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久的疲惫之后一旦有了机会放松,倦怠很快就占领了神志,叶紫凝一会儿就睡着了。
离幻天垂眼看着她,看她红晕未散的脸上犹自挂着泪痕未干,在烛火的映衬下带出一丝柔淡的光。她闭着眼睛眉头微蹙,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在眼睑上投出浅浅暗影。
她因疲倦而沉沉睡去,又因他为她疏导心脉而睡不安稳,偶尔她的呼吸会陡然急促,显露出她身体上的痛苦,而她始终蹙紧的眉头是否正显示了她心脉郁结的真正原因。
他不自觉的抚上她的眉峰,轻轻摩挲着想要抚平她眉头的郁结,只因那蹙起的眉头让他的心有一丝的不痛快。
原来这样的感觉就叫作不痛快,以前他或许也曾感受过,但却从未在意。
他是上古时代的神祗,早已习惯了站在云端俯瞰众生。众生于他,是责任,是义务,而他的存在就是为了守护他们,守护这个世界。
众生是他的一切,却又似乎什么都不是。他在云雾之上看着他们生生死死、来来去去,心中泛不起一丝的波澜。他们对于他来说,太渺小,太茫远,太微不足道。
可是她,却似乎不一样。
翠薇华府,他将她庇护于羽翼之下,并非仅仅出于制衡天下的考虑。虽然觉得很不可思议,但他知道,就算她在天下大局中无足轻重,他也还是会将她庇护。
这似乎是一种天命注定般的责无旁贷,只要看到她,他就不能放任不管。
他没有想过她会来到天阙宗门,于是当他在天阙山上第一次感受到她的气息,他的视线就总忍不住跟着她。他很好奇,她顶着一张幻影面具混在天阙山上究竟要干什么。
后来,玄清恼他抢了金丝楠木榻,就故意把她送到神殿让小白去揍她,可是没想到她竟能凶悍至此,不仅差点要了小白的命,还不知所畏的咬破了他的手掌。
摊开手掌,烛火下她的齿痕仍然清晰可见,小小的却入肉很深,她还真是下得了口,够狠辣。这伤痕明明可以轻易消去,他却偏偏让它留了下来,每每看到心中便涌出莫名情绪。
情绪,这真是一个极熟悉又极陌生的词汇。他了解情绪这个词的全部含义,知道什么是悲,什么是喜,什么是怒,却并不能够感同身受。
他是没有喜怒悲欢的上古神祗,众生于他并无差别,千千万万年来都是如此。
直到他遇见了她,心中就总有莫名的情绪涌起,很奇怪,也很新鲜,让他总忍不住的向她伸出手去,想要了解更多。
离幻天轻抚叶紫凝的脸庞,久久得撒不开手。
千里之外的太康山上,东方雪衣凝眸看着雪樱,此时此刻她正病得沉重。整张脸都烧得绯红,她已经昏昏沉沉睡了两天,水米不进。
雪樱用通语白鸽唤他回来的时候还并没有病得这样重,却不知怎的,自他回来之后她的病竟然一天比一天重了起来,族中最擅医术的长老也束手无策。
“雪樱,你又偷偷占卜了,怎么总是不听话。”
东方雪衣坐在雪樱的床前,口气是淡淡的怪责,“你老是淘气,不肯听话,我真的很生气,很想打你一顿,让你记得以后再也不要重复同样的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