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般的等待让一直硬撑着的狐七媚最后还是无力的跪在了地上,她满心惶恐的哭泣着,讲述着自从洛无笙来了之后她内心的煎熬,她对于感情的患得患失,她像是在面对这一面可以将自己毫无保留解剖的镜子,她将内心所有的彷徨都倾诉了出来。她不记得她说了多久,说到她觉得口干舌燥,说到她心里空到没话可说。她才恍然抬头,千防万防还是陷进去了,这里太多她无法防范的。
“一个眼神就能威慑住你?”浑厚有力的磁性声音适时的响起。
狐七媚还没从恍惚间完全清醒,她还在纠结着自己刚刚全倾而出的诉苦是不是坏了事情,听到那人的问话,她只能无力的用“嗯”来回答。
屋内那人的眸子依旧无波,只是眉头轻皱,那是得要怎样的女子才能用一个眼神就能威慑住狐七媚这样的女子,他心中燃起了几分兴趣,但是这兴趣却像小石子在大海里的小涟漪,在它沉寂之后便完全消失不见了。“我知道了。”
那人的一句“我知道了”,让狐七媚失了所有气力,她想要大声的质问:你知道了?你知道了什么?我是想让你帮我除掉这个隐患,你知道吗?!但是她不敢,如果说花无柳能用一个眼神将她震慑,那屋子里的那个人根本就不用出来,他就安静的坐在那里,什么话也不说,方圆百里于她狐七媚来说都是一种震慑。狐七媚只能懦弱的问道:“那……”
狐七媚的问题还没有问出来,那人便已经明了狐七媚的心思,“一切如常,不得意气用事。”
再之后,狐七媚是怎样从那古色古香的屋子走出来的,怎样从那件破乱荒芜的小院走出来的,怎样坐上了马车晃荡着回到得意楼,她完全不记得。她完全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仿若受到了什么惊吓。但是只有她自己的内心清楚,那人所说的‘不得意气用事’就让她什么也不要做,对于夜清绝迷上花无柳的事情听之任之,她是个女人,一个活生生的女人,一个完全正常的女人,夜清绝是她的未婚夫,她怎么可能对于这样的事情让它光明正大的发生,而听之任之。可是,那人的力量她是清楚的,她开始后悔为什么不直接去做,而要去求助那个人,现在反而为那花无柳求得了一道护身符,虽然这护身符她知道只是暂时的。
丝雨在门口叫了半天狐七媚,狐七媚完全沉溺在自己的思想内,完全没有听到。丝雨没有办法,只能走进屋子,轻拍了下狐七媚,“姐姐……”
狐七媚像是受到了惊吓般,看着眼前的丝雨久久不能平复,在许久之后,她终于调整好了状态,然后恢复到了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丝雨妹妹怎么了?”
“清绝公子快要到楼里了。”虽然明知夜清绝是狐七媚的未婚夫,但是那样一个角色的男子,即使只能远远的看一眼都是好的,更何况是要到得意楼中来,即使他不是来找自己,但是就那样站在门口看看,丝雨的心也是雀跃的。
“哦。”狐七媚似是听到什么与她无关的事情似的,但是随后大脑中不断回荡着丝雨的话‘清绝公子快要到楼里了’、‘清绝公子快要到楼里了’,‘清绝公子快要到楼里了’……她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她大叫了一声:“啊~”然后,如同一阵风一般,奔向了里屋的梳妆台,看着铜镜中失魂落魄的自己,努力用桌上的胭脂水粉让自己看起来精神些。然后又想到夜清绝快到了,她也顾不上许多,就那样慌乱的跑出去迎接了。似乎,自从花无柳出现之后,夜清绝来她这得意楼的次数越来越少,她以为夜清绝早已经遗忘了她的存在,他还是想起来了,他还记得她。狐七媚的心中不免有一丝丝小小的期待,期待夜清绝对她还是有情感在的,即使没有情感在他们还是会将他们头衔里的未婚变成已婚。
满心欢喜的狐七媚急匆匆的赶到门外,正好碰到夜清绝经过门外,“绝……”
眼神一直徘徊在‘明月天涯歌’的夜清绝在听到狐七媚的声音后,只是很礼貌的回应了句:“嗯。”
看着如此心不在焉的夜清绝,看着如此敷衍的夜清绝,狐七媚欢喜的心瞬间从天上掉到了地上,摔得那般零碎,看着夜清绝脸上那般期盼的面容,她曾经也在梦里梦见过他用这般的面容看着她,将她迎娶进门,但那都只是梦,现实生活中的夜清绝那般冰冷,那般高高在上,她以为他对所有的人都那般冰冷,唯独对她的冰冷会少一些,现在看来,他也是个那般热情的人,只是他的热情是给花无柳的,并不是给她的。狐七媚心中对于花无柳的恨莫名的像一堵打好地基的墙,随着流言和夜清绝的态度,它快速的一层一层的往上码,越来越高,高得挡住了她所有的情感。狐七媚深呼吸一口气,努力用平常的语气说道:“进去吧。”
夜清绝这才反应过来,恢复了平常的高冷,只是简单的一句,“好。”
一刻钟左右后,夜清绝便从得意楼里出来了,他径直的走向了‘明月天涯歌’。对于那些所谓的流言他根本就不在乎,如果这是花无柳想要的,那他甘愿奉上自己成为全城人茶余饭后的谈料。似乎这样的流言,对于夜清绝来说更像是一道许可证,让他可以光明正大的走向‘明月天涯歌’,去询问关于花无柳的事情。
看着夜清绝的背影,狐七媚内心唯一的坚强就那样被瓦解了,她依靠着门,让自己有一个支撑不至于倒下去,他说让她去调查花无柳的住处,他说他需要她调查出关于花无柳的一切……。什么都是花无柳,除了花无柳,他们之间的情谊是不是都没有办法维系了?
夜清绝身后的卫一回过头看着依靠在门边的狐七媚,他的内心有一把刀在一点一点儿往深插,但是那是主子的未婚妻,不论她好与坏,都与自己无关。卫一收起了自己那怜悯的眼神,转过身继续跟着夜清绝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