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没做声,这段时间,我没提起他的事,那么现在也是时候了,他总是这样隐忍着,我看着心里也不好受。
“泽……”我轻呼了一声。
他的身子猛得一震,没有做声。
我勾起一抹笑说道:“还记得我生麟儿之前说的话吗?你是泽,这点骗不了我的,我也早就原谅你,日后,你不必再易容了。”
他抬起头,目光中有些小心翼翼,有几许试探,仿佛在确认我说的是真是假。
“泽,我都说到如此地步了,你还不肯承认吗?”我紧紧的盯着他问道。
“心心,对不起。”他垂下眸,神态之间,完全是泽的样子。
他的一句道歉,这一句做为泽的道歉,我不知等了多久。
“你是不是还欠我一个解释呢?”虽说我原谅了他,但他这样做的原委,我是一定要知道的。
他看向我,对上我认真而又期待的目光,知道我定是要个答案。
“你总不能瞒我一辈子吧。”我直视他如水般的眸子。
他敛下眸,沉声道:“当初我被王兄卖出宫的事情是真的,只不过后来父王将计就计,没有让我回宫,那个时候,我已经跟了你,父王令我就此留在水漓国王宫,留在你身边学武功,学习治国的方法,并且还告诉我,我已被选中当云酬国下一任国主。他的话,并未令我开心,相反的,我只想留在你身边。”
“那你为什么还答应他了呢?”我忍不住插嘴问道。
“我害怕,怕他会跟你说明一切,我怕你知道了真相会把我赶走,我不想失去你,所以我暂时答应了。而后的几年,他都没有找过我,仿佛已经忘了我这个儿子一般,可是你继位后,他又开始派人跟我联系,让我准备回国,我不答应,他说如果你知道我的身份,是不会将我留在身边的。我又何尝不知,如果你知道了,一定是想为我好,让我去做国主。我又一次妥协了,只不过要求在你身边多留些日子,代价便是着手治理云酬国的事。”他一口气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像是组织一下语言,该如何往下说。
“所以那次皇甫炎在水漓国王宫里的事,是你让李监国说的?”我问出心中不解的问题。
“不错,那是从蓝艳口中得知皇甫炎去的,从哲儿的口中说出,只是想让皇甫炎起疑心,离开水漓国王宫,并无恶意。”他马上说道。
“那你派李监国的目的呢?”我又问。
他听了我的问题,目光变得柔和起来,“让他来,只是因为朝中没有体已的大臣,你又喜欢出去玩儿,目的也是为了帮你打理朝事。”
从这一点上,他与李监国说的倒是相符,毕竟李监国从未做过有损水漓国的事,相反还为我帮了大忙。
“其实心心,我并不像你想得那样。”
我被他突然一句没头脑的话闹得莫名其妙,我不像他想的哪样?
“从我们第一次相见的时候,你眼中并没有对乞丐的厌恶,那时,你就在我心里了。我被你带回来后,你从没有看不起我,相反还教我武功,有人欺负我,还为我出头,你早早的,就已经扎在我心里,再也移不开。我对你的爱,也会疯狂,也会无法自制。”他说着,目光深深的盯着我。
他的目光,有些陌生,是我所不熟悉的泽,跟那个总是平淡如水的他,截然不同。一时间,我不知该如何是好。
“后来,与冷国的战争,还有皇甫炎对你不断的逼迫,令我明白,如果不够强大,光留在你身边,那是不够的。”
“所以你才回云酬国继位?”我打断他的话问道。
“不错,离开只是暂时的,我只是想让自已强大起来,有足够的力量保护你。”他点头道。
“那后来你练的那种武功呢?”我问到了关键的地方,这个答案,我既想迫切的知道,又害怕知道,我生怕那不是我想要的答案。
“你受了皇甫炎的欺负,我无能为力,后来你又突然的死掉了,我更加崩溃。当时,我就想练那种功夫,可是我不断回想,才发现问题,那就是你的诈死。我下定决心练这种武功,其一是想引你出来;其二便是不要你永远偷偷摸摸的活着。”他的语速有些快。
“可是没有皇甫炎的话,你根本就练不成这种武功。”我没忘提醒他。
“我知道,是我生生把你推向了皇甫炎的怀中。”泽很爽快的承认了。
“为什么?”我不解的问他,难道结果仍不是我想的那样。
“心心,像你这样的女孩,皇甫炎爱上你是迟早的事,虽然我知道这其中会有痛苦,会使你受到伤害,可是能够让我强大起来,没有别的办法,我只有用这种方法,才能保证你日后的幸福。”他的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我。
“哪怕……用你忘记我做为代价吗?”我不敢相信的问。
“心心,你是我的生命,我怎么可能会忘记你?从这点上,我从不怀疑自已。”他的声音,如同在说着誓言。
“可是,若没有小九,那次死的就是我。”我几乎吼了出来。
一旁的麟儿动了动,却没有醒来,而此刻,我与他都顾不得麟儿了。
“那件事,就像我的恶梦,多少个夜晚,我都会被惊醒。有的时候,我总在想,万一那天我真的失手杀了你,我也会陪你一同离去。”他十分动情的说。
“这样……值得吗?”我摇摇头看着他问。
“若不是如此,你一辈子都要在皇甫炎的禁锢下生活,毫无幸福可言。”他说的极其认真。
“我会爱上皇甫炎,是你万万没有想到的吧?”我扬起笑,只是这个笑有些讥讽的味道。
“心心,他只是把你感动了,你并不爱他,这一点,你从来都不肯承认。而我的爱,你也从来都想错了。我不是那样卑微,我一样想要得到你的爱,用同等的爱来回应我,那种迫切的感觉令我疯狂,令我不顾一切,从我想起来之后,我挽回过,也争取过。我不甘心只在你身边做一名侍卫。”他的眸光,灼热同火一般。
“那现在呢?”我的目光却冷如冰一般。
“只要你好好的,哪怕一生都只是侍卫,我也甘愿。”他又变成了如水一般的样子。
“是什么,令你改变了?”我不解问道。
“一次又一次,我都差点失去你,每一次,我都暗暗的祷告,只要我能在你身边,无论怎样,我都不会在乎的,哪怕只是一个侍卫,只要你好好的。”他的话说到最后,有些哽咽。
我的心也酸了起来,我又何尝不知,他的这番话,我们是经历了多少生离死别才说出来的?我压下心中的酸意,转言问道:“你的脸?”
“这个很简单,也是一种药水,只不过配方不同,所以你的药水对我的易容没用。”他老实的回答我的话。
这算不算是青出于蓝胜于蓝?
“到了现在,你还执意守在我身边吗?”我的声音也有些颤抖,虽然我知道这家伙一向固执的要死。
“心心,我从未改变过,无论是何种方式,我都会守在你身边。”他的语气异常坚定。
“那云酬国……”
“云酬国我不会放弃,没有实力,就没有能力保护你,这一点我现在已经十分清楚。”泽坚定的说道。
“那你还不回去治理国家?”我的语气有些埋怨的意味。
“这一次,我再也不走了,再也不会离开你的身边。”他的声音虽然不高,却很肯定。
“有个帝在身边做侍卫,还真是威风呢。”我不禁扬起唇笑道。
明黄色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原来是皇甫炎大步跨了进来,脸上带着疲惫之意。
泽忙退了下去。
“忙完了?”我倚在床榻之上笑望着他。
“嗯。”他应了一声,将床上的麟儿小心的抱到小床里,然后宽衣上了床。
“一切都说开了?”他一把将我揽在怀中问道。
我掀开他的面具,放在枕旁,手搭在他的腰间说道:“是啊,纠结了如此长的心结终于解开了。”
“感觉如何?”他挑眉问。
“有喜有悲,更多的是释然。”我的语气十分平静。
“说实话,他的付出,的确是朕比不上的。”皇甫炎的神情十分认真。
“你的付出可不比他少。”我不禁奇怪,皇甫炎怎么也帮别人说起话来了?
“沁儿,其实最大的付出并不是付出生命,而是看着自己所爱的人与别人在一起,却不能离开。”他的语气十分慎重。
这番话,令我身子一震,泽也一向是如此痛并快乐着吗?
“沁儿,说实话,你心底爱着的是他吧。”皇甫炎突然问道。
我猛得抬起眸,紧紧的盯着他,满目的不解。
他轻笑,抚着我的长发,低语道:“勿需回答,只要你心里有答案就好。”
“炎……”我的唇动了动,却只说出这一个字。
他仍是微笑,抚开我紧锁的眉头说道:“睡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