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暖的灯光照亮着房间,光明,也会留下小小的阴暗角落。但即使是阴影,在这里也是柔和的。
木柴在壁炉中噼啪作响,不时爆出一朵火花。热闹的时候当然不显眼,这不过当房中寂静无声时,这就变得相当醒目了。
一老一少面对面坐在壁炉前的沙发椅上,好像是爷孙俩,整个房间透着安宁祥和的气息。
事实,果真如此吗?
西洛轻柔地翻动着手中的书籍,嘴角蓄着微微的笑意,整个精神都好像沉浸在书中的世界里。他穿着黑色的衬衣和长裤,一身居家的轻松打扮,鼻梁上架着的眼镜更为他增添了几分随和的气息。毫不夸张的说,此刻的西洛,是能让人们静静凝望的存在。
不过这群人里,恐怕不包括对面的老者。
亚哈德脸色铁青地坐在西洛对面,半个小时前,他被西洛“请”到了这个房间。这对他来说并不意外,事实上,当他看到西洛抱着伊莉雅回到城堡的那一幕时,他就知道西洛一定会找他算账。
在他进到这个房间之后,亚哈德曾经设想过种种后果:可能是西洛冲他大发脾气,也可能是将他痛揍一顿,当然,更有可能的是一刀把他给宰了。这些可能亚哈德都想过,可他不怕,他已经活了两百多年,比大多数英灵的年岁都大,他没什么可害怕的。
但出乎他意料的是,西洛什么也没有做。在少年走进房间之后,他就拿起一本书津津有味地读了起来,就好像屋里只有他一个人。而且,这一读,就是半个小时。
亚哈德能无视精神上的打击,忍受身体上的痛苦,甚至不惧死亡,可他不能忍受西洛这种不把自己,不把爱因兹贝伦家放在眼里的态度。
于是,他开口了:“西洛阁下,您找我来到底是为了何事?”
西洛顿了一下,轻轻地合上了书,微笑着对亚哈德说:“才半个小时就忍不住了吗?我还以为您会坚持更长的时间。”
这种轻蔑的态度,让亚哈德火冒三丈,他终于忍不住吼道:“西洛阁下找我到底是为了何事?即使是英灵,我也不允许你这样羞辱我,羞辱爱因兹贝伦家!”
西洛静静地看着亚哈德如老兽般咆哮,嘴角依旧是浅浅的笑容,直到亚哈德发泄完毕,他才慢慢地说:“先别急着生气,亚哈德。让我们好好地聊一聊。”
亚哈德仍在气头上,他大声叫着:“聊什么?你倒是告诉我聊......“
“我找你来的原因你一清二楚,亚哈德。”西洛清冷的声音使吼叫戛然而止,亚哈德此刻如同胀红脸的老公鸡。
“而且,”西洛顿了顿:“我承认我有失礼之处,但我从未看轻爱因兹贝伦家,不要把你和家族混为一谈。我要针对的只有你,并且我自认有理由这么做。”
亚哈德张了张嘴,到底还是没有说出话来,西洛现在的气势太强了。
“Master遭到了这样的痛苦,本来我可以杀了你,但我没有这样做,你知道为什么吗?亚哈德。”西洛淡淡地问道。
“为什么?”
“因为你还有价值,或者是爱因兹贝伦家还有价值,心存感激吧亚哈德,家族救了你一命。”
还没等亚哈德再说些什么,西洛接着说:“我要带Master去往冬木市,爱因兹贝伦家必须尽全力支持我们在冬木的一切行动,并为我们安排好一切住宿花销,不得拒绝我们的要求。另外,爱丽丝女士留下的魔术手记,你要还给伊莉雅,那是她的财产。”
“你这家伙,凭什么?”亚哈德再次大吼,突然,他感到了一种沉重的压力,它禁锢住自己的每一寸皮肤,冰冷的恐惧占据了他的心神。他艰难地抬起头,一双冰冷的瞳孔印入他的眼帘。
“你明白的,亚哈德,你无法拒绝我。”西洛站起身来,离开了这个房间,只留下宛如雕像般的静止的亚哈德。
过了好一会儿,亚哈德才回过神来。他的身体开始打颤,冰冷的双瞳仿佛还在眼前。亚哈德感觉自己面对的仿佛不是一个少年,而是一头来自深渊的巨兽。直到现在,亚哈德才发现,自己的后背全都被汗水浸湿了。
而且,亚哈德想着西洛最后留下的话,他突然发现,自己真的无法反驳,也别无选择:因为圣杯。
亚哈德终于明白了,自己一点也不了解这个英灵,不论是实力还是来历。自己,从一开始就完全小看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