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公孙太后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施醉卿笑容满面,好似这番惊世骇俗的话,不是从他口中所出。
觅儿表情别扭,看着身旁的老女人被施醉卿气得呼吸困难,心里暗笑,面上却做出一副担心不已的表情来,一边抚着公孙太后的胸口,一边指责施醉卿,“施醉卿,你太过分了,太后是皇上的亲祖母,你怎敢出此狂言污蔑太后——”
施醉卿捏住觅儿的手指轻折了一下,觅儿顿时听到一声这头折裂的声音,随之而来的就是手指间钻心的痛。
“啊……”,觅儿痛哼,咬牙切齿地看着施醉卿。
该死,这根手指差点就被施醉卿废了——
“哎呀哎呀,觅儿啊,你可是咱们太后心里的一块肉,你这要是受伤了,比太后自个受伤还疼吶……”,汪贵脸色夸张地大呼小叫,觅儿可怜兮兮地站在公孙太后身边,将惹人怜爱的表情表现得入木三分,“干爹,只要太后没事,我就没事……”
哟,这都认上干爹了……
公孙太后果然是被觅儿迷得神魂颠倒,看着表情委屈的觅儿,眼中溢满了心疼,转而去看施醉卿时,脸色难看至极,“好一个狗奴才,当真是无法无天了,竟敢在哀家面前一而再再而三得放肆——”
施醉卿嗤笑了一声,小绿子垂着眉眼,波澜不惊地提醒道:“太后娘娘,咱们九千岁虽然喜欢养狗,可最是讨厌被人说成狗,这韩大人、季将军、瑞王哪一个不是因此惹了祸端,太后你在宫里看得也不少,何必触了九千岁的眉头,自讨苦吃呢。”
公孙太后的矛头立时指向了小绿子,“好,好得很,你们这些狗奴才,一个一个的不把哀家放在眼里,来人啊——”
公孙太后唤人前来,却无一人敢上前。
公孙太后气得身子又是颤了颤,施醉卿虚虚扶了公孙太后一把,恭敬说道:“太后小心些,想来这老牛吃嫩草,闪了腰是时有的事儿,可千万别因此坏了身子,这目前国库空虚,也办不起那么大儿的丧事儿。”
“你、你敢咒太后娘娘——”,汪贵老脸上的粉儿跟面粉似得簌簌往下掉,刺鼻得很。
施醉卿皱眉捏了捏鼻子推开一步。
小绿子便趁机一个箭步冲上去,一脚揣在汪贵的膝盖上,汪贵被迫跪在地上,小绿子冷声道:“九千岁虽也是个阉人,却是亲授王爵,你是个什么身份,胆敢在九千岁面前耀武扬威,小心这哪天碍了九千岁的眼,送你去慎刑司走一遭。”
汪贵听到慎刑司三个字,脸色惊秫,退下身喏喏地不敢说话。
施醉卿走近觅儿,觅儿挺着胸膛,强迫自己去注视施醉卿慑人的眼神儿,施醉卿捉住觅儿的手腕,将他用力往自己身前扯了扯,道:“季疏觅,本督给你三天的时间滚出皇宫,你若不识相,往后可别怪本督下手不留情。”
施醉卿表情阴冷,森然得可怕,她这般连名带姓地叫出觅儿的全名,让觅儿怔了一下。
他抿着唇,倔强地仰着脸,从施醉卿手中挣脱,重新站到了公孙太后身边,风情万种地笑了笑,“督主的要求,恕觅儿不能遵从。”,觅儿挽着公孙太后的胳膊,一脸甜蜜,“觅儿心中,只有太后,督主就算再怎么威胁,觅儿也不会屈服。”
觅儿说完那番话,公孙太后看着施醉卿的目光就有些怪异起来——难怪施醉卿今日处处为难,原来是看上了觅儿。
施醉卿脸皮抽了抽,对着觅儿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来,“你这喜爱往自己脸上贴金的性子,还真是一点都没改。”
觅儿小鸟依人地靠在公孙太后身边,那怎么看,都像一幅祖孙和孝的温馨画面,让施醉卿看着,真心的觉得诡异。
公孙太后这时已从愤怒中回过神,她稍稍整了整仪容,道:“再过几日,就是任选我国祭司的大日子,哀家是个后宫女子,不便干政,一切还得劳烦督主费心了。”
施醉卿笑笑,“费不费心倒是其次,太后也莫慌,大夏国能不能有大祭司,还是个未知之数呢。”
“这皇榜已经发出,君无戏言,你难道要让皇上论文天下笑话?”,公孙太后不信施醉卿敢拿一国之君的威信开玩笑。
施醉卿不将这世上任何人看在眼里,却唯独对小皇帝看得很重,简直就当自己亲儿子养着,有眼睛的人谁看不出来小皇帝是施醉卿的心头宝?公孙太后自然不相信施醉卿会在这时候将反悔,将小皇帝推倒风尖浪口之上。
“天威不可犯,皇榜既发,岂有收回来的道理?”
听施醉卿如此说,公孙太后紧绷的神情缓缓松懈。
施醉卿笑着,小绿子抬眼见她那笑容,狠狠地打了一个哆嗦,默默地从施醉卿身边退开了三步,以免被施醉卿身上的冷空气冻死。
施醉卿只是想到了小皇帝说自己被逼着下皇榜时的委屈,便有些不镇定,手心痒痒得很,想打人,但她觉得,像她这样高冷的太监头子,是不能做出当众打人这样有损形象的事来。
所以,她决定了,以治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太后娘娘放心,这大祭司任选如期举行,本督定会好好筹备,势必会为大夏国选出天定女祭司,让天佑我大夏,千秋万世。”,施醉卿将千秋万世四个字咬得别有深意,让公孙太后狐疑地皱起了眉头。
施醉卿轻笑一声,转身准备离开,恰在此时,一队仪仗远远驶来,那高坐在凤辇之上的女子,一头青丝挽成凤头髻,发上凤凰金珠展翅欲飞,雍容典雅,彰显尊贵。
耳坠一对凤凰羽翅翠耳环,随着那凤辇不时的颠簸而微微摇曳,似碧湖暗光般深邃,与她一身大红华袍相得益彰,极显贵气。
那正是大司寇杜秉献之女——皇后杜澜月。
见着公孙太后和施醉卿在御花园,杜皇后吩咐太监们放下了凤辇,随后再宫女的搀扶下款步走到公孙太后身前,温顺地欠了欠身子,“臣妾见过母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