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烟心里很是紧张,问道:“然后呢?你怎么上岸的?”一个几岁的孩子被人推下池塘,若是没人救只怕是活不下来。
白洛飞这次也没有笑她,接着道:“刚好有一个仆人在旁边,见我落水后将我救起。也就是那一次,我第一次见到娘生气的样子,当我被人从池塘里救起后,她将我安顿好了之后,她去找了父王。我不知道那一次他们讲了什么,却自从那次之后,娘明显的比前忧郁,不再爱笑了,总是看书看着就走神。而我也是从那一次开始,我知道了我在王府里虽是王子的身份,其实却连一个仆人都不如。在我记忆中,父王从未到碧荷居来看过我。”
南烟心里一酸,没料到他有这样不堪的童年,忍不住问道:“你知道你父王这什么会这样对你吗?”
白洛飞摇了摇头道:“不知道,我那时候还小,从未问过娘这些事情,而娘也从来都不讲,我那时候都以为我是没有父亲的。也就是那次之后没多久,我终于见到了我的父王,不过他不是来看我的,而是来送我去朝京的,我当时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娘泪水涟涟,苦苦哀求父王不要送我走。可是父王无动于衷,那是我第一次见到父王。却也是我最后一次见到娘了,十年之后,便听到了娘的死讯。算一算,她也离开人世十年了。”
南烟心里涌上别样的情绪,没料到白洛飞的童年居然是这样的,也突然才意识到,那么小的他,要在朝京安全长大似乎并非一件容易的事情。她曾听莫大学士讲过,这些番王之子在朝中的身份甚是特殊,常会受到各种各样的欺负,这里面自然也皇帝暗里的支持。有了这些,再不难解释他像变色龙一样善变的模样了。
听到白洛飞讲的这些,明白了这些原也不过是王府里争宠的一些现象罢了,他的娘虽然有满腹的才情,却是备受冷落。其实想想也能明白,一般才女的性情都比较孤芳自赏,不屑于与人争宠,如此一来,自然成了众人欺负的对像。
只是韩王对白洛飞的态度还是没办法解释,王府里只有两个王子一个郡主,人丁并不兴旺,怎么可能会那样对待自己的儿子呢?想起白洛飞刚才说的画像,南烟突然有种想见见那个才女了。便道:“可不可让我看看你娘的画像啊?”
白洛飞的凤眼微微一弯道:“娘子莫不是爱上我了?怎的突然对我的身世这么关心!”眼睛虽然在笑,语气却有丝冷漠。
南烟只觉得气结,她才刚觉得他有些可怜,心底升起了同情之心,他这般一问,想拍他的心又起了,当下翻了翻白眼道:“我对你没兴趣,但对你娘很感兴趣。只是觉得奇怪,她这般有才华又聪明,心性又是那样的高傲,又岂会嫁给你父王那样的人?”
白洛飞苦笑道:“你这一句话可谓是一针见血,根据我后来调查到的资料显示,因为娘一直对父王冷冷淡淡,父王便以为娘亲对他不忠。所以我猜他一直想杀我,是因为将我当成他的耻辱,所以除之而后快。”
南烟觉得有些地方不对劲,问道:“你若不是你父王的儿子,他怎么可能会让你生下来?还有,你觉得你娘饱读诗书,又岂会是那种不守妇道的人?”
白洛飞看了看南烟道:“你好像问的有些多了,今日是怎么呢?对我的这事这么感兴趣。”这一次他的眼睛也没了笑意,声音有些冷漠了。
南烟一惊,才发现她问的这些好像都是王府里见不得人的事情,她叹了口气道:“看来是我多事,我只是对你娘的事情比较感兴趣罢了,要是不方便,你不讲也罢。”
听南烟这样讲,才发现刚才的语气是有些过了,只是这些事情他从未想过要跟人提起。只是南烟是他认定的妻子,自己的这些事情也没有必要再瞒她了。这些年来都是独自在承受这些,此时有人主动愿意替他分担,而且还是自己的心爱之人,知道了又何妨。她能打听这些,是不是表示她开始接受自己呢?一想到这里,他莫明的有些开心。
他的嘴角微微一弯道:“我曾说过,我的事情不再瞒你,你要与我共同进退,知道事情的原委也不为过。”
南烟打断道:“可是这些好像是你们王府的丑事,你就不怕我日后到处宣扬?”
白洛飞眼里也染上了一丝笑意道:“你现在也是我的王妃,你与我荣辱并存,又有什么好怕的。”南烟白了他一眼,他接着道:“其实父王对娘有那样的怀疑也并不为过,根据我查到的资料显示,娘曾经有被西秦人掳过,回来之后已经身怀六甲。”
南烟大惊道:“你的意思是说你不是你韩王的亲生儿子?”如果是这样的话,就一点都不难理解韩王为什么要杀白洛飞了。
白洛飞见到南烟的举止,微微一笑道:“也不尽然,其实若按娘生我的日期算,我又极有可能是娘被掳之前便已怀上的,只是那个时间刚好是处于在王府和被掳的期间。而我刚好与父王长的一点都不像,我的模样像极了娘。可是父王看我却是越看越奇怪,越看越不对眼。所以才有了后面要杀我的这些事情。”
南烟听的有些糊涂了,问道:“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你到底是西秦人还是韩王之子。”
白洛飞苦笑道:“你这个问题可把我问倒了,我也不知道,在这个世上,只怕只有我娘才知道我到底是谁的儿子。”
南烟只觉得头大无比,这算是什么事?没料到白洛飞的身世还有这么一出,这么麻烦。她还没有回过神来,只觉得一个身上一紧,才发现已被白洛飞抱进了怀里。
南烟怒道:“你做什么?”
白洛飞万分委屈的道:“娘子刚听我讲了这么多,难道没发现我很可怜吗?我这么可怜,你难道都不让我抱抱你?”语气是可怜万分,南烟若是看到他的表情的话,只怕会气的半死。他哪里半点可怜的模样,此时是一脸小孩子做坏事得逞后的得意。
南烟虽然明知道他是装的,却在听完他的身世之后,再也狠不下心来将他推开,忆起他娘的画像,便道:“你还没给我看你娘的画像了?”
白洛飞心不甘情不愿的把他的手给收了回来,一边拿画像一边幽怨的道:“你就这么关心我娘啊!”
南烟不理他,将画像展开后一看,惊道:“是她!”那画像上的女子像极了她昨晚在竹屋里见到的那个女子,这副画画的刚好是她的侧画像,而她在油灯下见到的也是那个女子没有被毁坏的侧面。虽然她现在的模样苍老了一些,但是她还是一眼认出来了她便是她。
白洛飞一惊,问道:“你见过她?”娘早就过世了,她怎么可能会见过?
南烟正待回答,却听得窗户轻响,一个黑影便闪了进来,硬把她的话给噎了回去。那人正是薜离,他朝白洛行了一个礼后,白洛飞问道:“有何进展?”
薜离轻附白洛飞的耳边说了几句话,白洛飞的脸色微变,对南烟道:“回来我再问你那件事情,我现在有要事,先出去一趟。”说罢,也不待南烟回答,便与薜离一起消失在夜幕中。
南烟微微叹了口气,能令白洛飞变脸只怕是有什么大事发生了,她也管不了那许多事情。一个人无聊,书是无论如何也看不进去了,一拿起书她便会想起那一袭白衣的女子。只能躺在床上胡思乱想,却怎么也得不出个结论来。只得蒙头大睡。
第二日早上,她才穿好衣裳,还未洗涑完,便听得白采儿在门外的叫声:“二嫂,起床了吗?”
南烟刚应了一声“起来了!”便听到呼的一声,她已站在了她的面前,把她给吓的不轻。
采儿笑道:“嫂子你快来,我带你去看一样好东西!”说罢,也不管南烟同不同意,有没有洗涑好,便将她拉出了碧荷居。
韩王府里,怡然轩外的一棵大树之上,坐着一脸怡然的的采儿与满脸惊恐的南烟。
南烟低低的问道:“采儿,你带我到这树上做什么?”她虽然小时候爬过树,但是并不代表她不恐高。这个采儿也真是的,莫名其妙的带她爬那么高做什么?
采儿将手指轻放在嘴边做了一个禁声的动作,并用手指了一个方向让南烟去看。南烟爬在那高高的树上,又惊又惧,看见她的手势,颤颤微微的慢慢的扭转她的脑袋看过去,生怕一不小心就掉了下去。
可是待她看到看到那件东西时,如果不是采儿手脚快一把拉住她,她就真的掉了下去了。
采儿嗔道:“还好我有先见之明,嫂子你要小心一点咧!”
南烟看到那个东西,只觉得一阵头痛,这些人在玩什么啊?那是一个巨大的大炮,漆黑的洞口正对着她们,炮的直径和南烟在辽海被白洛飞所劫时看到的差不多。自从那次事件之后,她是一看到这些东西就觉得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