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墨黑的眸子里闪过一抹残忍的笑，平淡的说：“她身上中了千万种毒，就算将她置之不理，她也活不成了，就算早晚都要死，朕也得为她选个最痛苦的死法。”他说着，抚起我的长发，缓缓的说：“朕知道，那玉妃最要面子，朕就让她死于众人面前，甚至各国使臣面前。她还最爱美，无论何时，都要打扮的妖媚动人。那么，朕便让她死得难看，那痛苦之色浮于脸上，死时无比狰狞。”他说着，咧开唇笑了。
这一刻，我竟觉得无比胆颤心惊，连轻颤，都不敢发出。
“皇上，怎么说她也曾是您的枕边人，难道，您忍心？”我小心地问。
他的唇边浮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然后看向我，那眸中的残忍变为宠溺，低柔说道：“至今为止，朕只爱沁儿一人，对于朕不爱的那些人，无论与朕多亲多近，也不过是个旁人，朕有何不忍的？”
冷颤还是没有控制住，身子轻抖了一下，心底升起的寒意，令我后怕。若是后来，他没有爱上我，那祭天之人，会不会就变成了我呢？这个人，当真可怕。他的爱与恨，都是那么的鲜明。那么刻骨。那么让人接受不了。
“沁儿在怕朕？”他小心地勾起我的下巴，寻到我那因害怕敛起的眸子，柔软而细碎的吻落到睫毛上。
“我……”想说的话卡在喉中，说不出来。
“沁儿，不要怕朕，朕疼你都不够，又怎会伤你。”他的声音变得蛊惑，令人不得不相信一般。
“这等炽烈的爱，我从未感受过。”我轻叹道。就算当初秦啸的爱，令我觉得难以接受，却也不曾像他这般，有着如此的杀伤力。
“是吓到沁儿了吗？”他将脸贴到我的脸上。
“有点。”我点了点头。
“呵呵，不急，迟早有一天，沁儿会习惯，朕不会像从前那样，对待沁儿了。”他轻笑着承诺。
“禀皇上，娘娘的药熬好了。”蓝艳变了声，在门外轻语。
“端上来。”皇甫炎那温柔的声音又变得慑人起来。
门被打开，一袭暗红宫装的蓝艳，端着药小心走了进来。
皇甫炎将药接到手中，先是闻了一闻，然后又尝了一口，这才将碗送到我的唇边。
敛下眸，将这苦口的药一下下吞咽到喉中。自从我受伤之后，皇甫炎便亲自对我喝的药把关，以免有人做手脚。
他将碗拿开，一粒蜜饯塞入我口中。顿时，那甜味溢了开来。
他接过蓝艳呈上的清水，递到我唇边，我漱了口，吐到盆中。
他这才弯起唇角。
多日来，这一系列用药过程，他次次都是如此，次次都是细心，就像每日批奏折一般，丝毫不能马虎。这分心，的确令我感动。他的话，一言九鼎，说到做到，守着对我的那份承诺。
一阵眩晕，我被他打横抱起，几步跨向那九层黄帐之后，小心地放到龙床之上。他褪去外衫，除却龙靴，在我身侧躺了下来。
“朕陪你睡。”他轻拍着我的后背。
我点点头，埋进他怀中。
“朕答应沁儿，不再攻北国，可是这玉妃，却不得不杀，一是她害过沁儿，二便是那北宇殇，竟敢如此重伤于你，这玉妃的下场，便是警告他，所以沁儿不要觉得内疚。即便……那些杀戮都是罪孽的话，那血染红的也是朕的手，与沁儿无关。从此，恶果由朕来承担，沁儿还是做回从前那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罢。”说到这里，低沉的声音停了下来。
一袭话，说的肺腑，而他身下的我，早已发出了平稳的呼吸。
他愣了一下，才发出轻声的苦笑：“果真是小女孩呢。这样就睡了。”
他小心地为我拉上锦被，轻声下了床，提气快步而出。
卧龙殿的门又被关上了，恢复那惯有的寂静，龙床上的我，睁开了眼，盯着那明黄的帐子。我如何回应？根本就不敢回应，我生怕，自已的心不由自主陷落在这霸道又残忍的爱中。
转头，门边的蓝艳站立不动。面无表情，显然被人点了穴。
我的唇畔，凝起一抹苦笑，是该来了，他怎么能甘心呢？
空旷的卧龙殿内，淡淡的龙涎香袅袅盘旋在大殿上方。一抹紫色的身影快速穿过九层黄帐，来到我床前。
我转过头，看见北宇殇依旧是一顶玉冠，只是如今的他，没了往日的邪魅，妖冶的脸上，有着疲惫与落魄，凤眸中，闪着不易察觉的痛楚。
“王，我候了您多时呢。”我轻声道。
他定定的看着我，意味不明，许久才说：“没想到，他会如此。”
我明白他指的是玉妃之事，这玉妃，害得我差点死掉，我没有太多的善心去为她婉惜，但我还是如实说道：“此事，的确也令我意外。”
“这也是对我的报复罢。我以为，将北国打成如此地步，已经足够了，却没想到，他还不肯罢休。”他眼中目光明灭，使人不知其是悲伤还是释然。
“如今搭上了自己妹子的命，王可曾后悔让她做这样的事？”我承认，我十分不善的欲在他头上插上一把刀。
“呵呵。”他轻笑一声，看着我说道：“她是北国公主，兴旺北国，是她应有的责任，即便现在就是死，也是为了北国而死，与我何干？”
“可是，却为了王的野心而死。”我十分犀利的指出关键所在。
他呆滞不语，凤眸微敛，看不出任何表情。
我进一步说道：“玉妃在宫中，早已成了试毒之人，千万种药，均用在她的身上，痛不欲生，如今死了，也算是解脱了。”
我的话，令他眸中猛得一抽，那哀痛的凤眸闪过一丝狠绝之意，他看着我，杀机顿起，不善说道：“若怒本王，不怕就此将你杀掉？现在的你，还有什么抵抗之力？”
我轻笑道：“王今天是来告诉我，您的承诺如何兑现罢。你可以尽管杀我，我现在是毫无抵抗之力。不过，杀了我，可就没了唯一牵制皇甫炎的人了。到时，他怒将北国扫平，王可就没了一丝退路。”我笑得如同一只狡诈的狐狸。
他恶狠狠的盯着我，说道：“在这里不方便，你的周围，被皇甫炎派人严密保护，那个人根本无法进到圣国皇宫，待泽王与晴公主回云酬国之后，再下手。”他尽管不情愿，还是不得不说出来。
“嗯。这样，我便安心了。”我敛下眸说道。
“女王比本王又强得了多少？找人设计自己的妹子。”北宇殇不怀好意的说。
“王若是以此想让我感到愧疚的话，那就失算了，就算晴儿嫁给泽，也不会幸福。”我淡淡的说，虽然我心里愧疚，但我并不能表现出来。
他俯下身，捏住我的下巴，还未待我反应过来，温柔的吻就已经落于我的唇上。
“女王，迟早有一天，本王要将这一切连本带利全部讨回来。”他决绝的声音，在我耳畔响起。
我再转过头，殿中已经没了他的身影。是呢，我们都小瞧他了，那九大侍卫，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除非皇甫炎在场，否则，谁也阻止不了他。不，当然还有现在的泽，但是，现在的泽已经不是从前守在我身边的那个了。
我的眸子变得深不见底，也许，如此设计了晴儿，我会后悔。可是，若要晴儿嫁给泽，我会更加后悔。
早知如此，我还不如早一些为她许个人家，去培养感情，也好过现在。
“王，您有没有事？”被人解了穴的蓝艳快步走过来问。
“没事。”我淡淡答道，随即又说：“找些人，查一查以前接近晴儿的一切信息。细节也不要放过。”
“是。”蓝艳不知我为何突然要察这些，微愣了一下还是什么都没问。
找到他的弱点，威胁他的一生，为的只是让他对晴儿好一些，哪怕他不爱，就算演戏也要将一生演完，好让我，少一些愧疚。
此时的我，只认为那人是个棋子，是傀儡，殊不知，他也有着他的傲骨。
祭天结束后的没几日，泽与水晴踏上了回云酬国的路。
泽的目光仍是平静无波，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些什么，可以说，与我曾经认识的那个泽，判若两人。
而晴儿，望向我的目光仍是恐惧无比。我明白，一个深宫中的公主，看到这些，会有多么的震撼？以前，她并未意识到皇甫炎的可怕，在我养伤的日子，她碰到皇甫炎，还不以为然的不行礼，甚至有时还开他个小玩笑，倜侃我俩一翻。不得不说，皇甫炎因着她是我的妹妹，所以毫不在意。可是如今，晴儿终于明白了什么是帝，也知道帝生气后，是什么样的后果。她在后怕，怕皇甫炎把她绑到柱子上，剖开心。
所以，她一直躲在泽的后面，就这样走了，就像逃跑一般。
为此，皇甫炎还笑说：“你的这个妹妹，跟你可差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