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大死死瞧着他,半晌才问道:“你也说自个来我家日子不长,再怎么日久生情也不至于这般执着。即便是你看见了弟妹的……可若是不说又有谁知道。你方才说得话虽然有些道理,却还是不能完全说服我。我们家没钱没势,弟妹也不是绝代佳人,你究竟是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季无期听到这话眼神一闪,随即嘴角扯出一抹苦笑,“世上哪有那么多能说清楚理由的事情?大姑娘、小媳妇儿我见过不计其数,送上门想要爬床的也不是两三个。偏生我不是没感觉,就是打心眼里讨厌。我骨子里是个粗人,说话不喜欢文绉绉。眼下只有咱们爷们,我只说实话。千娇百媚我看着挺好,可下面起不来,唯独对朵朵例外!可我心里不想轻贱了朵朵,没有占完便宜就跑的想法。我要把她娶回家去,堂堂正正的抱,明目张胆的亲……”
“你怎么敢有这种龌龊的想法?”孟大听到这里红了眼睛,低低吼起来,又想要动手揍人。
“男女交融阴阳调和,万物才能得以生生不息,何来龌龊?”季无期的眼神一片清明不见半点污秽,“时时刻刻想着一个女人,想要拥有她,尽最大的努力给她幸福,我不觉得哪里龌龊!反而是那些有了媳妇儿,却说是父母之命不得不敬重,让她们一辈子守着空名分过日子,转身跟小妾、通房谈情说爱的人更龌龊。更有甚者一朝发达便弃了糟糠,自认为自己鲤鱼跃龙门与往昔不同,之前的媳妇儿丢人现眼上不去台面!便千方百计想要抹去过去,生生换了身份性命连祖宗都不认了!”
他的眼神越来越深邃,之后便不再言语,只一杯接着一杯的喝起酒来。
孟大有种大势已去的沮丧,他不想答应季无期,可偏生失去孟朵的感觉越来越明显。在他看来,季无期天生就是个发号施令的人,有种让人俯首称臣的气势。
他酒量不错,可到后来却感觉头重脚轻晕乎乎。听不清季无期又说了些什么,等到他清醒过来已经是第二天的晌午。
“大伯昨个儿喝了多少?我熬了醒酒汤赶紧喝一碗。”孟朵进屋,正瞧见他坐着揉太阳穴,脸上皱成一团。
她把手中的碗放在孟大近前,又去把所有的窗子都打开。外面新鲜的空气进来,冲淡了屋子里的酒气。
孟大把醒酒汤一口气喝光,感觉头疼稍微缓和了些,“季兄呢?”
听见他问及季无期,孟朵脸上突然多了两朵红云,咿咿呀呀地回道:“一大早就说有事去了镇上。可……可大伯答应了他什么?”说罢咬着嘴唇扭身出去了。
答应了他什么?孟大尽力回忆,可记忆一片模糊,实在是想不清楚。
过了一会儿,孟朵又把洗脸水端进来,他追问,孟朵却红着脸紧抿着嘴不答。孟大问紧了,她支支吾吾的说道:“等小七回来你跟他说吧。”
好容易等到季无期回来,已经是黄昏时分了。不等孟大先开口,他便先说起来,“明天我就要走了,一年之后再见!既然大哥已经答应了我跟朵朵的婚事,我少不得留下信物!”
“答应你们的婚事?”孟大听了一怔,“谁答应的?”
“大哥虽然喝多了却也不能反口啊。”
“昨晚上我的酒确实没少喝,最后怎么进的屋上炕都不知道。你这个时候跟我说此言,未免有趁人之危扯谎的嫌疑,自然是不能作数!”
“我就知道大哥醒过来会这么说。”季无期了然的笑笑,“你瞧瞧这个。”说着打怀里掏出一张纸来,上面赫然写着几行字,下面是孟大的签名。
自打三春去学堂念书,每晚回来都会教全家人认字。孟大做了生意,真是派上了大用场。这签名不像手印能作假,能按着手动强。他仔细瞧着,那下面的签名正是自个的笔迹。
他登时皱眉,拼命回忆昨晚上的情形,可还是一无所获。他瞧着季无期满脸掩饰不住的喜悦得意之色,胸口像压了一块大石头,闷得喘不上气来。
“准确点说我并不是答应你们的婚事,而是答应给你一年的时间。一切到时候再说!”他不甘心不情愿的说着。
季无期闻听登时喜上眉梢,“那是自然,那是自然!”说罢打怀里掏出一个用布包裹的物件,郑重打开里面是一只样式老旧的银镯子。
孟大想要伸手接,他却宝贝似的收起来,说要亲手交给孟朵竟扭身走了。
季无期直接去找孟朵,看见她正在西屋做活计,不知道是不是累了脸上有些潮红。
他哪里知道方才孟朵一直在门口偷听,眼下正心砰砰跳连眼睛都不敢抬。
孟朵余光瞥见他进来,挨着炕边站起来,垂着头不言语。她感觉到季无期走近,慌忙退后了两步,可同在一个屋子里能躲闪到哪里去?
季无期也没说话,肆无忌惮的拽住孟朵的手就往腕子上套银镯子。
“你干什么?”她挣脱着轻呼。
“方才你不是都听见了吗?”他的声音低低地,里面含着戏谑地笑意。
“我……”孟朵的脸越发红起来,她使劲咬着嘴唇,“我才不是偷听……”
“谁说你偷听了,你是光明正大的听!”季无期轻笑起来。
孟朵瞧着手腕子上的银镯子,伸手想要褪下来。
他却按住她的手,小麦色和白皙交叠起来,吓得她猛地把手缩回去。
“不许摘下来!”他的声音中带着恐吓的味道,“不然……”他一步一步逼近,拉长的声音中透着说不清的暧昧。
她一步一步后退,身后抵上冰冷的墙壁无路可退,一股子男人特有的气息笼罩过来。
她慌乱的说不出话来,紧紧扯着自个的衣襟,感觉心跳得厉害脸涨得要爆炸。她无措地抬起头,近在咫尺的是那双深邃的眼睛。她似乎被卷了进去,身体和意识都不受控制起来。
季无期越发靠近,他呼出的热气喷洒在她的耳后。
“这镯子是亡母唯一的遗物,以后就交给你保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