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
柴房的门不经常活动,所以略微有点紧。
门打开了。
火把的光芒映照在张漠的脸上,所有人吓了一跳。谁都没有想到他会站在门口,而且手中还拿着一把剑。
“这……”吃惊地指着张漠,方大为有些语塞,“这……这怎么回事?”
他讶然望了望柴房里面,如何也想不通里面怎么会藏着一把剑。
方通也是皱了皱眉:“他的剑哪来的?”
两个家丁面如土色,支支吾吾答不上来。
方通狠狠瞪了两人一眼,朝张漠道:“你的剑哪来的?”
火光之下,整把剑一览无遗,剑鞘之上,刻着“九昔世界”四个大字,旁边是一条张牙舞爪咆哮的神龙。
“我说,谁给你的剑?聋子!”见张漠不回答,方通厉声喝道。
但张漠还是无动于衷,紧紧抓着剑鞘。
“把他的剑拿过来!”盯着张漠,方通也是毫无脾气,喘着粗气示意家丁道。
两个家丁立刻上前。
方大为却忽然伸手拦住,脸上笑容盈盈:“不用,不管这把剑哪来的,都迟早是我的,让他拿着剑,也省得我再送他一把。你们几个,先把他带到院子去。”
六个家丁,其中四个操着棍棒,另两个空着手的立马上前,抓着张漠的胳膊就走。虽然张漠手里拿着剑,还有模有样,但大家都知道,这一点威胁都没有。
张漠根本就不是一块拿剑的料。
几个家丁拖着张漠一离开,方家父子二人立马跳入柴房中。
看着其中散开的一捆柴,方大为笑了笑:“原来这傻子还挺阴险的,竟然将剑藏在柴里,也不知他几时弄来这把剑的。”
方通哈哈大笑:“多思无益,我儿速速去用早点,天已经开始亮了,爹已经等不及了,真想看看我儿是如何虐杀淘汰这种武林废物的。”
强者生存,弱者淘汰。这是每个世界的必然规律,从来没有改变。
父子二人大笑着离开柴房。
天开始亮了,天空中渐渐露出了鱼肚白,太阳可能也快要出来了。太阳出来之前,空气总是那么寒冷。
十几年来,每天的这个时辰,张漠都要在院子中先吃上方大为几掌或几拳,才有资格出去干活。干活回来,再吃上几掌或几拳,才有资格吃饭。
今天,一切将终结。
今天,他已经跑不了了。昨夜,那个女人说过,如果遇上方通,他张漠只有死路一条。
不过,那有什么办法呢,除了杀个方大为垫背,毫无其他出路。
站在寒冷的院子中间,张漠缓缓抬眼扫向周围的人群,其中有狗仗人势的家丁,有方家的一些嗜血老少,还有那些和往常一样,在等待着张漠受虐完毕,然后一起去干活的奴仆。
扫视完这些人,张漠看向正对面门口的那两个人。
那两个人正坐在一张餐桌旁边,一边用点心一边说说笑笑,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要杀人,所以他们的早餐搞得特别隆重,居然将餐桌搬到了门口来。
“我儿,多吃点,等会要一招毙命,不要再像昨天一样留情,一剑刺进喉咙居然没把对方刺死,这在真正的江湖对决中可是要不得的。”一边吃着点心,方通一边呵呵教育道。
方大为似乎有点不耐烦,嫌弃道:“爹,别说了,等会看我的。”
说着,方大为放下了手中的食物,抓起了桌上的剑,朝着张漠跳了过去。
张漠一直盯着桌上的那些点心,喉咙不住咽着口水,此刻方大为突然跳了上来,他顿时提高了警觉,转移了视线。
“傻子,今天是你最后一次机会陪我练剑,希望你别让我失望!”
铿地亮出剑,方大为带着命令道。他不希望张漠还是和平时一样,像块木头般不还手,那样就索然无味了。
“拔剑!”用剑尖指了指张漠的剑,方大为再次喝令。
张漠还是没有反应。
他也不用反应,昨夜那个女人只教了他如何把内力用来点穴,并没有教他剑术。此刻,他正暗中运力,内力完全汇聚至了右手的食指和中指之上。
“我儿,罗嗦什么,杀了他!”坐着吃早餐的方通已经等得很不耐烦,脸色都变了。
听到父亲的嘀咕,方大为的脸色也已变黑,咬了咬牙,猛地一剑刺出。
剑风凌厉,直取张漠咽喉。
咽喉与心脏,是人身上最大的两处要害,方大为一直以来就只专攻咽喉,因为一剑封喉才是他的追求。
就在剑光闪出的一刹那,周围的那群奴仆都发出惊呼,根本不忍心去看。
此时,一缕日光突然间照射下来,在方大为的剑尖上闪烁,也不知他刺到了哪里。
坐在上面的方通身体前倾,张大眼睛去看,顿时吃了一惊,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只见日光之下,方大为的剑恰好自张漠的脖子边擦过,剑尖滴着鲜血,但他的剑在颤抖,他的脸色也发青,没有了后续的动作。
“我儿,你干什么?”
吃惊的方通立马站了起来,没想到儿子这一剑刺得这么失败。
呛啷!
方大为的剑撞过张漠的肩头,掉到了青石地面上,发出了一阵清脆得有些刺耳的声音。
“爹,这小子会点穴,快救我!”因为惊恐而扭曲着脸,方大为嘴巴叫道。
方通定睛一看,这才发现,张漠的右手正点击着儿子的左肩部位。
“奶奶的凶!”
暗骂一声,方通一跃而出。
铿!
张漠的剑已出鞘,一剑刺出,然后拔出。
扑通!
方大为躺倒在地上,喉咙格格发响,一丝丝鲜血溢出来,他的双目如死鱼般凸出,目光还在惊恐地盯着张漠。
“儿啊!”方通痛哭失声,旋即朝张漠怒吼,“疯子,你这个疯子,杀了我儿子。”
暴喝一声,方通一跃而起,在空中一掌拍下。掌风强横,威势逼人。这一掌集尽方通浑身功力,如果拍中,张漠的头一定会像西瓜一样爆开。
周围人群黯然失色,知道这方通疯了。
张漠一惊,本能踉跄后退,失去了思考的能力,提起剑就一剑刺出。瞬间,内力蹿出指尖,沿着剑身喷涌直上。
嘭!
就在方通手掌即将拍中张漠脑袋的时候,他的身子却从空中掉了下来,扑在地面上,然后保持着姿势一动不动。
周围所有人都懵了,完全想不到张漠会这么厉害,能够让这个雄霸一方的大财主失手。
看着自己的剑,张漠一脸好奇,没想到刺出去的剑也具有点穴的效果,这,有点牛叉。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我早该杀了你!”
扑在地上的方通完全动弹不得,只能愤怒嘶吼,非常地后悔和不甘。
唰!
张漠面无表情,一剑刺出,然后拔出。
方通的脖子也是溢出鲜血,弯了过去,面目极为狰狞。
轰!
就在张漠剑拔出来的时候,两旁的家丁们都慌了,身体都在发抖,手上的棍子也几乎抓不稳了。而那群常年受苦的奴仆,则是惊喜中带着茫然,不知今后怎么办。
张漠缓缓转过头来,握着滴血的剑,对着那群家丁冷声问道:“我娘在哪?”
家丁害怕得话都已经说不出,看到张漠走过来,都不住后退让开。
还是方家的龙管家比较识相,害怕中满脸挤出笑容,弓着身子作出请的动作,然后主动带路。
张漠跟着这势利的老头来到一间密室,密室中间摆着一个铁笼,笼中喂养着一头猛虎。那猛虎正在撕扯着脚下的半具女人尸体,口中不时发出低吼,摄人心魂。
残忍的人总是喜欢喂养这种凶残的动物,以显示自己的权力。
一见到笼中那熟悉的女人衣衫,张漠顿时神情恍惚,扑通跪倒在地,目中立刻布满了悲愤的血丝。
笼中的这个女人,虽然不完全是自己的母亲,但如果没有她,也不会有现在的自己。
站在张漠身后的龙管家悄悄后退,想要趁机溜出去。
“站住!”
张漠忽然喝道。
龙管家吓得站住,不敢再挪动半步,脸上的笑容也是极为僵硬。
缓缓站起身,张漠朝着龙管家走过去,表情漠然,一剑刺出。
管家毫无反抗之力,亦或是完全不想反抗,瞪着眼睛就躺在地上。
转过身,张漠又缓缓走向虎笼。
那猛虎见到陌生人靠近,放下嘴下的肉,抬起头颅,对着张漠张牙舞爪作势,吼声雷动,震得整个密室微微颤动。
张漠运力,一剑刺入笼中。
老虎瞬间呜咽而倒,简直不堪一击,原来猛虎就只不过会作势吓吓胆小的人。
呼!
鼻子喷了一口火气,张漠闭上眼睛,有点茫然若失,他不想看着自己母亲的尸体被凌辱成这样。但最终,他还是睁开了眼睛。
在管家身上找到钥匙,张漠打开虎笼,抱起母亲的残躯缓缓走出密室。
密室外面围着二三十个家丁,见他走出,都是心惊胆战,远远地让开。那群奴仆则是黯然地望着他,目光随着他的背影渐渐移动,直到他孤独的身影消失。
才走出方家大院的围墙,张漠便听到里面有人叫道:“还在愣着等什么,快去报罚恶门,别让那恶人跑了,还有你们几个,快出去跟着,看看那恶人去哪里。”
说话的人,明显是方通的妻子,这人刚才都不知道躲在哪里不敢吭一声,现在张漠一离开,她暴躁的声音就出现了,看来挺聪明的。
听到院中有一大群追来,张漠脚步顿了顿,缓缓转过身,再次走进围墙去。
一见到他进来,所有人赶紧散开,而方通的妻子也神色仓皇,立刻躲了进去。
方家院子这么大,躲进去的人张漠也不好找,咬了咬牙,他用剑指着一群家丁:“你们,把院子烧了!”
他就堵在围墙大门口。没有人敢违抗。光是望着他怀里的那半具滴血的尸体,所有人都已经胆寒了。
望向那群跟出来的奴仆,张漠无奈,喝道:“你们,还不出去!”
一群奴仆争先恐后逃出,在经过张漠身旁的时候,都是加快脚步,害怕地绕开,谁知道这个疯子会不会杀了自己。
院子之中,随着家丁们麻利的动作,瞬间就在各处点起了火,大火熊熊地燃烧了起来。
火势越来越旺,热得所有人满头大汗,但也只能眼睁睁看着站在大门口的张漠,谁都不敢跑出来,毕竟他们也知道自己曾经是怎么对待张漠和他的母亲的。
听着大火中“啊”“啊”的叫喊声,张漠缓缓转身,抱着母亲的尸体,朝着柏岩山的方向行去。
穿越到这个武林,你一点都不能怂,你一怂,别人都当你傻子了,宁做那十恶不赦之人,也不做那任人宰割之徒。
张漠头也不回,缓缓走向深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