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雅，如果这一次你不帮妈妈，妈妈就会被赶出来，难道你真的忍心么？”杨敏倏地哽咽起来，郑希雅抬头，看见她眼中闪烁着泪光。
这前后的差别简直天南地北。
郑希雅蹙眉，“赶你走？”
“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一起生活。”郑希雅是铁了心不会帮了，“林家能给你的，我也能，只要妈妈愿意，我和宝贝一起照顾你。”
“希雅……”杨敏痛心疾首，“说了这么多，你还是不肯帮吗？”
“妈妈知道你孝顺，可你又理解妈妈么？”
“我想要的不过是平静的生活，到老来有个伴在身边陪着，如果真的离开你林叔叔，你觉得妈妈活着还有什么意义么？”
说到深处，杨敏泪如雨下。
郑希雅面色如常，目光平静地看着她。
“为了一个要把你赶出来的男人流泪，值得？”
杨敏猛然一震。
这句话所包含的意思太多。
杨敏睁着泪眼，怔怔地看着郑希雅，她的面色十分平静，唇角勾着淡淡的笑，似乎任何事情都不能影响到她的心情。
此时的她看起来那么美好，美好得仿佛在嘲笑自己的堕落。
变了！
真的变了。
这个好女儿，已经不再是八年前的她。
如今的她犀利，看似平易近人，在她的面前却如同隔了一层空气。
她不让你进去，你休想靠近。
“说来说去，你就是不肯帮。”杨敏倏地冷笑起来，“变了变了……好啊，你郑希雅终于是变了。”
“现在，连妈妈的话都不用听了是么？也是啊，你有能耐了，翅膀硬了……”
“好好好……也好啊，既然如此，那就养你妈妈我沦落街头吧。”
杨敏笑声冰冷，透着丝丝悲凉。
这笑声在郑希雅听来，内心分外不好受。
可她没有说话，表面上仍旧风轻云淡，百毒不侵，可内心却犹如翻江倒海，极为难受。
作为儿女，谁不疼爱自己的父母？
作为父母，谁又舍得伤害自己的儿女？
可偏偏她的妈妈就是如此。
杨敏心灰意冷地看着她，缓缓转身……
却在突然，她身子一软，倒了下去。
“妈妈……”
郑希雅惊呼，一脸惧色。
几乎是同时，老佣人吴妈冲了进来，一脸急色。
“小姐，夫人怎么了？”
……
医院。
吴妈去跟医生拿报告，郑希雅在病房，等她醒来。
没一会儿，吴妈返回，让她去一趟医生的办公室。
听完报告，郑希雅的脸色十分难看。
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
抬着沉重的脚步，她进入病房。
此时杨敏已经醒来，看到她，脸上染上一抹哀伤。
“你走吧。”
杨敏别开脸，态度冷然。
郑希雅看着她，心底微微生疼，最后还是走了过去。
“你什么时候发现的？”郑希雅问道，声音很淡，淡得几乎让人听不见。
医生说，妈妈淋巴癌，第四期，最多只剩下半年的生命。
这一切发生得太突然，她不敢相信。
“已经跟你没有任何关系。”杨敏隐忍着，声音冷得入骨。
郑希雅心头狠狠一揪，疼的厉害。
她鼻子一酸，眼眶泛红。
“妈，都这个时候了，不要再对我这么冷淡。”郑希雅站在床前看着她，目光沉痛，“这么多年，我们错过了太多，难道到现在，你还是要用这种态度对我么？”
杨敏面色微动，郑希雅继续道，“为什么不一早告诉我？”
“告诉你有用？”杨敏自嘲一笑，“就如方才，妈妈这样求你，到最后你还是无动于衷，难道要我搬出这个消息跟你博取同情？”
“希雅，妈妈求你，是不想死了以后都没能有个人来拜拜我。”
“如果母女间要做到拿出生命来威胁，那妈妈这样算什么？”杨敏捶着心口，手掐被单，神色看来极为痛苦。
往日的高贵不复，此刻的她看起来就是一个普通的妈妈。
面色有些苍白，整张脸上露出悲哀的神色。
郑希雅心生不忍，却一直隐忍着泪。
“妈，你不是一个人。你有我，有宝贝，还有嘉琦。”郑希雅在床边坐下，握住她的手，杨敏转过头来，泛着泪光的双眼看着她。
她说，“妈，还会有机会的，不是么？”
有机会重修旧好。
不……
或许，她们母女从未好过。
他们可以重新培养感情，她对妈妈，爱意从未删减。
“希雅……”杨敏为之动容，眼泪如海水决堤，“妈妈之前这么对你，你都原谅妈妈了？”
“妈，我从来没有恨过你。”这么多年，从未恨过。
她怨过，却很快找到理由说服自己。
对她而言，没什么比得上亲情。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杨敏痛哭流涕，倏地抱住郑希雅，“妈妈向你保证，以后一定好好对你。希雅，相信妈妈。”
这一幕，她在脑中想过无数次，她没想到会是在这种情况下。
心中无数情绪涌动，郑希雅缓缓闭上了眸子。
属于妈妈的味道一直萦绕在鼻翼间，郑希雅心头掠过一丝温暖。
这种感觉很美好，她不敢贪恋，却会一直记得。
吴妈在一旁看着，眼底掠过一丝异样的光芒。
……
杨敏身体并无大碍，当天出院。
医生跟她说，尽量让病人过得开心，否则只怕是带着遗憾离开。
郑希雅开车送她们回去，抵达林家，正好遇上从外面回来的林嘉绮。
“妈咪，你怎么从她车里出来？”林嘉琦迎上来，冷冷地瞪了眼郑希雅。
郑希雅目光从她身上掠过，看向杨敏，“妈，你回去好好休息。”
杨敏欣慰一笑，拍了拍她的手，“好，妈妈知道。”
“你快回去吧，妈妈改天再找你聊天。”
“好，你要注意身体。”郑希雅几分关心，随即拜托吴妈道，“吴妈，就麻烦你多照顾着了。”
“大小姐，你放心吧，我会的。”
得到吴妈的保证，郑希雅才放心离开。
眼见车子越行越远，林嘉绮不满发飙，“妈咪，你干嘛跟那女人那么好？”
杨敏倏然敛起面上的不适，眸色骤然一厉，似笑非笑地睨了眼林嘉琦，转身进入林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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