到了60分。

落榜之后,老虎妈妈打听到县里有个针对外语的补习班,班里出过一个考上北京大学的女生,因而声名大噪,限额招生。

老虎的妈妈跑到城里,从教育局找到主办中学,神奇地把所有人聚在一起,恳求他们收下老虎。

从城里归来,黑夜里,雷声轰鸣,小路上泥泞不堪,老虎妈几次落入沟里,雨幕之中,远方传来微弱的一点光。

老虎最终进了补习班,和20多个男孩住在一个连厕所都没有的大房间内。

他疯狂地背诵英语课文,深夜被窝中依然有手电的光。

此时,他已明白高考的力量。那是他闯过泥泞,穿越雷雨,到达新世界的唯一通道。

1980年高考,英语考试时长两小时,但老虎四十分钟就交卷了。

考场外的英语老师勃然大怒,以为他自暴自弃,迎面就抽了他一耳光,可老虎已胸有成竹。

他英语考了90多分,考上了北大。

老虎妈妈说,儿子去了北京就回不来了,索性连未来的婚宴一并办了,于是宰光了家里所有的猪、羊、鸡。

村里人从城里调来一辆拉土大车,把老虎从县城送到了常州。

在常州,他孤身上车,买的是站票,火车进京要开三十六个小时。

离开县城后,没有人再叫他老虎。在北大新生登记处,他写下学名:“西语系,俞敏洪。”

他高考那年,作文题是根据达·芬奇画蛋的故事写一篇读后感。最简单的鸡蛋,角度不同,画出来千差万别。

在那个年代的高考生心中,大时代也如画蛋,一切都从空白处开始勾勒。

无论是激情迷茫的80年代,还是闷声发财的90年代,在20世纪,求学都是稳定上升的通道。

高考是其中的关键节点。龙门一跃,看到的世界就再不相同。

1997年,恢复高考20周年,酷暑中那些年轻脸庞上依旧写满紧张,可他们的命运已悄然转向。

那一年,史玉柱的巨人大厦停工,中国电信推出两个拨段号码163和169,联想在十二个月内一口气卖出了43万台电脑。

在许多三线城市的高中旁边,电脑房取代了卡带游戏厅,并成为网吧的前身。在体形笨重、CPU型号为486和586的电脑中,藏着李逍遥和赵灵儿的悲欢离合。

两年之后,高考出了一道特殊的作文题,直接眺望更远的时代。作文题目是《假如记忆可以移植》。

一群基本没用过手机的年轻人,胡乱眺望一下未来,便兴致勃勃地投入新时代大潮。

那一年是大学扩招的第一年,高校招生人数激增42%,计算机相关专业学生占了全国理工科学生总数的1/3。

他们中许多人并未成为“码农”,而是在非典消毒水的气味中,于招聘会上四处碰壁,最终散落于茫茫人海。

18岁的夏天,那些对新时代的幻想,成为潜藏在记忆中的苦笑。

2002年,天津女孩郝景芳考上了清华大学物理系。毕业十年后,她的小说《北京折叠》获雨果奖。

她眼中的北京,晨昏颠倒,阶层分明,是俞敏洪那个时代无从想象的。

郝景芳是第四届新概念作文大赛一等奖获得者,同时获奖的还有一个四川年轻人,名叫郭敬明。

连续两届获奖的郭敬明,高考满分60分的作文只得了30分。他因此没去成厦门大学,转投上海大学。

他不会过地铁闸门,被工作人员羞辱;他用复读机一遍遍练上海话,但依然融不进同学圈。

新世纪初年,高考红利已日渐稀薄,它可以把郭敬明从小城带到上海,但无法给予更多。

大学城疯狂扩建的烟尘,遮住许多年轻人的未来,财富阶层已现雏形,且准入门槛越来越高。

许多人选择在荒诞的幻梦中麻醉自己,当然在他们心中,那个梦如折纸般轻盈、水晶般剔透,并如刺金般闪耀。

高考可以改变命运,但个人的命运,终归是嵌在大时代之中。

在郭敬明酝酿《小时代》时,他的四川老乡陈欧正在新加坡读南洋理工大学,比陈欧小五岁的王思聪,则在英国读中学。

他们并不需要参加高考。

新世纪之初,越来越多的家长选择让子女留洋,留洋的年龄也不断提前。

然而,这终究仅限于大城市的精英阶层。对于许多年轻人而言,高考依旧是上行的唯一出口。

只是,这个时代的高考不再充满魔力,而只是一场漫长征途的起点。

踏上起点,仅意味着拥有了入场券,但距离成功人生,尚有未知的距离。

大时代的铁幕映出繁乱光影,上升通道狭窄、拥挤,所有人都在被迫奔跑。学习,成为贯穿一生的行为。

即便是那些通过学习已改变阶层的学长,也同样回到这场征途之中。

在一个瞬息万变的时代,命运的考试其实在反复上演,不断改变人生方向。

从这样的角度看,夏日里的高考只是人生系列试炼的开始。

这个开始,决定着你一生故事的走向。

想想看,一道试题意外填错,就可能改变你将就读的学校,替换你将遇到的师友,更改你将爱上的女孩,并涂乱毕业后的漫长人生。

分数就是命运轮盘上的刻度,而扭动轮盘的,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年轻人。

出身千差万别,前路云雨未知,但最初抖动蝴蝶翅膀的,依旧是你自己。

无论大时代怎么变,这一点从未改变。

人人飞奔向前,他们却开始了间隔年

非洲赏狮,迪拜喂马,在恒河岸牵手异国女孩,这是他们的,间隔年。

九又四分之三站台上,魔法列车轰然远去。J.K.罗琳寂寞地抬起头,停止了对哈利·波特的想象。

那一年是1990年,26岁的她在报纸豆腐块广告中,看到葡萄牙一所学校正在招聘英语老师。

广告语简短且魅惑:“保证气候温暖并有一个新的开始!”

那一年是J.K.罗琳的“Gap Year”。

十八年后,一个叫孙东纯的潮州人,在天涯上发帖,讲述他周游六国、旅游兼做义工的故事,并把“Gap Year”概念引入中国。

他将之翻译为“间隔年”。一个安插在生命中的惊喜段落。

而今,在知乎网站上关注“间隔年”话题的超过了29万,而关注“财务自由”话题的只有1.4万。

如果搜索微信,以“间隔年”为标题的文章能刷满四屏。

相比于“诗和远方”的冲动,间隔年更像是精心准备的一场游历,暂别一成不变的生活,换个角度,看看世界。

生活被这些好奇者掀开新的一角,外面的世界精彩广袤。

在古巴哈瓦那老城区,郭昶拉着妻子龙云,穿行在五彩的欧式建筑间。两人都曾是百度的产品经理,工作四年后决定开启间隔年,用两年时间周游世界。

在地球另一端,东非马赛马拉自然保护区,万物已苏醒,河马在水里鼓动气泡,斑马群在草原上疯跑,雄狮在树荫下傲然远望……杜杰和同伴搭乘越野车,用镜头记录下这一切。

在澳大利亚,一位中国白领正在大朵大朵的白云下修剪羊毛。按计划,他还将前往新西兰摘蓝莓,去迪拜照料纯种马。各种不同的生活体验写满日程,他信仰“道路即生活”。

间隔年最早起源于二战后的欧洲,本意是让各国国民多加交流,避免战争再次发生。

然而,反传统的嬉皮士升级了这一概念,他们从欧洲出发,览山观海,最终抵达亚洲的印度或斯里兰卡。那是自由与叛逆的修行之旅。

对于压力沉重的中国中产阶层而言,间隔年恰是难得的喘息。无论是求学获得新知,还是用公益填补心灵,或者借旅行重新思考事业发展,都正为所需。

每个人出发的理由都不相同。

正在古巴漫步的郭昶夫妇,出发前曾纠结近一年。

相恋时,郭昶曾答应妻子,30岁前带她环游世界。

工作四年后,两人的收入已比刚入职场时翻了四倍,已在北京结婚买房,有了存款。

30岁渐渐逼近,当初的约定并未淡忘,反而越来越清晰。

下决心的过程并不容易,两人正在事业上升期,且创业风口刚刚来临,身边许多朋友都在为事业奔忙。

两人做了个打分板,列出了环游世界、读MBA和继续工作三个人生选项,并用近一年时间,思考这道题。

每个选项的优势和劣势被反复剖析,可能的结果被不断量化。

直到有一天龙云问郭昶:“到80岁的时候,想起今天,你是会后悔在青春的最后几年没有出去走走,还是会后悔这些年没有好好工作、买房、买车、生孩子?”

郭昶说:“我会后悔没有出去走走。”龙云说:“我也是。”

他们扔掉打分板,买了出发的机票。

有些人的间隔年是为了寻找心灵归宿。

老郑在深圳外企履职十二年,被作为未来高管重点培养,但他内心越来越迷失。

他说,如果没有内心强烈欲望的支撑,他很难走得更高更远。

他收拾行囊去云南大理,在茶马古道边的一个古村里当起了乡村教师。

古老的村落外是茫茫大山,老郑内心平静,想在老了时多几个可以自豪的学生。

有些人离开了学校。

2015年,河南女教师顾少强,写下“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那封著名的信已被送进校史馆。

而今,她和丈夫在毗邻青城山的古镇开了一家客栈,女儿已诞生。

这是她真正想要的生活,或许之前的日子才是间隔年。

一位30岁的程序员,用日记篇幅来衡量间隔年,“手写日记20年,平均10个月1本日记,间隔年的20个月,写了6本日记”。

每个人在间隔年中的收获各有不同。

有人收获了事业灵感。

1971年,一位伦敦商学院MBA的应届毕业生决定暂缓工作,先带着新婚妻子横跨欧亚大陆。夫妻俩开着100英镑买来的破旧老爷车,一路向东。

等到了老家,发现兜里只剩27美分。

他们决定卖回忆赚钱,在狭窄的客厅里,将一路见闻编成了《穷游亚洲》,《孤独星球》自此诞生。

而最早引入间隔年概念的孙东纯,则收获了跨国爱情。

孙东纯曾在印度加尔各答“垂死之家”里当短期义工。垂死的病人,瘫坐在椅子上,眼神空洞,表情痛苦,走廊上总回荡着哭叫声。

他和一位日本姑娘一起,每天为病人洗衣服、洗盘子、剪纱布,皮肤被南亚的阳光晒成了古铜色。

后来,在恒河畔通往火葬场的路上,趁着灯光昏暗,孙东纯鼓起勇气,第一次握住了姑娘的手腕。

生死间的浪漫别样动人。

多年后,还在上大学的吴小凡受这个故事启发,也奔赴加尔各答。

亲眼见到临终者惨状,她的浪漫情怀被无情打破。第一天工作结束之后,她一遍一遍地问自己,还能不能坚持下去。

她在“垂死之家”待了半个多月,最初抑郁失眠,后来用笑容给临终者以安慰。她终于明白,每个人在间隔年都有不同的收获。

当然,并不是所有的间隔年都很美好。

知乎上一个匿名答案说:“两历间隔年的主要收获:1.平常没毅力做的事情,别指望休息时会做。2.旅行的收获其实是没用的。”

这个回答获得了2888个赞。

孙东纯这些年收到了许多倾诉困惑的邮件。他发现许多人走了一圈回来大呼上当受骗,感叹间隔年并不是想象中那么回事,既没有艳遇,也没有出版社青睐自己的书稿,更没有公司因为自己的间隔年经历而在面试时对自己另眼相看。

他觉得,不一定每个人都需要间隔年,许多间隔年的感悟或许可以通过其他方式得到。

“如果有许多东西放不下,不上路又何妨?”

移民真相:每一份自由,都有价码

?每一份自由,其实都标好了价码。

移民美国的第一夜,白丽被漫天星斗所震撼。

不同于北京那混浊阴郁的夜空,加州星空上,每一颗星星都如珠宝点缀。

邻居告诉她哪颗是木星,哪颗是火星,并描述了流星雨出现时的壮观。

生活如她所料般展开。社区内的别墅总价大约为300多万人民币,产权永久。社区道路两边都是参天大树,且开车半小时就能看到水质清澈的湖泊。

社区里的美国人到了周末,不是划船冲浪就是远足露营。一家人开着越野车就出发了。车顶绑着皮划艇,车尾塞着自行车,车窗中猫狗兴奋地向外探头。

加州终年阳光明媚,雨水极少,还拥有数百千米海景无敌的海岸线。洛基山脉曲折蜿蜒,处处是免费的大公园。

然而,白丽很快就感受到了美好生活背后的高额代价。

美国房产税为1%~3%,各地征收标准不同,征税频率也不一样,如费城每年一次,加州每年两次,新泽西州则每年四次。

一栋价值100万美元的房屋,在西雅图每年须缴纳1万美元房产税,曼哈顿区则需3万美元,相当于每33.3年,就把房子重新买一遍。

在曼哈顿,90%的居民一辈子租房,因为3%的房产税让人难以承受。

对于移民而言,购房之前,还须支付律师费、勘察费、房屋检测费、房屋估价费、登记费和预缴所得税等。

如果想将房产出租,还须缴纳管理费和租金个人所得税。出售房产还得支付资本利得税、交易税及其他费用。

倘若后代想继承房产,超过6万美元的部分要缴纳35%~40%的遗产税,隔代继承还要再加50%的税。

一旦停止缴税,房子产权就归政府所有,政府有权将房产置留或拍卖,之前已交的房产税一分也不会退。

任何美好,都需要燃烧积蓄来支撑。

白丽的朋友,一位中国移民的女白领,住在旧金山湾区。

她一周须给自家草坪浇3次水,每次25分钟,天气热时隔天一次,一个月下来水费100多美元。施肥和杀虫时须雇佣人工,一年6次,每次150美元左右。每年仅草坪维护,费用已是过万人民币。

高昂人工费用之下,她选择自己动手,经常一下午都花费在割草上。即使如此小心翼翼,少浇一次水或少施一次肥,草坪很快就会枯萎。

如果放任草坪不理,很快就会收到政府的警告信。在那里,庭院草高于10英寸都属违规行为,会被邻居投诉。

移民前,在自家草坪上看书喝茶是梦想,如今,她宁愿将草坪换成水泥地。

白丽来美国前,朋友就已叮嘱:尽量少生病,尽早买医疗保险。

一方面,美国医保尽显人道光辉,任何65岁以上的老人、残疾人及收入低下者都能以很少的花费就医。

然而,另一方面,美国医疗费用昂贵世界闻名,均次住院费已超过18000美元。

一位中国移民在夏威夷钓鱼时划破了手,去一家公立医院急诊室等了两个小时,伤口缝了一针,打了破伤风针剂,最后医院收费2500多美元。

半年后,医院又寄来600多美元的账单,说急诊室医生不属于医院员工。

哈佛大学一项研究表明,美国78%的个人破产源于付不起医疗账单。付不起医疗费的人,信用将严重受损,生活举步维艰。

美国还有令移民倾心的教育福利。如全美所有公立学校从小学到高中一律不收学杂费,也相对没有学区房的困扰,国家化的教育理念更远胜许多中国学校。

然而,美国公立学校教育质量并不均衡,学生生源复杂,校园霸凌事件同样存在。私立学校的学费一年数万美元,和国内的国际学校收费水平相当。

移民的中国人,往往忽略一个事实:在美国,所有能享受到的福利,都与高税收挂钩。

房屋有房产税,工作有收入税,送礼有赠予税,遗产有遗产税……

曾有两位税务律师相恋多年,却一直同居而不结婚,因为婚后两人每年要多交5万美元的税。

“唯有死亡和纳税无可避免”,曾经的美国国父之一富兰克林说。

移民到美国的中国中产,感受最深的就是你的隐私和生活方式,无人干涉。

中国移民开始迷恋上打猎和荒野探险,事实上,其背后何尝不是无法融入美国圈子的无奈。

一对移民美国的中国夫妻依然记得他们初到美国的情景:

移民手续通道前,一男一女移民局官员闲聊着,丈夫按指印时,男官员扳起他的下巴,让他脸朝天。

妻子斜眼看见男官员对女官员耸眉,才知道被戏弄了。

那一刻她深知,即使拥有了美国绿卡,他们也不过是长期居住在美国的外国人。

而在华尔街工作的移民,遭遇各种瓶颈并不新鲜。

调查显示,亚裔人群中,约1/4受访者认为自己在职场上无法更进一步。

美国企管中,不同种族的位置如同金字塔,亚裔大多处于底层,少数处于中间管理层,更少数进入领导层。

他们称之为竹子天花板。相对于看不见的透明天花板,“竹子天花板”看得见却很难逾越。

比职场受阻更可怕的是孤独。

有人感叹,在国内建立了十多年的人脉和事业,中年移民美国后,一切被连根拔起。

美剧里的美国,只是一个孤独的幻象。

美国不是拉斯维加斯,处处不夜城。大部分美国城市没那么多餐馆,没那么大的中国城,没那么多购物中心,也没那么多繁华的夜晚。

你要学会一个人做饭,一个人吃饭,一个人自娱自乐,朋友不是随叫随到,因为每个人都忙着自己的事情。

“照片是会骗人的,只展示生活中最美好的部分。而真实的生活中,大部分时间我都是闷在家里,你会发现,国内的生活要远远热闹有趣得多。”

有人漏夜下西洋,有人风雪归故乡,我们所求的,其实不过是最自在的生活。

这个时代最好的自我投资

?写作,是向这个世界最好的表白。

很多年前入行时,我学会一项特殊技能:在黑暗中写字。

深夜采访时,写字环境大多光线幽暗或没有光,比如矿难守夜时的山坡,凶案现场边的小巷,以及星夜在京郊山路奔驰的老旧出租车里。

漆黑的夜色在车窗外飞掠而过,山岭恍如巨兽。

那些在黑暗中潦草写下的文字,大多是采访获得的关键信息,如尸体的朝向、遇难的人数,以及官员向随从低语时泄露的字句。

后来养成了习惯,有光时也多用盲写。采访时机稍纵即逝,很少有工整记录的时间。

最开始,那些记录写在采访本上,后来出于暗访需要,就写在纸条上。一次暗访黑工厂时,见闻写满了白加黑的药盒。

后来,采访记录变得越来越简单,只留下核心词。从现场返回报社的路上,这些核心词开始散发因果的气息,故事雏形在脑海中生长。

等待传版的卫星和咆哮的编辑,不会给拖延症任何机会,我和伙伴们须在最短时间内,用最清晰的结构,讲述一个精彩故事。

这成为一项特殊的训练,夜以继日。有关写作的系统方法,在实战中慢慢成形。

成为特稿记者后,报道舞台从北京城拓展到全国,经手的故事也越来越复杂。

我面对的是更为幽深的暗夜。

那些隐藏在灰色冰面下的庞然大物,潜伏在时间角落中的丑陋真相,大公司间的诡诈暗战以及画皮包裹下的真实人性,每一次调查或观察,都反复锤炼着讲故事的技巧。

而这些故事,我讲了十二年。

十二年间,我带队去过汶川、玉树和雅安的地震现场,跨国直播过曼德拉的葬礼和MH370失联事件。我在这混沌世间奔波行走,记录着种种悲欢。

纸媒、门户、新媒体如同走马灯般在眼前闪过,新时代摧枯拉朽般到来,时代的脚掌碾碎许多规则,所幸会讲故事的人依旧有市场。

在《京华周刊》,在搜狐,在美团,以及现在的“摩登中产”,我一次次从零开始,组建内容团队,把在暗夜中总结出的写作方法讲给年轻的伙伴听。

它不光是一种写作方法,更是一套清晰表达的方式。

我一直相信,每个人都有优秀的内在,只是许多人不知如何表达,从而令明珠蒙尘。

我和小伙伴们说,你们或许不会永远做记者,但掌握了如何表达,便意味着随时可以向别人展示最好的你。

写作,就是向这个世界最好的表白。

写作是一门古老的手艺。

创办“摩登中产”后,我们一直遵循讲故事的规则,在这个喧嚣时代,尽量放慢倾诉的节奏。

同时,我们又在加快进化的速度,吸纳有关新媒体的一切,并加入写作方法论。

常有同行和我追忆过往,感叹传统媒体荣光不在,而这个时代,媒体的门槛似乎太低。

然而我觉得,这恰恰是新媒体时代的公平之处。

每一个个体都有表达的机会,都能展示自己的品牌,并有可能通过写作,提升人生的品质。

在改变命运的手段中,写作,一直都是低成本的逆袭手段。

通向财富自由的特殊门票

?在这个快速迭代的时代,稳健才是长久的主题。

黄昏时分,领主走上城堡的露台。

露台之下是一片草坪,青草在风中俯首帖耳,仿若臣民。草坪之外的领地深陷暮霭之中。

在很长的岁月里,领主眼中的世界,只有这片草坪。

在中世纪的欧洲,草坪是身份的象征,也是贵族圈炫耀之物。

草坪翠绿齐整,说明领地平安无事,领主尚有闲情料理;草坪焦黄颓败,往往意味着领地内狼烟将起,大厦将倾。

柔弱的青草,抵御不了狼群,阻挡不了铁骑,却能炫耀财富和划分阶层。

资产阶级大革命打倒了王公权贵,草坪却流传下来,变成富足的象征。

西方中产家庭的标志,往往是独栋别墅和别墅前的翠绿草坪。

阳光柔软,草坪上幼儿蹒跚学步,宠物欢快奔跑。

在中国,北、上、广、深等大城市内,无数年轻家庭并没有地方种植青草,但心中都藏着一块草坪。

他们是中国新中产阶层,那片草坪意味着他们对幸福的定义:富足的生活和独立的空间,与贫穷和流离隔绝。

这是一个数量庞大又先天孱弱的群体。数据显示,中国中产阶层人数将在2020年达到7亿,成为中国社会的主流。

然而,对于第一代新中产而言,过往得来不易,前路风雨难测。

北、上、广、深的第一代新中产大多出身城镇和农村,少有家族的力量可以依靠。

他们中的许多人都是靠读书改变命运,靠高薪积累财富,如蒲公英般落到大城市后,开始努力扎下根须。

他们一直追求生活的稳定,但时代并不给他们喘息的空隙。

他们如同在冰面上奔跑的雪狐,龟裂声不断传来,他们只能发力狂奔。

他们焦虑于知识迭代,担心无法应对科技巨变;他们焦虑于教育传承,担心下一代竞跑落后;他们焦虑于中年危机,担心变成油腻平庸的中年;他们更焦虑于阶层滑落,担心丢失他们的草坪。

人工智能浪潮已雷声隐隐,时代潮汐分化出无数细碎的方向,对未来迷茫是他们最大的焦虑。

然而,剥离这些表象,你会发现,所有焦虑归根结底都是财富焦虑。

高端知识的获取,需要财力支撑;文艺修养的提升,需要财富护航;教育资源的比拼,未来生活的保障,归根结底,还是要靠财富。

这并非拜金,在巨大城市中维持优质生活运转,每时每刻,都是成本。

第一代新中产大多是“70后”和“80后”,他们中许多人喜欢黄家驹的老歌,“原谅我这一生放荡不羁爱自由”。

然而他们心知,你拥有多大的自由,取决于你积累了多少财富。

第一代新中产,大多无暇做细致的人生规划。

他们刚刚适应改革开放近四十年的时代激流,又仓促地迎接波澜起伏的科技未来。

所有计划,似乎都比不上变化。

然而,混乱逐利的时代已经结束,稳健成为新的时代主题。

你的新版人生计划书将改变你的职场、你的生活以及你的财富。

过往,我们其实疏于规划人生,更不习惯规划财富。

过去,大众获取财富的手段单一,财富增速稳定,时间即可以造就中产阶层。

然而,随着信息爆炸,越来越多财富机会出现,个体的财富增速不再相同,差距越来越大。

对于机会的把握,决定着你是否能留在中产阶层,是否能向上跃迁。

沙洲上的候鸟群,在地面上慢速踱步时,所有鸟儿都气定神闲。

然而,当迁徙时刻来临,先飞者一飞冲天,落后者慌乱振翅,焦虑感自然就会产生。

捕捉财富机会成为中产阶层必备的技能,然而随着混乱时代的结束,新时期风口的机会正在被垄断。

2017年10月26日,瑞银和普华永道发布了《2017年全球亿万富豪研究报告》,全球新增的亿万富豪中有3/4来自中国和印度。

亚洲平均每两天就要诞生一位富豪。

富豪们霸占着信息链顶端,审视和筛选着投资机会,蚕食着下游的财富。

当中产们为银行年化收益率5%左右的大众理财产品抢得焦头烂额时,富豪们的投资回报至少以年化收益率20%起步。

这是一场天然不公平的竞速游戏,想达到同一起跑线,你首先要获得一张前往信息源头的门票。

参照许多投资机构和私募基金的规定,VIP客户准入门槛为500万。这可粗略定义为财富游戏门票的最低票价。

至此,新中产通往财富自由的道路可拆分成两个阶段:先获得一张价值500万以上的投资门票,再搏杀于高端投资游戏。

然而,获取门票谈何容易,那些已占据信息链顶端的人,经历很难复制。

20世纪90年代下海经商,千禧年前后网络创业,四五年前布局移动互联网,他们财富的每一次突变,无一不暗合大时代的节拍。

然而,随着信息不对称逐渐被消灭,被时代垂青的幸运儿正不断减少。

对于普通中产而言,寄望于财富突变已不现实,只能寻求大众投资渠道。

在中国,最常见的投资渠道,无外乎股市和楼市。

中国股市无须多言,在二十余年的历史中,浓缩了股民太多的悲欢离合。

那条贯穿时光、跌宕起伏的曲线,眷顾的只是极少数人。

相对于股市,楼市更受国人宠爱。

2016年,中国个人财富规模达126万亿人民币,位居世界第二,其中40%的财富都投向了房地产。

然而,在2017年,楼市风向急转,在最严厉的监管下,炒房客和投机者已无空间。

这就是当下的现状,股市熊息粗重,楼市租赁当先,中产想获取投资门票,理财是最稳健的手段。

对于无数新中产而言,新时代的新任务就是要重新定制人生。

制订一份财富计划书,全力获取那张宝贵的门票。

在中国,中产制订财富计划时,时常会陷入两个极端:一为盲从,一为自负。

盲从者往往会过度信任民间理财偶像,迷失于一个个财富神话。

从最早的温州炒房团团长,到QQ群时代的股市带头大哥,再到如今各路微博大V,盲从者不愿深入思考,更愿跟风执行。

他们跟随各路大神,投身拥挤队伍中,在黑暗的草丛中跋涉,并不知前方是宝藏还是泥沼。

盲从者不会把最终的失败归结于模式,而常归结于遇人不淑。

他们更换着一路又一路大神,跟随着一个又一个套路,不知不觉中成为棋子和炮灰。

与盲从者相反,另一类中产人群对所有理财专家皆不信任,他们事必亲为,从而走向极端,成为自负者。

自负者认为理财只是简单的数学游戏,寄望于快速自学成为高手。

然而,他们并没有足够的时间搏杀,也没有足够的经验积淀,在信息分析和行业理解上与专业机构相差甚远,如同孤身摸索于荒野。

无论是盲从还是自负,都不可取。中产阶层理财的核心理念,其实只有一条,就是严格控制风险,追求中长期稳健的投资方式。

巴菲特最著名的三句话是:“第一句,永远记住保住本金。第二句,永远记住保住本金。第三句,永远记住第一、第二句。”

重新审视我们能接触的理财产品:网贷产品良莠不齐,风险过高;余额宝类货币基金虽然稳健,但收益无法赶上通胀增速;股票瞬息万变,须花费大量精力分析,进场者亏多赢少。

比较之下,公募基金相对符合中产节奏。

万得资讯(Wind)数据显示,2005年至2015年间,公募基金只有2008年与2011年亏损,其余九年收益率都为正,收益率为正的年度占比为82%。

这意味着,持有公募基金满一年,赚钱概率是82%。

然而,实际中并非所有人都是胜者。

许多中产在投资时缺乏长远规划。他们只关注眼前的输赢,只听得到蛊惑的噪音,却没有从更广的视角规划人生财富。

中国市场上有4000多只基金,中产们急躁地买入明星基金,亏损后又慌张离场,高位时贪婪,低位时恐慌。

这时,或可借鉴美国中产的经验。

20世纪80年代起,美国推行了一项名为401K的全面养老计划,其间参与计划的雇员,其账户资金都以基金组合的方式进行投资,获取最终收益。

这是一个漫长又稳定的计划,整整改变了几代美国中产。

数据显示,美国60岁左右人士,三十年前通过基金组合的方式投资,平均资产达27万美元。

美国资产配置策略过去一百年的历史数据都有迹可循,于中国而言,大环境不同,无法生硬照搬,但其稳健理念值得借鉴。

基于稳健出发,时间便成为最重要的维度。

唯有时间能洗掉所有的神话,也唯有时间,能让我们翻越山丘,抵达最终目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