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洒落在大海。
神赫站在海岸眺望着远方,每次有心事的时候她都会来到静谧之海,海水宁静而富有节奏的拍击着双脚,卡尔说的话语依稀在耳边缭绕。
‘我要带阿瞬离开。’
艾其瞬是神赫的未婚夫,两年前在莫卡本耳城与蛮囚帝国的战斗中倒下,是神赫将他的尸体放在了蒙特安黎大教堂中,她无时无刻不期盼着他能醒过来,可是两个寒暑过去,艾其瞬一丝醒来的迹象都没有。
一阵风吹过,大海清新又包含生命力的气息扑面而来,放眼望去,遥远的天际,鱼儿跃出水面,长长的桅杆逐渐在视野里变得清晰,一艘渔船在平滑如镜的蔚蓝海面缓缓驶来。
贝尔帝国里,居住着百分之八十的维特希人,‘维特希’为水流之意,祖先就是来自海洋。最初它们在海上诸岛生活,由于进化的与陆地人类越来越接近,便从岛屿迁徙到大陆生活。
直到如今维特希人依旧保持良好的水性,这和他们独特的口鼻腔构造和先天的心肺功能有直接关系,在水下换取少量空气可以维持几个小时。维特希人光洁如玉石的身体,仿佛是来自造物者的精雕玉琢,使他们成为这个大陆上智力最高的种族之一。
沿着海岸线,一直向前西走就是佛洛伊德集市,这里也是莫卡本耳城里最热闹的地方。
海平面,满载而归的渔船,驶进了古老而别致的港口,长锚划过优美的弧线落入水中,帆船上走下几个皮肤黝黑的糙汉,脸上洋溢的幸福笑容,好比甘美的朗姆酒温柔地拂过热燥的咽喉。
港口旁,杂货店主站在高高得长梯上,接过从亚格洛归来的船上运下来的货箱,箱子里放满火枪,弹药,百里香,电灯,化妆品。
街转角,机械声‘吱吱’的响个不停,老裁缝拿起了刚刚做好的衣服递给神赫,神赫试了试,扬起笑脸,蹦跳的离开,就像一个得到糖果后满心欢喜的孩子。
阳光照射酒馆,
街道上散发着维特希人眷恋的味道,那是普兰姆酒的芬芳,对于出海捕鱼人来说,没有什么比这更值得依靠。
馍饼店里。
“婆婆,我来帮你吧。”
神赫卷起衣袖,搬起刚刚出锅的蒸笼。
“哎呀,花儿,你慢点,等等婆婆。”
老婆婆从屋外走进来,扶住神赫手里的蒸笼,佝偻着的身体随着用力上下起伏,蜡黄的皮肤泛起皱纹,如入秋的老树皮,看起来年纪能有个六十多岁。
神赫笑起来整个眼睛都弯了。
“没事儿的婆婆,我自己过活,什么都要亲力亲为,又不是没抬过,您忘了吗,小时候我可是和三儿经常帮您抬的。”
‘嘭!’
蒸笼摆上柜台,神赫迫不及待的掀开盖子,芳香四溢,拿起一个吃了起来。
“真好吃,婆婆,还是小时候吃的味道。”
“瘦了!”
莱特伯母目不转睛的盯着神赫,长满老茧的手,拨开神赫脸上的秀发。
看着莱特伯母充满慈爱的眼睛,神赫停下咀嚼的食物。
莱特伯母,是一位心地善良的人,对于神赫来说,也是她在这个世界上最亲近的长者,在自己刚刚出生的时候,母亲懿韵就带着未见到丈夫最后一面的遗憾离开这个世界,是莱特伯母收养了她。无微不至的呵护,细心的关怀,让神赫孤独的童年感受到母亲的关爱。直到四岁那年,父亲伊旗打仗归来,把她接回梦凯哩奇堡……
“呦……!这不是小花花嘛。”
轻浮的声音让神赫缓过神,一只手从后面将神赫揽入怀中,不知道还以为是哪个登徒浪子。不用想都知道是那个自称‘采花贼’的姑娘来了,至于采的是哪朵花?当然是神赫这朵美人花了。
莱特伯母对着神赫身后的女孩儿白了一眼,训斥道:
“这孩子,又跑哪里疯了?天天抓不到你的影儿。”
女孩儿探出头来,中短头发,古灵精怪,虽说长相不是那么出众,但气质逼人,英姿飒爽。
女孩吐吐舌头:
“略略,去玩啦呗!”
莱特伯母训斥起来。
“看看你,一天打扮的哪有个女孩样子,还能不能嫁出去,倒是学学你姐。”
女孩儿大眼睛滴溜溜的转,抚摸着神赫的秀发,轻轻一嗅:
“人家也想像花儿那么漂亮啊,可是,这不是您亲生的嘛!”
莱特伯母一听这孩子分明是在说自己不漂亮传给她的,拿起一旁的擀面杖佯装打去:
“这孩子,怎么说话呢?”
女孩儿慌忙躲入神赫身后:
“花儿,快,快,拦住这个老太太,这老太太要疯了。”
“哈哈哈……”
时间好像又回到了从前,一大家子其乐融融,童年记忆里莱特伯母温柔漂亮浮现在眼前。实际上,莱特伯母并没有外人看的那么大年纪,不过四十多岁,因为艰难的生活,和苦痛的日子,把这位曾经的花枝少女折磨成饱经风霜的老婆婆。她时常望着大海,那三桅船上,两个出海捕鱼的儿子十多年未归。
神赫劝道:
“婆婆,我觉得小三这样挺好!”
‘小三’,名为娜儿·小特乐,因家里排行老三,所以大家都叫她三娜儿,是一个性格开朗的女孩,三娜儿要比神赫小三天,二人同喝莱特伯母的奶水长大,情同亲姐妹。
莱特伯母这才放下擀面杖。
三娜儿见母亲放下擀面杖,跳出来抱住神赫。
“妞,猜本大爷最近干什么了?”
神赫斜瞅一眼:
“你能有什么好事,除了追猫打狗,拆房撵耗子,或者偷黑老怪的鸭蛋,你还能干嘛?”
黑老怪是三娜儿的邻居,因长相又黑又丑,就给起了这么个外号,黑老怪家里养了不少鸭子,小时候神赫与三娜儿时常去偷鸭蛋拿回家吃,为此没少挨莱特伯母的打,当然每次挨揍的都是三娜儿。
“哎呀,那都是小时候的事情了嘛,人都是要成长的,花儿你看看我手里的这个是什么?”
三娜儿摊开手,阳光下,那是一枚黑色的,如同铜币一般大小的东西,上面印着一柄骑士长剑插在花篮之上。
对于此物,神赫再熟悉不过,一眼便认出来这是骑士徽章,只有成为骑士才可以拥有。
莱特伯母在一旁看到,连忙将三娜儿手里的徽章抢了过去。
“还真是,还真是!”
莱特伯母眼睛不好使,咪着眼睛看了好长时间。
三娜儿撅噘嘴:
“人家已经在默沓角斗场训练了快一年了,因为怕你不高兴嘛,所以就没有告诉你咯。”
莱特伯母颤巍巍的摸着徽章,那种喜悦之情不言而喻:
“我的天啊,我怎么会不高兴,这一件多么荣耀的事情啊,想当年你父亲也是骑士。”
三娜儿:
“那你就没有想过,当骑士是很危险的一件事情,何况我还是个女孩。万一你的宝贝女儿出事儿了或者被坏人伤害了,咋办呀?”
莱特伯母摇了摇头,不停的抚摸徽章。
三娜儿心有不甘:
“你这老太太人家还是不是你女儿了?”
莱特伯母走上前,满是皱纹的双手抚平三娜儿褶皱的衣服,将徽章戴在了她的胸口上:
“孩子,可你们也是莫卡本耳的女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