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麦格尼发消息,给我猛炸大门,一只苍蝇也不要放出来!还有,我也不想再看到那座大门了!”除开维持必要的制空力量,成群结队的空骑士和巨龙正盯着大门区域无差别攻击,根本看不到原本的大门了,只有杂七杂八的闪光和爆炸接连不断,还时不时有飞机沿着甲虫之墙狂轰滥炸——不仅是飞机,现在是个空骑士就喜欢上天前拎几个危险品,连奇美拉都能挂满了爆炸物再上天,就没人担心一个不小心在天上放了炮仗……
“呼叫!步兵阵线,停止前进!再往前人家翻过墙头就落在你们头上了!”马其顿方阵距离高墙都不到一百米了,再往前等下炸墙的时候就要伤到自己人了。
“呼叫弓箭手!火枪手……所有远程步兵给我压制住墙头!饱和攻击!别管有没有虫子翻出来还是飞出来,只管往死里打!”甲虫之墙上枪林弹雨密如飞蝗,根本不需要精度。除了少数大家伙没有几只虫子能在露头两秒钟内不变成筛子的——大家伙只会更惨,没准一个脸盆大的火球或者黑漆漆的暗影箭就当头给它砸回去了。
“好的!很好!现在让开路……坦克,弩炮,攻城车!上上上!把墙拆了!炸成粉末!重步兵!剑盾步兵呢?协同啊!协同!保护它们!”严丝合缝马其顿方阵开始分出几条宽大的通道,轰隆隆喷着蒸汽的坦克和外形粗犷的部落攻城车在大批步兵的前呼后拥下开到了前面——然后只需要一字排开淡定开火就可以了。
随着炮弹、巨型弩箭和大石块——在何暮这个作弊的家伙指导下,炮弹虽然还是圆的但已经有开花弹了,弩箭的箭头也一样,至于大石块,要不是巨石砸墙很好用丢出去的就特么是炸药包了——的反复蹂躏下,联军面前的这一段甲虫之墙正在飞快倒塌破碎。
“呼叫!呼叫!全体注意!大威力武器停火!!方阵兵!前进!”
随着甲虫之墙慢慢消失,没了墙的阻隔,冲出弹幕的虫子越来越多。但是当这段甲虫之墙和安其拉大门被完全夷为平地的瞬间,准备苦战的联军却看到墙后集结的其拉虫人带着虫群飞也似的消失在了远处的残垣断壁间。
墙后露出了神秘而壮观的安其拉。那些曾经高大宏伟的建筑群是泰坦击败克苏恩后,用以镇压这个上古之神所修建的要塞——而那些看上去就与虫人八竿子打不着的阿努比萨斯守卫,就是在漫长岁月中被克苏恩所腐化堕落的看守者。
虫群看来已经明白,如今在平原上与联军死磕占不到任何便宜,于是退回了废墟之中。谁也不知道这古老和与世隔绝的废墟里都隐藏了些什么。
女王配偶克莱奥斯特拉兹亲王第一个落在了墙后属于安其拉的土地上,巨大的龙躯肌肉紧绷,背部微微拱起,双翅微张,随时准备暴起攻击。然而什么都有没发生。
一众大佬纷纷带着亲卫慢慢走过甲虫之墙的废墟,略显紧张地迈入克苏恩的国度。
阿纳克洛斯缓缓变为人形,不安地四处张望:“各位小心,这里让人很不舒服。”
“我感觉连这里的风都是腐朽的……”伯瓦尔又摸起了他的络腮胡,又老神在在摇头晃脑地说。
“不,这是被炸糊了的异种蝎的味道。”何暮显得很轻松,指了指周围满地的尸骸。
其他几个女人同时皱了皱眉头,轻轻捂住口鼻。
除了希尔瓦娜斯,她扭着翘臀晃荡了几步,给了大家一个嫉妒的眼神,说道:“实话告诉你们,我其实根本闻不到任何味道。我看是你们的心理作用罢了。”
吉安娜瓮声瓮气地说:“也不完全是错觉,这里一定有古怪……四周游离的各种元素很稀薄,另外,你们有没有一种……”
“被人窥伺的感觉。”泰兰德作为女祭司,对于精神力更加敏感,当即接下话头。
“感情那什么克苏恩是个臭流氓,光盯着女的瞅?我咋啥感觉没有类?”
“……我也觉得不太舒服,这里安全感受不到翡翠梦境的力量。”
“嘿,你们这些玩魔法的家伙就是疑神疑鬼,怎么,要不然我们退回去,到舒服的地方等等看什么时候感觉舒服了再来?”麦格尼一脸鄙视,拍了拍身边狮鹫坐骑的脖子,没想到那只空战中无比英勇的狮鹫被吓得一缩脖子,全身的羽毛都竖起来了。
“你看看,狮鹫都吓炸毛了。”
“我也没什么感觉啊……就是真的挺难闻的。”凯恩的牛鼻子一耸一耸的。
“呵呵,你?正常正常……”希尔瓦娜斯摇头笑着“虽然我也没感觉到什么,但是我还是选择相信野兽和龙的直觉……但是铜须国王说得很对,难道我们退回去吗?”
退回去自然是不可能的,众人感受了半天也没发生什么,于是大军开始开进安其拉。这过程中除了野兽和部分施法者浑身不自在之外,一切还算正常。
但是当大军前锋全部踏进墙后的土地,开始整队,并派出斥候前往远处的废墟侦查时异变突生!大部分人只感觉脑子里“嗡”得一声,然后整个脑海突然回响着杂乱吵闹的噪音,像是有无数的人在耳边尖声惨叫!
大片大片的战士突然倒地,抱着脑袋满地打滚,坐骑野兽集体受惊四处奔逃,连浮空的庞大幼龙都像石头一样直直掉了下来!
“不好!这是……”泰兰德只发出了半声示警就抱着脑袋说不出话了。
此时的何暮却是比所有人都要水深火热不知道多少倍——不知为何,克苏恩的意志威压有大半都直接攻向了何暮的脑海。他连痛苦都没来得及感觉到就一头栽到了地上。
恍惚间深沉的黑暗中突然有白光四溢,还有喃喃的说话声在脑海中回荡。断断续续的轻柔人声时而疑惑时而高亢,夹杂在其中的低沉噪音时强时弱,慢慢变成了似尖利似沙哑的吵闹声。而这吵闹声的音量如同升空的火箭般迅速拔高,很快变成了轰然巨响,似乎整个世界都在摇晃波动!
何暮艰难地睁开了眼睛,噪音这时变得轻了许多。但他只能看到白茫茫的一片——似乎所有的白光都来自一个模糊不清的人影,那是一个男人,背生双翼……不,那是交叠的数对光翼,这是一个光芒四射的神圣身影,周身的白光,不,是透明的七彩光华!这光华将重重黑雾阻隔在外。一眼看去,这个人同一时间给人以不可战胜的磅礴压力和平易近人的圣洁安宁。看不清面容的男人缓步走来,嘴巴张合似乎说了一句什么,发现何暮听不到,又说了一遍。那人似乎有些不解,但还是向何暮伸出了手,似乎是要扶他起来。
何暮浑身无力,稍稍抬了下手,却似有无形屏障阻隔,再难寸进。这时,黑雾和噪音正在不断横冲直撞,何暮身前的人和光芒开始模糊,似乎就要消失不见。
只见那人微微回头,似乎有些恼怒地一挥手。黑雾和噪音剧烈震动,随着一声刺耳脆响转瞬即逝,就像从没有存在过。而那个发光人影也像没有存在过一般无影无踪,但何暮清楚地记得在最后的一刻,那个男人向他露出了一个笑容——何暮终于听到了那句话。
“So long,my kid……”“好久不见,我的孩子……”“Lange nicht gesehen,mein Kind…..”
这一瞬间,何暮的脑海中有什么东西打开了,似乎唱着欢快的歌谣向四面八方扩展开去,又缓缓收回。“刷”地一声轻响,何暮这次真的睁开了眼睛。
他保持着一个被人伸手拉起的姿势,身边还依稀有朦朦辉光浮游。
而克苏恩的愤怒嘶吼还隐隐在远方回荡。
只是一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