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面前,他再不是什么玺爵金贵的四少,只是一个单纯爱着她的男人,他在以一种卑微的方式挽留她。
“够了,金聿,你放开我!”
“阿郁,到底要我怎么做你才能相信我?”
时间在这一刻静止。
女子在他的怀里转过身来,双手抚过他俊美的面容,最终在他左眉眼的朱砂红痣处停留下来,流连反复摩挲着。
她盯着他的脸许久,才缓缓吐出这样的话:“阿聿,你知道吗?原来Alice左眉眼间也有这样一颗红痣,很小,不是很清楚,当年就是这么一颗不起眼的红痣让我迷上了Alice,为什么呢?因为这是她很你最像的地方……那几年,我一直把她当成你,心安理得地接受着她全部的好……呐,阿聿,你说你爱了我这么多年,那当时的你又在哪儿?”
纠结了那么长时间的郁慕影,心里在道德正义与金聿之间衡量着的天枰终于失衡了。
她以为她当初选择的是金聿,但是最终她还是背弃了他。
并且义无返顾。
呐,郁慕影,那选择了道德正义的你,现在快乐吗?
不快乐,她很不快乐。
我们早就说过,郁慕影是个纠结的女人。
她在道德正义和金聿之间权量的不是公平,而是对她自己来说能让死者最快安息的方法。
她爱着金聿这个男人,但是同样她又不能让今瑷死得不明不白。
她口口声声说着对不起今瑷,可是一个死人她再怎么对不起也不能活过来,她不懂得珍惜眼前,这就是她的悲哀,所以才会让某些人在她和金聿之间有机可乘。
“呐,阿聿,你说你爱了我这么多年,那当时的你又在哪儿?”
一句话便让金聿溃不成军。
的确,那些年,陪在她身边的不是他金聿,而是今瑷,那个被当成他的替代品的今瑷。
是啊,当时的他在哪儿呢?
“阿聿,你知不知道,那些年我在萳茎是怎么过的吗?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地等待希望,然后再失望,永无止尽的煎熬折磨着我,我都不敢轻易想起你,脑子的那根绷紧的弦我都不知道它何时会断了,当时的你呢?你说你派人调查过我,那你知道我当时患上了严重的忧郁症吗?你又知道是谁在那些我痛苦的日子里不眠不休、日日夜夜地照顾我的?那时当的你又在哪儿呢?阿聿,你知道吗?忧郁症搞不好可是会死的。其实,要是当年我就那样死了也好……”
要是当年就那样死了的话,或许现在她和他就不要再面对这么多了。
你说,她当年怎么就没死呢?
到底还是执念太深了……
“没错,Alice是喜欢我,但她却从来都没有给过我什么压力,她也知道这种感情或许是世俗不允许的,她没有逼我,甚至在知道了我只是拿她当你的替代品之后,她也没有要求过我什么……也许,她这样的感情是不会被世人所接受,但是,至少这样的感情比起你的来要更加纯粹!”
“纯粹?阿郁,你说今瑷的感情纯粹?那她不还是照样欺骗你了,你敢说她没有瞒着你她是今家大小姐的这件事?”金聿勾唇,笑容中饱含着不屑。
“那你对我的感情又纯粹多少?比起Alice的来又金贵多少,四少?”郁慕影讽刺地反驳,“你不还是照样让别的女人上了你床?”
金聿修长的手指捏紧手中的文件,力道之大已经足以让骨指间的关节泛白。
“你就一定要这么想我?我都说了,罗伶那女人的事不是真的!是有人在陷害我!阿郁,你怎么就不信呢?”他眼中浮现悲戚的神色。
“阿聿,你现在还不明白吗?”她哀叹一声。
“明白什么?”
“我们回不去了……”
再也回不去了,就算没有罗伶的事今天这样的局面也不会有半分的改变……她在意的不是罗伶,而是他对她彻头彻尾的欺骗。
金聿的忍耐终于到了尽头,他狠狠地拽住面前的女人,凛冽的气息扑面而来,“阿郁,我不信!你是我的,我说过,你是我的!什么回得去,回不去的,以前的事都已经过去了,你到底在心心念念着什么?今瑷死了,她已经死了,你何苦要让一个死人来阻挡我们的生活,我们本来不是好好的吗?你不喜欢罗伶,没关系,你不喜欢的人我不会让她活多久的!”
“金聿你手上到底还要再沾上多少人的血你才会满意?要是你和罗伶没什么,你又何必如此紧张?Alice是死了,但她就是我心里的一个疙瘩……对啊,本来我们是好好的,只要当初你没有去动Alice……”
“够了,阿郁,你要我说多少次,今瑷那个女人不是我害的!”金聿红了眼,拼命摇晃着怀里的女人。
他为什么就是不能相信他呢?
“那你告诉我,那份电话通讯录也是假的?”她指着还被他死死捏在手里的文件,悲凉一笑。
金聿愕然,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郁慕影看着他的样子苦笑,“金聿,证据就在你手上,你还不承认?”
“不,阿郁,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解释……”金聿急切地想辩解,“这一切不是你想象的那样的,不是……”
“金聿。”她打断他,“从前很多事我都不会去计较……你爱过我不假,但是在那几年痛不欲生的日子里陪在我身边的一直是Alice,其他的事我都可以不管,唯独她的不行……我亏欠她的实在是太多了。”
“那你想怎么样,阿郁?”他惨淡笑着,目光幽远而深邃,他直直注视着怀里的女人,像要用目光把她穿透一般。
他知道,现在无论说什么,他的阿郁也不会听了。
那几年,他派人去调查她,得到的都是她跟今瑷在一起的消息。她得过抑郁症?他真的不知道,要是知道的话他也不可能过了这么多年才去找她!
想起来,那些年他一直在乎的是郁慕影身边有没有其他的男人,他似乎从来没有认真地去了解过她的生活。
他果然还是太自私了。
郁慕影听到这话垂下头,好一会儿没有答话,再抬头时,她眼里积了许久的液体终于落了下来,“阿聿,我还是爱你的,但是,我不能原谅你。”
她伸手抱住他,像平时一样,很稀疏平常的一个拥抱,泪水落在她的脸颊上有着温热的触觉。
到头来,什么金玉良缘,都是假的。
“抱歉,我只能陪你到这里了,一切都该结束了……阿聿,我们离婚吧。”
年少时,自以为什么都不怕,我原以为我可以不顾一切地陪你到未来很长很长的时间。
但我没想过在你犯了不可饶恕的罪过时我还能轻易地就原谅你。
我没办法做到。
不顾一切的爱情,它的代价未免太大而且太可耻了。
而郁慕影只是一个普通的女人,她还没有办法做到泯灭良心的地步。
邡轩是在郁慕影走后没多久就到了今氏的。
他看的出来,今苏羽今天的心情很好。
“苏羽,你今天叫我来,是有什么急事吗?”碍于以前的身份,对于今苏羽的事他也不好多问。
今苏羽瞥他一眼,笑道:“邡轩,你不是一直在找机会削弱玄玖澈的势力吗?现在机会来了……”
“哦,是什么?说来听听……”邡轩来了兴致。
“你说要是玺爵完了,玄家的势力会被削去多少呢?”
玄家的经济基础现在有一大半是来自玺爵的,玺爵要是垮了,玄家内部基本上也是元气大伤。
“你有好主意?”邡轩俊眉一挑。
今苏羽危险地眯起眸子,语气却是难得一见的淡漠,“鲁进不是还没死吗?”
他说的隐晦,但像邡轩这样的聪明人却是很快就洞察了他话里的意思,“你有几成的把握?”
“本来只有三成……但最近我派人去查了玺爵的账,突然发现它的账上空出来了一大块……”再加上今天郁慕影看到他给她的那些东西的反应,所以他现在的把握是……今苏羽满意地勾唇,“所以现在我们的把握有八成!”
邡轩听到他这样肯定,便曲起一只手指在玻璃桌上敲击起来,心里也是在细细思索着。
当初他找到今苏羽做这笔交易,第一考虑到他们都有共同的目标,虽然他们要对付的人不同,但终归都是为了达到同一个目的;第二就是他们也曾经在一起搭档过很多次,他们对彼此都再熟悉不过了,但是,物是人非,他们也不再是当年那么亲密无间的兄弟了。
今苏羽说得对,合作中只谈利益,同盟算什么,关键时刻还不是可以毫不犹豫地就丢弃的,能达到最后自己想要的目的就好了。
“玺爵其他人那边你都算计好了?”
“差不多了……”今苏羽的笑容高深莫测。
“鲁进那件案子可是沐瑾凝打的,那你认为那女人能对这件事善罢甘休,看着玺爵就这样完了?沐瑾凝可不是傻子……”
“那她也要有时间来管玺爵的事,要是她连自己的事都顾不过来,怎么可能有时间去管金聿的事……”
的确,沐瑾凝这女人在没嫁给尹琰之前似乎什么事都不能牵绊住她,她不像郁慕影有着致命的、不能触碰的弱点。
今苏羽忽然觉得有点讽刺,这么多年了很多事明明都是他和郁慕影之间的,但是却偏偏每一件都会扯上他的姐姐今瑷。
今瑷,他的姐姐还是真是好本事呢,就算死了,也能让活着人不得安生……
“怎么?沐瑾凝那边出了事?”邡轩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你难道不知道?”今苏羽挑眉望向邡轩,“萳茎那边已经有传言了……”
“什么?”邡轩反问,说实在的,这几天他一直在军部处理一些烂摊子,外面很多事还没有收到情报。
“说是……”今苏羽鄙夷一笑,“尹琰娶了自己的姐姐。”
七月份的尚海和萳茎又是一番风起云涌的暗斗。
先是金聿召开发布会,宣布今年八月他和郁慕影的婚礼暂时取消,然后是去年刚刚结婚的尹氏夫妇被爆两人是同系血缘关系,婚姻在法律上被判为无效婚姻,就在人们唏嘘这两场原本被称为是商界的金玉良缘的婚姻时,玺爵那边又一次面临着巨大的危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