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初说的,是江家人,是江初的家人。
江楚身子一僵,勉强扯了扯嘴角:“已经,通知他们了……”
江初苦笑一声:“哥,你也说了,我都烧了几天了,可我的家人,没有一个来看看我……”神情是显而易见的落寞。
“哥,陪我出去走走吧。”
医院的花园里。
江初走在江楚旁边,边走边聊:“哥,我是不是从来都没有对你说过我的身世?”
江楚沉默,只是用温柔又带着宠溺的眼神看着她。
江初坐在一边的木椅上,江楚也坐在她旁边,刚坐下,就听见江初类似于呢喃的声音,却又能保证他可以听到:“哥,你看我,只是因为我们比较有缘的都姓江,初和楚念着也很像,就不要脸地认你当哥哥,你有没有生过我的气?”
江楚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可我真的很想要一个可以疼我的哥哥,在我熬夜的时候提醒我要早睡的哥哥,别人欺负我的时候可以安慰我的哥哥,在我高兴时和我一起高兴,难过时轻声安慰的哥哥……
我两岁之前,还拥有一个完好的家庭,爸爸疼我,妈妈宠我,可我两岁之后,一切都变了。
爸爸被发现有了外遇,妈妈伤心之下和爸爸离婚,两岁之后,我就失去了父爱和母爱。
我被奶奶抚养,可奶奶的思想比较保守传统,很多事情我们都有不同的见解,可我知道,奶奶爱我,在我晚上踢被子的时候都是她帮我盖上的,夏天的时候蚊子多,我们娘孙俩住在乡村,蚊子更是多的数不胜数,可她甚至晚上的时候不睡觉,只为了赶走多些蚊子,让我睡得好一点……
可我七岁那年,她走了,我和父亲和小妈住一起。”
说到这里的时候,江初原本呆滞地看着地面的目光颤了颤,眼眶中甚至有泪光隐隐打转。
“我去父亲家的时候,只有七岁,那时,父亲和母亲离婚五年。
可我有了一个同父异母的弟弟,三岁。
父亲让我喊那个女人妈妈,我也只是沉默,叫她的时候,脱口就是阿姨。
的确,在我母亲离婚一年后进我家门,离婚两年后生下我那所谓的弟弟,三年五年后才想起来我的人,凭什么当我妈?!”
她的目光蓦地射出了几分憎恨,可有变得颓丧起来:“我在那一年后,和我母亲偷偷见了一面,可被父亲发现了,那天夜里,他不仅狠狠地扇了我一个耳光,还罚我只穿了一件薄薄的秋衣跪在阳台上。
当时外面是寒冬,那么跪着,我只觉得冷从四面八方灌进我的身体里,即便如此,我还是一声不吭,被他罚跪了一个小时。
第二天,我得了高烧,39.6℃,我一个人去了诊所吊针,一个人看着旁边有父亲母亲陪着的孩子三个小时,一个人头重脚轻地回家,回到家之后,吃了饭,再继续洗碗……
就这样,我熬了这么两年,结果现在急性阑尾炎,还是没有一个人来看我……”
江初忍不住哭了出来,江楚苦笑着摇摇头,抱住她,轻轻地拍着她的背,轻哄道:“都过去了,以后,哥在。”
听着这简简单单的几个字,江初似是忍不住般地抓着江楚的衣襟,狠狠地哭了出来。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在医院第一次见到他,就有种很熟悉的感觉,甚至做出了和她性格极其不符的事情——死皮赖脸地喊一个刚见面的人哥哥!
她也不是个喜欢卖惨的人,却在他面前吐露了那么多。
江楚身子微微一僵,迟疑地抬起手,拍着她的后背。
他也不知道为何,从小到大连家人都不亲近的他竟然会对一个只见了几面的小姑娘如此纵容,记得她第一次似玩笑地喊他哥时,他的心还莫名地悸动。
陆珩衍的伤比江初要严重,等他醒来的时候,江初已经出院了。
其实中途他醒来过一次,想知道救他的人是谁,可和他同病房的江楚却只说不知道那女孩儿的姓名,且当时那个女孩子的脸也是黑乎乎的。
他想问医生,可全医院的医生都像被封口了一般,什么都不说。
唯一的线索,只有那串手链,那串有着星星挂饰的手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