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徐海城简单地收拾了几件衣服,带上《远古祭祀文化》,这本书是方离送给他的。去年发生一件刑事案,一个流浪汉被破腹取心摆放在社庙里,当时查不到线索,方离说应该与祭祀有关,并送了他这本书。正是这本书帮助他抓到了凶手,也使他了解到在远古蒙昧时期,活人祭是一种常态。
徐海城苏醒后,就通天岭的祭坛单独打了一个报告上去,南浦市考古研究所非常重视,很快派出一支装备精良的考察队进入了瀞云山区,但是他们扑了空,通天岭祭坛的地下二层里的所有人头都已经搬空了,只留下那些黑洞洞的窟窿和头顶的九巫祭祀图。这显然这是瞳子会干的,没想到瞳子会在巫域被幽灵蛊重创之后,依然具有这么强大的实力。
号称十万重大山的瀞云群山是否隐藏着十万重的秘密?
中心无人区,那里究竟隐藏着什么样的黑暗?
去于家别墅的一路,徐海城都在思考这些问题。
雨还没有停,夜色如浓墨,远处的路灯枝枝桠桠地开在黑暗中,又被黑暗紧紧裹着,露出怯意。出租车碾碎地上的积水,带着一路水花,飞驰在水泥路上。到于家别墅需要穿过整个南浦市,或许是因为下雨的缘故,平常车水马龙的街道,灯火阑珊,车辆稀少,弥漫着秋天的萧瑟气息。
过了一个多小时,出租车终于抵达近郊的湖畔,车灯照着于家雕花铁门,门内蹲着两座镏金麒麟闪闪发光。据说于妍自杀后,于从容找遍了南浦市风水界的几位大师。其中一个指点他在门口安放麒麟,说是有镇宅化煞之功效。也不知道是否真有效果,反正也没拦住曼西族找到美国去了。
之前徐海城来过于家别墅,记得繁花满院,特别是紫藤树挂出一道美轮美奂的紫色瀑布。今夜再来,只觉得说不出来的萧瑟,鬼气重重,即使别墅的客厅打开了华丽的意大利水晶灯,这金碧辉煌里也显出一丝色厉内荏。
于浩已经换了一身衣服,跟陈三好、杨月、小阿里、拉赫曼四个人在客厅里坐着。看到徐海城进来,他站起身,拍拍手,朗声说:“各位,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我们的第六位成员,南浦市刑侦队长徐海城。”
他说的是中文,所以拉赫曼和小阿里一脸茫然,有反应的只是杨月和陈三好。杨月冲徐海城微笑着招招手,她比照片上还要漂亮,穿着紧身T恤和牛仔裤,身材修长,凹凸有致。
“徐队长好。”陈三好最热情,满脸堆笑地上前一步,握着徐海城的手重重地摇晃几下。他手心盗汗,徐海城被握了一手汗,心生不爽,正想抽回手,感觉到他的指甲在自己手心刮了几下,他微微一愣,不解地看着陈三好。
陈三好还是满脸腻死人的笑容:“我早就听过徐队长的大名,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没想到这人长相土得掉渣,说话还挺文绉绉的。
旁边的杨月意味深长地说:“陈师傅今天好热情呀。”
陈三好嘿嘿一笑,说:“杨小姐就别笑话我了,我们土耗子见不得光,以后说不定要靠徐队长高抬贵手,讨一条活路,你说,我能不热情吗?”
杨月嘻嘻地笑了起来,没有再说话。
陈三好终于松开热情的手,徐海城下意识地瞄了一眼他的指甲,也不知道是不是挖盗洞多了,反正指甲又长又厚,跟平常人的指甲不一样。110,刚才他在他在手心里刮的好像是110?这个盗墓贼是什么意思?
他疑惑地看着他,陈三好却移开了视线。
于浩又用英文说了一遍,小阿里和拉赫曼终于有反应了。
小阿里给了徐海城一个美国式的笑容,露出八颗整齐的大白牙,闪闪发亮,都可以去做牙膏广告了。南浦市已经入了秋,他还穿着短袖T恤,露出肌肉虬结的胳膊,右胳膊的四个骷髅头里纹的是“富贵在天”。而拉赫曼只是用深陷的眼睛上下打量了徐海城一遍,嘴角都不扯动一下。跟照片相比,拉赫曼目光要阴沉些,毛发旺盛,两条眉毛都快长到一起了,不用化妆就可以本色出演孙悟空了。
“大家都知道,我们这一趟不是观光旅游,而是去被称为死亡禁地的瀞云群山,在历史上,它们曾经属于一个非常神秘的民族——曼西族,他们擅长巫术崇拜蟒蛇,他们把瀞云群山命名为‘巫域’,有进无出的死亡禁地。”于浩铺开一张瀞云山区的地图,地图上的很多地方都用彩笔标记了。徐海城扫了一眼,这是一张高精度等高线地图,从精度来看,只有军队、航天局等国家机构才有。不过,过了白骨沟后,精度明显下降了,特别是中心无人区,更是模糊。看来那里山高林密,难以翻越,再加上气候多变,危险重重,至今没有人抵达。
“但那只是对一般人来说,而不是我们团队。我们这个团队,每个人是我精心挑选出来,每个人都有原始森林的经历,都有非同寻常的特殊能力。我相信,我们聚在一起,可以到达世界上任何一个地方。”于浩说罢,还挥舞两下拳头,金融行业的他开起动员大会,左一句团队,右一句团队,很有些不伦不类,但小阿里和拉赫曼似乎很吃这一套,听了杨月即时翻译的他们,一个眉飞色舞,另一个撮唇吹哨。
于浩冲撮唇吹哨的小阿里笑了笑,继续往下说:“我给大家准备了最新的作战服和各种设备,可以抵挡那些瘴气、沼泽、蛇、蝙蝠。在巫域,我们会遇到的最大威胁是蟒蛇。所以我请来了拉赫曼。拉赫曼,你来说说遇到蟒蛇怎么办?”
拉赫曼叽里咕噜地说了一串英语,还比画了一个双手抱头支肘的动作。
杨月即时翻译:“蟒蛇性格懒散,只有饿了才会扑食,所以遇到蟒蛇的时候不要慌,更不要主动招惹,先判断一下它是否已经进食了。吃饱的蟒蛇是不会主动进攻的,除非你让它觉得受到威胁。蟒蛇攻击猎物,一般是先缠绕,它能够感应人体心跳,通过加大心脏附近的缠绕力度,迫使猎物心脏衰竭血液停止流动死亡。所以遇到扑食的蟒蛇,贴地平躺着,让蟒蛇无法缠绕。平躺时记得双手抱着脑袋支起胳膊,这样会使你脑袋看起来很大,蟒蛇没有办法由头部吞噬你,它会选择从脚开始吞噬,你也不要乱动,让它吞。等它吞到你腰部的时候,你要坐起,割开蛇嘴巴的侧面。蟒蛇在吞噬时上下颌是分开的,所以嘴巴侧面很薄,很容易就割开了。”
陈三好将信将疑:“真的?”
杨月翻译了陈三好的问话,拉赫曼冷峻地回了一句:“我用这个办法,已经猎杀了六条蟒蛇。”
“牛逼。”陈三好朝拉赫曼竖起大拇指。
拉赫曼看懂他的称赞,笑了笑。
“明天早上五点,我们在这里出发,乘直升机到这个地方。”于浩指着地图上的一个标记,大家都凑近看着。
徐海城回忆了一下,于浩指的地方应该是白骨沟过去一点,他不记得那里有能让直升机降落的平地,但是看于浩胸有成竹的样子,应该不会出错。或许于从容跟他提过巫域的地形,虽然徐海城到现在还不清楚于从容与曼西族之间的恩怨,但是直觉告诉他,于从容肯定去过巫域。
陈三好咦了一声说:“好像离我们要去的地方还有很长一段距离。”
“山区海拔高,气流复杂。最远只能送我们到这里,后面就得靠两条腿了。”于浩看着徐海城说,“这个徐队长应该很清楚。”
徐海城点点头说:“没错,山区气候很复杂。”
陈三好哦了一声,不再吱声。
小阿里与拉赫曼都是一副任于浩安排的表情。
“大家还有什么问题吗?”于浩扫了一眼众人。
徐海城想了想说:“我想先去蟠龙寨一趟。”
于浩摇摇头,歉意地说:“徐队长,我想我不能答应。我跟你说过,我们要争分夺秒,因为我爸等不起。”
徐海城依然坚持:“蟠龙寨旁边有块平地,直升机去白骨沟前先去蟠龙寨耽误不了多少时间。我想去见个人,问点事,说不定对我们进入巫域也有帮助。”
“你要见的人是谁?”
“春花婆婆,一个卖半身的巫婆。”
于浩皱眉问:“什么是卖半身?”
“卖一半灵魂给鬼神获取灵力,一种成为巫师的传统仪式。”杨月轻声解释。“徐队长,找她是为了什么?”
“她是蟠龙寨的巫师,有很强的通灵能力,我想问她一些事情。”徐海城信口胡诌,蒋村长一直说春花婆婆是个卖半身,法力微弱。他之所以来找春花婆婆,是因为半个月前,席青松给他送土烟的时候说,春花婆婆想见他。
于浩与杨月交换了一个眼色:“好,就这么定了。明天先去蟠龙寨,然后去白骨沟。”
又商量一下行程的细节,到深夜,大家就各回房间休息。徐海城被安排在别墅二楼的客房里,隔壁是小阿里。陈三好和拉赫曼住在一楼客房,杨月和于浩住在三楼。这个房间安排,隐隐昭示了六人在团队里的位置。无疑于浩最器重最信任的是杨月,两人有师兄妹情分,无可厚非。
嗜睡症又发作了,徐海城很困,但努力不让自己睡着。于浩找上他,情理上没有问题,毕竟他是南浦大学考察团事件中唯一的幸存者,是为数不多经历过巫域险恶的人。说辞也没有漏洞,一个华尔街金融家为父身入险境,希望得到一个志同道合者的帮助。但他总觉得太过顺理成章了,疑心于浩受人指使,可是看了四个同伴,除了杨月外,其他三人都像草莽之流,完全不是生命科学研究所那些专家们的做派。难道是自己疑心太重了?
不过,不管于浩后面站着谁,都无关紧要。之前他打过几次报告给局里,希望能组织人员进入巫域调查,报告却如泥牛入海。今天局长陈琛的意思很明确,事情太大了,已经不归南浦市管了。所以,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让他重返巫域。他闭了闭眼睛,似乎又听到聚龙洞的滴水声,万蛇谷中蛇如潮水般涌来……
笃笃笃的敲门声响起,徐海城从床上一跃而起。以为是陈三好,打开一看却是杨月。
杨月看到他脸上的诧异,环顾左右问:“徐队长在等人?”
“没有,这么晚了,杨小姐找我有事?”
“我给你送药。”杨月嫣然一笑,扬扬手里的棕色药瓶,随着这个动作,半干的长发也甩了甩,一种香中带甜的味道从发间散开,飘到徐海城鼻翼,让他不由自主地深深吸了一口。
“什么药?”
“治疗嗜睡症的药。”
徐海城接过药瓶看了看,没有商标没有质量合格证没有生产厂家。“三无产品?”
杨月羞涩地笑了笑,说:“这是中药,我自己配的。不过,效果非常好。”
这句话的信息量有点大,杨月不可能是现配的药,也就是说她笃定他会加入。当然,这也不算是预料之外的事情,他们已经深入地调查过他,肯定也知道他打过几次报告到局里。
徐海城晃了晃药瓶,簌簌有声,看来里面的药丸并不多。“你还是中医?”
“算是,祖传的,从小耳濡目染,所以懂得一些。”
“谢谢,不过你还是拿回去吧。”徐海城把药瓶递还给杨月,“我带着医生给我开的药,放心好了,绝对不会拖累大家。”
“徐队长不相信我?”杨月歪着头,微微嘟唇,表情委屈,配着她那张美丽的脸,很难让人不心软。
徐海城有一秒的犹疑,最后还是说:“我们才刚认识,谈信任似乎早了点。”
“明白了,那我不打扰你了。”杨月似是被他伤害了,垂下眼帘,口气低落地说了一句,转身离开。
徐海城看着她脑袋低垂地走向楼梯,心里油然而起一种怪异的冲动,之所以说怪异,是因为冲动并不是发自内心,而是来自外界。叫住她,叫住她,叫住她……冲动之强烈,让定力深厚的他差点脱口喊出声。但最终,他还是克制住了,并迅速地关上门。
关门声传到楼梯口,杨月停下脚步回过头,哪里还有一丝一毫的低落,有的只是诧异。她若有所思地盯着紧闭的房门一会儿,又继续往三楼走去。她刚走过,陈三好从一楼蹑手蹑脚地上来了,先是朝三楼张望了一眼,然后走到徐海城房门口,也不敲门,从怀里掏出银行卡,刷开门走了进去。
房间并不大,灯也亮着,只需一眼就看出徐海城不在。陈三好愣了一下,一只手突然从门后探出,扼住他的脖子,几乎将他整个人举了起来,跟着徐海城的脸逼近他面前,一脸警惕地问:“陈三好,你鬼鬼祟祟的,想干吗?”
“徐队长,你小点声,我有情况要汇报。”陈三好哑着嗓子说。
“什么情况?”
“你先放开我,你掐着我的脖子,我怎么说话?”
徐海城松手,陈三好脚落了地,摸摸火辣辣的脖子,讨好地说:“徐队长劲儿真大。”
徐海城不喜欢他的自来熟,开门见山地问:“陈三好,你在我手心刮的是110?”
“哎哟徐队长,你知道是110,你还留下来?”陈三好眼睛一瞪,一双不大的眼睛愣是被他瞪成小灯泡,“我还以为你没明白呢。110啥意思呀,徐队长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有危险拨110,这意思很明白呀,结果你还留了下来。”
徐海城被他说得一头雾水。“哎,你把话说清楚,别颠三倒四的。”
“不好意思,徐队长,我一激动就成话痨了。事情是这样的,我从头跟你说起。”陈三好深深地吸口气,“你知道,我是做死人生意的,这两年生意不太好做。好多二傻子看了什么《盗墓笔记》《鬼吹灯》,拿把洛阳铲就开始盗墓了。这人一多,竞争也多,你说去踩个点,一看身边全是同行,这活儿还能干吗?而且他们根本不遵守行业规则,也不明白盗墓是个技术活,以为挖个洞就是盗墓,真是太不专业了,留下一屁股的麻烦,搞得到处都开始严打。我还算幸运,看这行风气不对,就收手转做古董生意,所以现在还能跟你徐队长唠唠嗑,否则还不知道在哪个犄角旮旯里蹲着呢……”
徐海城看他滔滔不绝,唾沫横飞,真是无语。这家伙一激动是话痨,不激动更是个话篓子。
“我这个人呢眼毒,古董生意做得还行,一年二三十万稳稳妥妥。人呀,都是懒骨头,安稳的日子过久了,我就不想再过那种四处打洞的日子。再说瀞云深山那地方邪门得狠,圈内人有句老话叫做宁盗陕西百洞坟不挖瀞云完璧墓。年轻的时候我不信这个邪,跟着两兄弟去瀞云山里挖过一个墓,也不是啥好墓,估摸着就是一个官员。你知道我们碰到啥了吗?”说到这里,陈三好表情变得神秘兮兮。
徐海城摇摇头,问:“碰到啥了?”
“你绝对想不到。”陈三好犹有余悸地说,“打开棺椁的瞬间,无数条蛇,就跟那潮水一样从里面涌了出来。我直接就吓尿了,幸亏这泡尿,它们可能嫌我脏,没追着我。我捡回一条命,那两兄弟就折在那墓里了。到现在,我一看到蛇,就憋不住想尿。徐队长,你说这么个鬼地方,我躲还来不及我干吗去呀。”
徐海城也好奇了:“那你这次又为什么去呢?”
“我是被逼的,徐队长,我被逼的。”陈三好义愤填膺,唾沫都快喷到徐海城脸上了,“那个女人,姓杨的,是个草鬼婆。”
“草鬼婆是什么?”
陈三好瞪大眼睛,大惊小怪地说:“草鬼婆你不知道?你居然不知道草鬼婆?”
徐海城被他的唠叨和一惊一乍折磨得心火上升。“你直接说就行了,别卖关子了。”
“也是,徐队长你不像我们这些打洞的,走南闯北,见多识广。”陈三好自我吹嘘了一番后终于入了正题,“东南亚三大巫术,湘西赶尸术、泰国降头术,还有一种就是苗族制蛊术。苗人称蛊为草鬼,养蛊的女人就叫草鬼婆。”
“杨月?”徐海城不敢相信,这么秀气的一个姑娘。
“徐队长有没有觉得她长得特别美,一见她就让人忍不住……”陈三好凑近徐海城,表情猥琐地说,“想睡她。”
徐海城被他那股猥琐劲给恶心着了,往后退了退说:“她长得是挺好看,但还不至于让人瞎想吧。”
陈三好怀疑地斜徐海城一眼:“真没想?”
徐海城点点头。
陈三好上下打量徐海城一眼,问:“徐队长,你是不行呢,还是你喜欢男人呀?”
“都不是。往下说。”
陈三好还嘀咕个没完没了:“这不科学呀,蛊婆都长得漂亮,而且蛊养得越久能力越强,就越漂亮,魅力也越大。难道徐队长你不受蛊惑?”
徐海城被他东拉西扯弄得失去耐心:“你还是说说到底怎么被逼的?”
“她给我下蛊了。”
徐海城吃惊地问:“下蛊?”
陈三好点点头。
“怎么下的?”
“我不知道她咋下的,她来我店里,我以为是顾客,还跟她客客气气地聊了一会儿,雨前龙井都泡上了。然后我就中招了。”
“你怎么知道自己中招了?”
“一开始我不知道,她告诉我,还给我一瓶药说可以缓解。”陈三好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棕色药瓶,和刚才杨月给徐海城的一模一样。“我不相信,就把药扔回给她,她也不生气,就这么笑嘻嘻地看着我,哎呀妈呀,我肚子就开始疼了,比那女人生孩子还疼,感觉有个东西在肚子里一拱一拱,就这里……”
陈三好指着自己的腹部,徐海城好奇地摸了一下说:“没什么东西。”
“我要不吃药,它就会一拱一拱,像是要从肚子里钻出来。”陈三好一脸心有余悸,“所以,我没有办法,只好加入他们了。”
徐海城凝神思索,他当然不会完全相信陈三好的话,但是认真想想,杨月身上确实有些疑点。于浩说过,是杨月告诉他,于从容被人下蛊,一般女孩子哪知道什么是蛊啊,从这点来看,杨月确实对蛊有一定的了解。还有刚才,杨月莫名其妙送来一瓶药,那真是治嗜睡症的药,还是别的药呢?难道自己也被下蛊了?可自己的身体没有任何异常反应。
“拉赫曼和小阿里也被下了蛊?”
“不知道,我不会说英语。”陈三好摇摇头说,“不过,我猜他们多半是被于少的钱砸晕了。他们俩老外,哪知道这巫域的凶险,指定是上当了。”
“我去找于浩谈谈,要真是这样,我让他给你解药,让你回去。”徐海城说着,转身就要开门。
陈三好一把攥住他,苦口婆心地说:“哎哟我的徐大队长,别冲动,冲动是魔鬼。你去说,他们能承认吗?他们不承认,你有证据吗?除非把我肚子剖开,把蛊找出来,可这玩意儿怎么找得着呀?我刮110,不是想让你救我,就是想给你提个醒儿,让你防着杨小姐一点,别看她漂亮,漂亮的女人都是要人命的。结果,我来迟了,现在说不定你肚子里也有一条呢?要不,杨月干吗给你送药呀。”
徐海城当然不是真要去找于浩,凭陈三好的一面之辞去问罪,他就是想看看陈三好的反应。陈三好的反应有合乎情理的地方,也有不合理的地方,这两者混淆在一起,一时间很难分清楚,应是真假掺半。
徐海城假装听进了陈三好的话,反问:“那你说怎么办?”
“只好跟着他们进山了。”陈三好无奈地说,“杨月答应我,五天后给我解药。到时候我再想办法,希望徐队长能帮我一把。老天保佑,希望我能活着回来吧,我要是断子绝孙,家传的手艺就失传了,到了阴曹地府,我爷爷指定拿洛阳铲捅死我。”
“好,我会帮你的。”
“那我先谢谢徐队长了。”陈三好感激地说,“徐队长的加入,让我心里踏实很多,有种找到组织的感觉。不过,徐队长,有件事情我不太明白,你为什么要去瀞云深山?”
原来他也是来探口风的。
徐海城简单明了地说:“查案。”
陈三好恍然大悟,竖起大拇指说:“是南浦大学考察团的案子吧?单枪匹刀,深入险境,徐队长真是胆量过人。”尽管政府封锁了消息,但是南浦大学人文系在国内外有一定的名气,考察团和救援队全军覆没一事,自然也有风声传了出去。不过,陈三好并不知道,徐海成是当事者之一。他并不相信徐海城真是去查案,查案怎么可能是一个人呢?他认为这不过是徐海城的搪塞之语,世故如他,自然不会再问下去了。
徐海城也无意与他详说,就点了点头。
陈三好走后,徐海城又重新理了理思路,原本怀疑于浩背后是那个叫生命科学实验室的神秘单位,现在看来倒有些不太像,他招来的人太过奇怪,无论是陈三好还是杨月都让人琢磨不透。特别是杨月,看起来漂漂亮亮的一个文化女性,细想一下还真是疑点多多……看来这次巫域之行不会太平。
徐海城重重地叹口气,放弃思考,任嗜睡症拖着他坠入黑暗的梦境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