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晓号陈帆而来,搁浅在江岸旁,施醉卿回了一趟古月琉璃宫,诺儿亦步亦趋跟着,施醉卿神色冰冷,“启程,回大都。”
诺儿一愣,看施醉卿往日里的打算,似乎是要在古月呆到立夏的,今日如今匆忙的拾掇着回大都城,诺儿心想,定是出事了。
“督主,她们呢?”,诺儿看向站在外面的沈落微和初一。
施醉卿看了那两人一眼,过了半晌才道:“一起带走。”。
答应沈惊尘的,她会做到。
但前提是,沈落微最好安安分分的,不要再兴风作浪,否则,她一样不会留情。
初一这时看了施醉卿一眼,“我不会离开古月……”,她看着古月那一望无际的茫茫江海,“我要永远留在这里,守着爵爷……”
施醉卿打造了最好的水晶棺,将沈惊尘葬在这湖底,永世不朽,她要在这里,守着那个她永远没有得到过的男人。
诺儿看向施醉卿,施醉卿道:“随她。”
初一留在了安邑城,许多年后,当安邑城几经战乱,逐渐在尘嚣中安静下来,日光茫茫之下,贪玩的小孩儿们在水岸旁嘻戏欢闹,便会看见那坐在岸上白发苍苍的老人,老人如同雕塑般,目光温柔而苍凉地看着海面上,安邑城的老人们都说,她已经在这里,坐了一辈子。
听说,她是在这里,守着一个人。
一个永远不会再回来的沈家六爷。
……
破晓号从风暴角偷偷摸摸的来到古月,却满载着胜利从官海正大光明的回到了大都城。
寂璟敖身上被海怪弄出的伤极难愈合,加上被海水泡得浮肿,那伤口反反复复的发作,寂璟敖在昏迷中高烧不断,脆弱得似一尊漂亮的洋娃娃。
施醉卿忧心不已,她从来没感觉到这样无助过,子染是为觅儿而死,而寂璟敖,也差点是为她去死。
如果非要寂璟敖死,她才能活,那么,她宁愿他们之间只能拥有那短短的五年。
“真是个傻瓜……”,施醉卿抚着寂璟敖的脸,微微叹息着,其实经历过这么多事,她和寂璟敖,已经不是相爱那么简单,更是相依为命,如果没有寂璟敖,她便是连算计人的心思都没了。
瑾烟见施醉卿神色疲惫,知她守了寂璟敖几日,只怕也是有些撑不住了,细声的劝道:“督主,你先去歇息吧,这里让瑾烟和诺儿守着便好。”
施醉卿摇头,“他要是醒来,你们都制不住他。”
他太清楚寂璟敖了,强势、霸道,如果让他知道,是她打晕了他,错过了取出海瀛珠的机会,他的怒气一定会殃及池鱼,绝非是瑾烟和诺儿能承受的。
也只有对施醉卿,他才会有难得的温情。
一张宽厚的手掌轻轻的撑在施醉卿的肩头,施醉卿听到身后那人柔声道:“他还没醒,你便先累到了,卿卿,去歇着吧。”
施醉卿微微皱眉,破晓和穆晋玄的船本身就是同行的,穆晋玄想要过来,轻而易举,刚开始施醉卿还让人拦着,后来发现穆晋玄依旧来去自如,便索性懒得去理会。
她推开了穆晋玄的手掌,“侯爷,你知不知道避嫌两个字怎么写?”
“避嫌?我不知道,我们之间需要避什么嫌?”,穆晋玄微微挑眉,神色间几许苦涩和无可奈何。
不管他是真情也好,假意也罢,施醉卿都没心思奉陪,更没心思去猜测穆晋玄的用意,“侯爷是有妇之夫,身后又有永宁长公主这一大靠山,本督可惹不起,烦请侯爷离得本督远一些,本督可不想落人口实。”
穆晋玄面色微沉,“卿卿……我娶木嫣然是为局势所迫,为什么你会以为,她是我们之间的障碍?”
施醉卿变态的变化,似乎就是从他决定迎娶木嫣然开始的,他还记得他将这件事告知施醉卿时,施醉卿那僵硬的笑意,那冷到了骨子里的祝福。
“侯爷是不是误解我的意思了?我跟侯爷便只是同在朝为官的关系,说的好听点是同僚,说的不好听点,咱们还是政敌,跟侯爷夫人有何关系?”,施醉卿轻笑,“侯爷既然娶了她,不管爱不爱,便都不该辜负,须知女人一旦恨起来,那必定是比男人更狠。”
穆晋玄的眉头皱得更深。
施醉卿本就为寂璟敖的事烦心不已,偏偏穆晋玄此刻要出现在她面前,让她更加的心烦意乱。
而且,现在寂璟敖就躺在这床上,穆晋玄却来跟她说这些,有什么意义么?
“还有,你我还是以爵位相称的好,虽然侯爷不介意与人暧~昧,可本督却是不想苍秦王有所误会。”,施醉卿冷情冷面,穆晋玄始终习惯不了,一向对他笑语嫣然的施醉卿冷脸相向。
“卿卿,你这算是过河拆桥么?”
施醉卿不置可否,“那自然是侯爷你自个要给人拆,本督才能拆得着不是。”
穆晋玄苦笑,看了一眼浑身冒冷汗的寂璟敖,此刻施醉卿低眉顺眼,替寂璟敖擦汗的模样,令人嫉妒得发狂,“卿卿,他之于你而言,果真是如此的重要么?”
“侯爷是在问废话么?”,不重要她能担心得废寝忘食的?
施醉卿眼里只有寂璟敖,温柔的神色中,盛了满满的担忧和温情,穆晋玄心中酸涩,真觉得自己此刻,才是个多余的人物,他转身离开了舱内。
瑾烟守着药炉,这药对火候的要求异常严格,她半点也不敢闪神儿,沈落微面带笑意地走了过去,“瑾烟姐姐,你累了吧?不如我替你看着,你回去歇息吧。”
瑾烟打起精神,沈落微经历了沈家的变故,倒是人情世故了许多,变得乖巧懂事,但即便如此,那双透着浮动的眼珠子也总是无法让人从心底里喜欢。
瑾烟笑了笑,“不用了,这些都是下人做的活,就不敢劳烦沈小姐了。”
“瑾烟姐姐何必跟我见外,我如今早已不是沈家的二小姐了。”,沈落微语气落寞,“我也只是想跟瑾烟姐姐一般,在督主身边寻个安身之处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