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两旁观棋的妃子们,都不做声。
“看来,小国的棋艺,也不能小觑。”皇甫炎一语双关的说。
我笑了,扬起嘴角说:“承让了。”我是引起他的警惕了吗?不过,没关系,他现在不敢打我,就算他是世上唯一的帝也不可能什么事都为所欲为。我就是想告诉他,尽管我水漓国小,尽管我只是个女王,但也不是什么人都能欺负的,比如他的那个姚淑仪。
“怎么?都不做声了?”皇甫炎看看他的那群女人们说。
她们对看别人脸色十分在行,知趣的不做声。
“以后,别在自以为是了,尤其是你,姚淑仪。”皇甫炎语气不善的说。
看来传言也很准,皇甫炎可是睚眦必报呢。如此预见,这棋下的也是要有些代价,他是不会让我轻易如此得意,虽然他赢了,可是他不容许赢得这么艰难,在他的眼里,跟女人下棋本来就是不屑的,更不用说,他赢的如此不易,这让他有一种挫败感。
无妨,既然我做的出来,就有承受他报复的准备,至少目前我的心里是十分愉悦的。
此时,有下人来报,皇甫炎有事,便先走了。我也不愿跟他的女人们在一起,让丫环带着我回了迎香阁。
十分高兴的坐在椅子上,啜了口茶,这第一回合,看似我败了,实则是胜了。想想刚才皇甫炎发出的怒气,就连不懂武功的女人们,都感受到了,呵呵,如此骄傲的人儿,怎么能受此等之气呢?
太后听说我与皇甫炎下棋,很是高兴,她认为我们已经开始试着接受对方了。可是她没高兴一天,又将我叫到了她的荣安殿。
“心儿。”太后一见到我,有些着急的喊。
“太后,您怎么了?这么着急?”我走上前去问道。
“你听说过柳飘飘吗?”她直接切入主题。
“听说过啊,以琴声名动天下的青楼女子,人称‘琴仙’,她怎么了?”我不解的问。
“唉,皇儿他竟把这女子收进了后宫。”太后忧心的说。
我不动声色的想,这并不意外,皇甫炎本来就是如此,外面也是这样传的,风流成性嘛。
“一个青楼女子,怎么能进后宫呢?”太后十分气愤的说。
“太后,这您可有所不知了,她虽为青楼女子,可是个青倌呢,卖艺不卖身,否则皇上也不会收了她。”我劝解太后。
“不管她卖不卖身,总是青楼女子,说出去,可是皇家丑闻啊。心儿,你可要抓紧动作,可别让其她女子钻了空子去。”太后将心中所想说了出来。
原来她是打着这个主意,怕是要落空了,我跟皇甫炎,怎么可能呢?
“太后,这可不是着急的事儿啊。”我低头略微敷衍他。
“什么事情着急?”皇甫炎的声音同人一起出现在大殿之上。
太后一见到他,眼睛立即亮了起来,笑眯眯的说道:“看你也不带心儿去玩,真让哀家着急。”
“母后莫急,今日朕刚好有空,可以带女王去游玩。”皇甫炎顺势说道。
我一下子警惕起来,这么痛快,肯定有诈,估计是要报上次下棋之仇。
“那好,哀家也累了,你们去吧。”太后忙做戏,扶扶额头。
还真是让人没办法,我只得无奈的随着皇甫炎出了荣安殿,跟在他后面走着。这次,他想出什么样的招术呢?
看他走的路线,应该不是去御花园,还有什么可转的吗?总不至于去他妃子的寝殿吧?
一阵琴声传了过来,悠扬而缓慢,像天上的白云,缓缓流动的小溪、轻风微拂的飘絮,使人身临其镜,心中无比放松。真是好琴艺。
“我们就到这里看看好了。”皇甫炎停了下来。
我抬头一看,“飘音阁”三个大字镶在院门前,写的跟刚才的琴声一般飞扬。不用想,这肯定是柳飘飘的寝殿。皇甫炎的动作可是够快的,刚收进来,这寝殿就弄好了。也是,讨美人儿欢心嘛。我暗自揶揄,没想到猜着了,还真是去他妃子的寝殿。
一进了门,发现院中还有几名衣着华丽的女子,不是皇甫炎的女人是谁?只不过,这次却没有姚淑仪的身影,看来是失宠了呢。
几名女子见了皇甫炎,纷纷起来行礼。一看到他身后的我,她们笑着的脸还是微微变了颜色。
“几位妃子好兴致。”皇甫炎开口道。
“听飘音娘子抚琴呢,果真如外面传的一样,名不虚传呢。”上次那名绿衣女子掩嘴娇笑道。
柳飘飘听了此话,脸上立即飞上两抹红晕,偷眼瞧了瞧皇甫炎。
“飘音娘子?”真快,都册封了,我不由的心里鄙视了一下皇甫炎。
“妹妹,你还没见过水漓国的心绝女王吧。听说她抚琴也是一流呢。”今天的刘妃穿的不是上次的桃红色衣服,而是一身杏黄长裙,只是那满脸的酸意一点都没变。
抚琴?民间关于我的传言泽都打听的一句不漏,还真没抚琴这一条呢。再说了,我似乎还真没给别人抚过琴呢,除了给父王,剩下的就是练琴,只是宠心殿人本来就少,还都是体已的人,怎么可能传出去呢?我就知道,这皇甫炎利用她这些妃子的心态,向我发难,真是没安好心。我不由的向他看去。还是那副银色面具,虽看不到表情,可我怎么都觉得,面具下的唇角,扬起了一抹狡猾的弧度。
“原来是大名鼎鼎的心绝女王。飘飘今日能见到您,还真是万幸呢。不知女王可否屈尊,让飘飘领教一番您超凡的琴艺?”她的声音如轻风掠过拂柳一般,柔中有刚,却让人不易察觉。
我看过去,一袭素色长裙的柳飘飘,含笑而立,杏眼澄澈、樱唇微抿。长时间的琴艺熏陶,竟为她罩上薄雾一般,看起来似乎有着几分灵气。若说容貌,她的确美丽,可是这份气质,让她更为脱俗。
不过,在青楼里被世人追捧的她,心高气傲,她不会屈尊去迁就谁,怕是青楼的老鸨,都得对这颗摇钱树低声下气。只是今日,她怕是被当枪使了。这里的女人,好歹心里几个转弯,就是一条计策,哪是她能想得到的?
“如何?”皇甫炎一看我不做声,有些不屑的问。他知道,我自小是被捧在手心里长大的,肯定没人敢逼我苦练琴艺,自是认为我的不做声,是因琴艺不好,怕出丑。他也打定了这个心思,让我出丑。
刚刚柳飘飘都把我摆到那样一个高度上了,我能拒绝吗?若是拒绝了,还真就是向皇甫炎认输了。只是没人知道,在十三岁那年,我的琴声便能乱人心智了。
“那水沁便献丑了。”我利落的坐到柳飘飘的琴前。
低头一看,没想到这具古琴竟是曾震惊一时的“飞烟”。相传,一位娇美的女子,她的丈夫想要纳妾,谁想这女子生性刚烈,竟抱着此琴弹跳了一个十分惊艳的舞蹈,被当时见到之人说成,如同一场豪华盛宴一般的舞,最后的一个回旋,居然跳下了崖,以表她拒绝丈夫纳妾的决心,也是向圣国三妻四妾制度的一个挑战。
那名女子最后灰飞烟灭,故将此琴叫做“飞烟”。传说,这琴收在圣国皇宫内。没想到,还真是在这里,如今还给了柳飘飘。
这样的琴,怎么适合弹那种云淡风清的曲子呢?那样惊艳于世的传说,总要配上同样的曲子,才能用此琴弹出相同的效果。
我轻拔琴弦,试了一个音,不由叹道:“好琴。”
如玉般修长的手指覆在棕红色的琴上,微微一动,一串如情人缱绻般的曲子倾泻而出。细腻的琴声如情人间涓涓流水的感情一般,倾诉着彼此的衷情。手指仍是缓缓拨动着琴弦,琴声仍然平缓,仿佛二人过着幸福而平静的日子。后面的声音依然平淡,就像是普通夫妻一般,过着天天如一日的生活。手指一个急转,曲声忽然变调,一声高扬的曲调昭示着生活有了巨变,心爱的男人要有另外一个女人了。手指放缓,却更加有力,高声的曲调变得婉转而低沉,是了,她在哭泣、伤心、挣扎。她要怎么选择?她根本就阻止不了什么。手指快速的在琴弦上舞动,快得让人看不清。华丽的曲子如同烈火映红了天空,如同万丈红绸从天展落于地,如同万名女子跳着艳丽于世的群舞。不错,这是一场生命的盛宴,将她一生的激情,无论是高兴还是悲伤,都用着如此激昂的琴声演绎出来。她要告诉他,用最决绝的方式,让他明白自己的爱,面对现实,她绝不妥协。
琴声,嘎然而止……
任何一个事物到了极致,就走向另一个极端。那生命太过璀璨,所以变成了灰烬。这场奢华的盛宴,随着她的逝去,而变得死寂……
四周一片寂静,没有一个人从琴声中回到现实。皇甫炎,面对着一群没有武功的女人们,没有保持着警惕,所以,我那略微加进去的一点功力,伴着琴声,让他与那群女人们,出现了幻觉,仿佛看到那壮烈的生命之曲。没有内力的女人们,似乎觉得自己就是那烈性的女子,是了,每个女人的内心,都潜在的渴望,如同那女子一般,坚守着唯一的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