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我的脑袋今天被鸡毛蒜皮的事装满了,乱糟糟的。庭长,您说说,为一墙之隔的几寸地皮互不相让,真是的,我还没见这样不讲理的人。”
闫敏刚进了法庭院子,就对志明诉起苦来。
“庭长,今天当事人意见比较分歧。参照村调委会提出的意见,我们给双方当事人做了大量工作,他们都不接受,我只好通知当事人来法庭二次开庭。”
志明问道:“啥时候到庭?”
“明天下午两点半。”小李回答。
“主要的问题在那个原告身上,由于他得寸进尺不让步,调解才没成功。”闫敏有些生气地说道。
“他们明天来,再好好做一下工作,此类性质的相邻纠纷的确不好处里。”
志明鼓励两位小年青,叫他们不要泄气。
两位当事人按照通知的时间准时来到法庭,双方都气呼呼的样子,谁也不理谁。李小军没有理会,让被告在外面稍候,领原告来到志明的办公室。
“庭长,这位就是相邻纠纷案的原告人,名叫周玉明。”
“请坐。”
志明打招呼的瞬间,观察了一下周玉明的外貌,个子不高,瘦弱的身体,面部皮肤黝黑,眼睛大大的,40岁左右的年纪。
“昨天为何不同意调解处理你和邻居之间的纠纷?”志明问道。
“王庭长,我没说不同意,只觉得李法官的调解意见有失公平。”
“为什么这样说?”
“按照李法官的调解意见,被告还占我3寸宽的宅基地哩。”
李小军补充道:“这是实话,不足10厘米宽。我和村委会领导商量后,考虑周玉明往承包地运送土肥,要经过张老三家的一块承包地,为了他们以后和睦相处,并利于生产,才提出这样的调处意见。”
“有这事吗?”志明又问道。
周玉明点了点头。
“我想李法官提出的调解意见还是合适的,如果你寸步不让,张老三肯定会在这件事上做文章的,你想过没有?”
“想过,但我不怕,无论谁家冬天运送土肥,都会遇到这种情况的。”
“这是自然的,但张老三硬要阻挡,难道你还继续打官司?”
“我就这么想的。”
“周玉明,我感觉你的思维有点问题,这不是不让你来法庭打官司,什么叫邻居你知道吗?”
“这谁不知道,不就挨着住在一个村里。”
“知道就对了,邻居之间是要相互来往的,你若经常和邻居打官司,别人会怎么说你?”
“我没想那么多。”
周玉明说话的声音低了下去,脸也红了。他心里清楚,王庭长又要让他做出让步,自己若还坚持昨天的意见,结果会咋样?周玉明心里话,官断十条路九条人不知,那就让他们断吧。可是,我如果不听王庭长的话,输了官司又咋办?
“王庭长,张老三啥意见?”
“我还没见他,不清楚。”
“我想听听张老三的意见。”
从周玉明说话的意思,志明觉察到原告的心理已经松动,只要张老三不变卦,此案的双方当事人达成协议应当没问题。
“可以。小李,把张老三请进来。”
“好的。”
李小军出门叫人了。
张老三也不是省油的灯,刚坐到志明的办公室,他就反悔,不同意李小军昨天在村委会提出的调解意见。李小军有些着急了,问道:“昨天好好的,今天怎么变卦了?”
“周玉明不一直这样子吗,我就不能反悔?”
“张老三,你说我哪个样子?做人要讲良心。”周玉明愤愤不平道。
“周玉明,你还知道良心二字啊?”
“我、我做什么对不住你了?”
“这么多年来,你运送土肥,把我的那块地轧成什么样子,你难道不清楚吗?”
“村里的人不都这样吗,就你家的地被轧了?”
“我的车轧了别人家地,事后总用土耙弄好,你呢?”
周玉明被张老三问得半天说不出话来,两眼睁得圆瞪瞪的,一下站了起来,就差骂人了。志明见状,赶紧摆摆手示意周玉明坐下。他没有急于让双方表态,从如何处理好邻里关系说起,经过耐心地疏导与说理,周玉明与张老三终于打开了心结,走上和解之路,同意了李小军昨天在村调委会提出的调解意见。李小军佩服地望望志明,再什么话没说,要求当事人在协议上签了名。
日子过得很快,春夏秋冬,年复一年,志明已在新河法庭工作了两年时间。他被县高官会正式任命为新河法庭的庭长,人大主任颁发任命证书的瞬间,志明再次感到了肩上沉甸甸的担子。下午,他还要赶到法庭,因为一起换亲引起的离婚纠纷正等着他去处理。志明到妻子店里打了声招呼,就急匆匆坐班车向新河法庭赶去……
“现在开庭!”志明洪亮的声音在审判庭里回荡。
娘家居住赵庄村的原告杨某,泪流满面地在法庭诉说着她不幸的婚姻遭遇。杨某说过去因家庭成分,哥哥一直找不到媳妇,等到国家政策变化后,他岁数已经大了。母亲愁得饭都吃不下,她几乎隔几天就与父亲给杨某做工作,要杨某给哥哥换媳妇。杨某开始她死活不同意,但拗不过母亲鼻涕一把泪一把的苦劝,只好同意嫁给比她大十岁的闫某,对方的妹妹嫁给杨某的哥哥。闫某性格内向,心眼又小,对青春漂亮的杨某几乎是虐待式的看管,他不让妻子和外面的男人说话,只要看见杨某和认识的男人说上几句话,闫某就认为妻子行为不轨,轻者言语挖苦,重者就对杨某一顿暴打。杨某激动地哭泣着说不下去了,她不顾值庭法警的劝阻,要强行脱衣服请法官查看她遍体的伤痕。志明严肃地制止了她在法庭不注意礼仪的过激行为,并告诫她要遵守法庭纪律,有委屈之事可慢慢陈述。面对原告杨某的诉讼,被告闫某的土黄脸涨得红红的,几次想发作,都被值庭法警制止,轮到他答辩时,却一句话也不说了。志明只好向他发问:“被告闫某,原告刚才谈的情况属实吗?”
闫某耷拉着脑袋不说话。
“被告,听清楚法庭的问题没有?请回答。”
“基、基本属、属实。”闫某结巴着,每一个字好像从嗓眼里抠出来似的。
“你和原告感情咋样?”
“好着哩。”
“那,为啥经常打骂妻子?”志明加重了语气问道。
“外面的人都说,说我媳妇长得漂亮,让我防,防着点。”
旁听席上发出一阵笑声。
“请大家安静!”
志明及时维持法庭秩序,庭审活动继续进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