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烟轻轻的敲了一下采儿的头道:“我不是说只让你把她暴打一顿就好了,怎么把她扔进茅坑里呢?”
采儿笑道:“她平日里那么惹人讨厌,那天见她那样往二哥的身上粘,我看着可不顺眼了,前天还敢给我们脸色看。哼,她还以为她自己身上有多香,我就让她变的臭臭的,看她还敢不敢去招惹二哥!”
南烟不禁好笑,这个丫头还真是唯恐天下不乱,她就知道有采儿在的地方,要是能安安生生那就是奇迹。采儿接着问道:“二嫂,我们明天要怎么整他们?”
南烟摇了摇头道:“明天再不可轻举妄动了,今日已经做的太过,他们明日定会回强警戒,我们又在人家的地盘上,不能让人抓住把柄。所谓虚虚实实,明日切不可再行动了。”如果她没有料错的话,以昨日那位宫女对抚瑶的描述,她的性子骄纵,断不会轻易的放过她们。只是大婚在即,她不会太过生事罢了。
采儿有些不甘愿的道:“难道就这样放过她?”白洛飞是她的二哥,积威尤在,她是不敢把他怎么样。但是那个所谓的公主,她可没把她放在眼里。抚瑶再厉害,还不是被她扔进了茅坑,况且今日还这么顺利。
南烟幽幽的道:“采儿,我们今日的这些做法,无非是将心里的愤怒喧泄一番,可是事情却并没有改变,你二哥还是要娶公主。纵然公主一点都不漂亮,只是茅坑里的臭石头,却还是有她的利用价值,而我呢?只是一个平常的女子,无权无势,帮不上他一点忙。”
采儿听南烟说的伤感,大大的眼睛里满是心疼,拉着她道:“嫂子,二哥一直以为你已经死了,或许你去见他一面他就会打消娶公主的念头呢?”
这个问题,南烟也想过,但是想来想去,她心里都矛盾丛丛,她叹了口气道:“我与你二哥的事情,又岂是他不娶公主就能了结的。你都不相信我死了,而他却信了!就算我死了,也不过半年的时间,他就要娶其它的女人,我与他的爱情还能叫爱情吗?当初他娶我时说今生只有我一个,可是这么短的时间却有这么大的变故,我还能想能他嘴里的只爱我一个吗?”
采儿听南烟讲完,神情一片暗然,她不由得也想起了她与段玉程之间的事情。段玉程从来没有对她说过他爱她,自从那层纸被南烟捅破后,两人便再也没有说上几句话,二哥都可能背叛二嫂,那她的爱情呢?是不是也如浮萍般没有根,难以寻得踪迹。
姑嫂两人均都陷入深思,夜悄悄的来临,第二天很快就到来了。
游戏正常举行,这些都在南烟的意料之内,也如她所料,周围的侍卫比昨日多了近三倍,说是保护公主与韩王的安全。
抚瑶眼圈上的青紫退了不少,却相较往日还是少了许多风彩。白洛飞见到她时,不由自主的想起宫女将她从茅坑里拖出来的情景,心里忍不住想笑,脸上却是满脸春风,却是无论如何也不愿再也她靠在一起了。虽然他知道她的身上定然早已洗净,而她的身上也喷了浓浓的香水味,却不知为何,他还是能闻到那隐隐的臭味。
白洛飞算算,再过三日便与她成亲,心里莫名的有些伤感起来。曾几何时,那个鬼主意百出的女子也曾眨着黑黑的大眼嫁给了他。一想到她,他的心又如针般扎痛起来,手也握紧了些。昨晚接到凤颜的飞鸽传书,马问天联合了晋王、定南王来对付他,马问天与定南王在南,晋王在北,他们的联盟若是达成,他便会被内外夹击。他虽然不惧怕他们,但是给她报仇的事情得拖到什么时候?
抚瑶拿了颗葡萄要给喂给白洛飞吃,白洛飞正在发呆,她心里也在为昨天的事情耿耿于怀,以为他是嫌弃自己了,一个人扭过头去生闷气。白洛飞的侍从轻轻推了推他,他回过神来,见抚瑶的神色有异,便笑着道:“久闻公主琴艺无双,本王却一直无缘闻得,今日还请公主让本王大饱耳福。”
抚瑶一听他提起弹琴,便闷闷的道:“王爷刚才莫不是在想念你的前任王妃了,都不理我了。”
白洛飞心里本不太痛快,见她又提起南烟,便将脸色一正道:“公主总是提及往事,实在是好生扫兴。公主若是觉得我曾娶亲的事实让你不太痛快,你也太可以不嫁!”他何曾需看女人的脸色行事,南烟的事情在他的心里一直是个禁忌,她一提再提,实在是惹人厌。
抚瑶见他真的有几分生气,心里虽然委屈,但又实在是喜欢白洛飞,见他的那张俊脸上昨日被蜜蜂蜇的还红肿的厉害,心里也有些歉意,便免强笑道:“王爷想太多了,抚瑶心在王爷这里,王爷难道不知吗?王爷若想听,我弹便是。”说罢,便命丫环去取琴。
抚瑶琴艺不俗,又是存心卖弄,她的曲风与南烟的相差许多,曲子的意境满是南凤国的风味,在白洛飞听来,也着实有趣。一曲终罢,满堂喝采。
根据游戏的规则,接下来参加游戏的女子也要出来几个弹奏。众女子一听公主所弹,便只有几个琴艺还不错的去弹奏。南烟本想躲过去,因为她发现采儿不见了,心里有些担心,不知道那丫头又要做什么。今日里守卫这么森严,可不要出什么差错才好。
可是她还没走出几步,一个女官走过来对她道:“公主特别吩咐了让你去弹。”
南烟只得叹了口气,认命的跑到幔帐后,想了想,心中恨意绵绵,便弹了首子夜歌,只听得她轻唱道:“前丝断缠绵,意欲结交情。春蚕易感化,丝子已复生。今夕已欢别,合会在何时?明灯照空局,悠然未有期。自从别郎来,何日不咨嗟。黄檗郁成林,当奈苦心多。高山种芙蓉,复经黄檗坞。果得一莲时,流离婴辛苦。”
白洛飞前日听到南烟弹曲子时,因为害怕所以不敢去验证,错过了见面的机会。可是今日再听得这极为熟悉的弹法时,歌里所唱的诗又温婉又哀叹,心里再也忍不住激动,纵然不可能是她,但是他还是极想见见这个弹琴之人,她也如南烟一样聪慧无比吗?
抚瑶却因为不知道吃什么吃坏了肚子,曲子再好听,却挡不住身体的不适,听到一半时,终是忍不住去了茅房。
白洛飞脚步轻移,拉开一层层的纱缦,他模模糊糊的见到了那个熟悉的影子,心跳如雷,双手有些发抖的拉开了最后一层纱幔,终于见到了那张极为熟悉的容颜,他轻轻的唤道:“南烟,是你吗?”
南烟唱起那首词时,触动了心弦,那首诗唱的就像是她与白洛飞的故事一般,唱着唱着便沉浸其中,泪水也悄悄的涌了出来。她没料到白洛飞会掀开纱幔,却在听那句话时还是忍不住浑身一震,抬头看了他一眼,心里又气又恨,拔完最后一音,便朝白洛飞施了一个礼道:“民女水月,见过韩王。”
水月的名字是她进南凤皇宫报名时取的,意为她与白洛飞的爱情便如那水中之月,美丽却禁不起一击,看似在眼前,却远在天边。
白洛飞有些怔怔的望着南烟,她冷漠而客气的行着礼,如同陌生人般疏离,这样的神情在她初次被掳时曾经见过,心里犹如针扎般的疼。心狂跳着,当她活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时,他居然有丝不敢相信!心里百转千回,终于哈哈大笑起来了,枉他聪明一世的头脑,居然被钟痕给骗了!
白洛飞轻轻的抓过南烟的肩膀,俊颜靠近她的脸,鼻尖也快抵上她的鼻尖,轻轻的道:“南烟,我知道是你,我真的好开心!原来你真的没有死!”
南烟见他的那副模样,心里微微一酸,这几个月来她饱受了相思之苦,又经历了数重劫难,而他终于在她的面前了,她也想对他讲:飞,我好想你!可是眼里突然飘过他与抚瑶相亲相拥的场景,心又变得冰冷。
南烟朝他展颜一笑,用手掩着嘴轻笑道:“世上都道韩王风流不稽,看来真是传言不虚。只是王爷这样拉着民女,若是被公主见了,只怕非剥了我的皮不可。”心里恨的痒痒,脸上却是十二分的娇羞,眼角眉梢俱是欲拒还迎的风情。
白洛飞微微一怔,这样的的话语这样的表情又哪里像是他的南烟,莫非此女真的只是长得像她罢了?可是天下间怎么会有如此相似的两个人?就算长得极为相似,可为何连弹曲子的方法也一样?
他脸上的疑惑又如何逃得过南烟的眼睛,她心里的怒火又烧得更旺了些,却偏偏往白洛飞的怀里倚了过去,轻轻的道:“王爷生的实在是风流俊俏,虽然现在脸上红肿,却仍难掩王爷的绝世风采。水月虽是初次见到王爷,便对王爷倾心不已,不如也将水月带回青楚,我愿伺候王爷一辈子。”脸上尽是少女遇见情郎时的迷茫与娇羞,只是那些话语也太胆大了些。不过这南凤国民风开放,男女之间相爱便说出来的事情是极其符合这里民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