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对于樊季月也是熟悉了,见了面就向她打他招呼,偶尔有多事的叫一声嫂子。
墙上的挂钟渐渐指向十点半。
局里的人也陆陆续续的离开了。
十一点的时候,局里己经只剩下李局和小六了。
小六不知从哪弄来了水果,像模像样的切了摆在果盘里,端给了樊季月。
樊季月看着他如此殷勤,打趣道:“这是家属待遇?”
也许是和小六相处的久了,樊季月的脸皮较之前不知厚了多少,有时候甚至会自己打趣自己。
小六哈哈的笑了两声:“就当是吧,天哥罚没的,我偷偷配了钥匙,你可别告诉天哥。”
原来是培天的。
那她就更不用客气了。
苏培天待下面的兄弟就像是亲兄弟一般,平时虽然偶尔严厉,但更多时候是纵容,偶尔罚没些小东西,隔天又会找由头送回去,所以大家也都不以为意,小六和苏培天呆的最久,也最是无法无天,经常是今天刚被罚了,下午就偷偷弄出来,有时候被罚了一袋苹果,偏要把里面的香焦也偷出来,苏培天也拿他没办法。
樊季月咬了一口苹果,突然将整盘子挪用到自己身边。
小六的手正伸到一半,此时不尴不尬的僵在半空中,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
“嘿嘿,嫂子,够吃不?我再找找,兴许还有。”
樊季月笑盈盈的点头,小六起身出去了。
樊季月把盘子放到身后,用干净的手帕盖住了。
不多时,小六又拿了一盘香焦回来,足有二十几个。
这小子简直是个猴子。
樊季月有些诧异:“这也是他没收的?”他的桌子倒底有多大,能放这么多东西?
小六神秘兮兮的道:“嘘,这是嫂子给李局的,我偷了一盘。”
偷的?
樊季月有些犹豫了:“你的胆子可真不小。”
小六折了一个,剥了皮,咬了一大口,混不在意道:“这有什么,李局屋里的东西除了档案,就没有我拿不到的。”
樊季月还是有些不放心:“你们局长发现了,不会牵连无辜吧。”培天是他领导,到时候可别牵连到培天。
小六起初还当她是在关心自己,正在洋洋得意,直到听到后面才一脸的不乐意:“嫂子,你这就不够意思了,我偷东西还不是为了孝敬你,你怎么只担心天哥啊。”
“倒底会不会?”樊季月追问。
小六一拍胸脯:“我男子汉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当,怎么可以供出我天哥?不对,怎么可能连累我天哥?”
樊季月笑了,一双长长的眸眼眯出一抹狡黠的弧度:“你刚刚说,是孝敬我的?”
小六一愣:“当然了。”他当然不会说他是想借樊季月的名义偷点东西当夜宵。
樊季月微微一笑,忽然将整盘香焦都接过来,直接放到身后,一脸真诚的笑道:“那就谢谢了。”
小六好半天才恍过神:“嫂,嫂子,这,这……”
樊季月吐了吐舌:“我替培天谢谢你了。”
事到如今,小六还能说什么。
原本是想借光吃点,就算李局发现了仗着樊季月的关系也不能怪到他身上,谁知道这小丫头精着呢,他如今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正暗自神伤,就听一声咆哮:“小六!你给我滚进来!”
小六更加忧伤了。
樊季月挥挥小手:“你可是男子汉大丈夫哦。”千万不要告密哦。
小六终于明白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转身,风潇潇兮的飘走了。
不多时,办公室里隐约传来对话。
“我的好局长,我真的没吃啊。”
“满嘴的香焦味你告诉我你没吃?你这个月偷了我多少东西了!连你嫂子给我准备点夜宵你也不放过,你小子属耗子的!给我写检查,两百页,少一页你别想再干了!”
一脸哀伤的小六暂时不想再看到樊季月,泪流满面的出去找小王撒气去了。
樊季月脸上的笑容慢慢的散了,她靠着一旁的椅子,小心的护着怀里的东西,不知不觉中,竟然睡了过去。
十一半。
苏培天终于结束了一整天的工作。
他现在的工作是整理上面传下来的文档,找出问题,整理,修改,最终定稿。
上面希望能在最快时间重新开庭,所以要处理的工作很多,而且要非常的专心,一个疏忽就可能让受害者的母样再承受一次丧子之痛。
苏培天用了四天三夜,将材料又复察了一遍,找出了其中的一些纰漏,交待人修改了,今天是最后一份。
在交待完最后一个问题后,苏培天突然沉默下来。
“天哥,你没事吧。”
苏培天摆摆手:“麻烦把文件交给局长吧,我要在这里呆一会。”
“好的。”
同事走后,苏培天静静的关掉一旁的灯光。
这是他一向的习惯。
每一个案子都像是一次人生体验,经历着受害者短暂而悲惨的一生,好像重新活了一次。
警!察这个职业,需要人有着超出常人的冷静和冷酷,他们不能感情用事,更不能被感情所左右,这样会影响到正确的判断,可是苏培天这人恰恰是个敏感多情的男人,所以每一个案子对他来说都是一次痛苦的试炼。
受害者的面庞似乎就在他面前,那样年轻的一张脸,还未等绽放就己经结束。
苏培天长长的吸了口气,轻轻喃喃了一句:“希望,这一切来的还不晚。”
在屋子里静静的坐了半个多小时,他才起身,慢慢的走出办公室。
走廓里静悄悄的,他估摸着应该是是午夜了。
径直走到卫生间,洗了脸,被耗尽一般的身体才算有了一丝的精神。
擦干手,手指便径直摸上手机。
想想又算了,这个时候她该睡了。
苏培天将手机放回到口袋,走出卫生间,正想收拾一下便下班。
空所里,似乎飘荡着一股熟悉的味道。
他自从眼睛失明后,听力和嗅觉便超乎常人。
苏培天脚步陡停,那味道太过熟悉,他怎么可能记错。
可,她怎么可能在这里?
苏培天迟疑了一下,心里的期待终究还是战胜了理智,他摸索着,向着走廓尽头走去。
拐过一个角落,便是宽敞的会客厅。
那味道也来越重。
苏培天屏住呼吸,慢慢的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