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烟一出议事厅的大门,泪水便如泉涌,吧哒吧哒的掉在雪地之上。寒风吹过她单薄的身体,顺着她的脖子直灌入她的心脏。她只觉得冷的刺骨,将衣裳紧了紧,却还是挡不住寒意的侵袭。片刻间她突然明白了,不是天冷,也不是寒风冻人,而是她的心冷。
纵然她知道白洛飞的话有几分道理,也大概能理解他的所作所为是为了什么,但是这些都不重要了,得要的是在他的心里原来她一直是个残暴的女子,心思恶毒。
不知不觉便已走出了守将府,天气寒冷,大街上行人无几。虽是大年初四,在这边关的小城里,却是处处透着萧条。她心里又苦又涩,却又无人倾诉。她才发现,她真的很可怜,在这个时空里,她徐了白洛飞之外,一个亲人朋友都没有,即使有走得近一点的人,也是因为他的关系而走近的。
当发现这样一个事实之后,她突然觉得沮丧无比,心里也烦闷异常,突然想喝酒。在这一刻她突然感悟到,其实爱情并非一个人生命的全部,这些年来,她想尽办法想寻得自己的真爱,原以为已经寻得了,此时才发现不过是一场空。
小城的酒馆的大门还未开,在南烟拍了N次之后,门终是开了,小二一见她忙将她请了进去,原来那小二那天也见到过她教训恶霸,知道她是韩王妃,哪里敢得罪,也不管是否营业,便按她所要求的温了一壶酒,炒了两个热菜。
两杯酒下肚,感觉身子也暖和了许多,心情也好了许多。许许多多的念头也涌上了心中,她才想起来,在大燕朝,她也曾有个梦想,那就是游遍大燕的山山水水,过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生活。一想起这些,心情又莫名的好了起来,嘴里喃喃的念道:“白洛飞,就是没有你,我也能好好的活下去,就是没有你的爱情,我莫南烟也一样可以活的很精彩。”只是念到最后,声音也变了,微微泛出些哭意。
一个人在南烟对面坐了下来,冷冷的道:“韩王妃实在是好雅兴,只是一人独饮实在无趣,算上在下如何?”
听到那人的声音时,南烟已喝了十来杯酒,她原本也就三杯酒的量,这样一喝,早已眼睛迷离。却还是睁大了双眼看了看,只见那人神情冷漠,皮肤稍黑,五官分明,像极了一个人,一时却又想不起来像谁。还没想到是谁,酒劲一上来,趴在桌上便沉沉的睡了去。
钟痕看着她倒在桌上,嘴角扯过一抹冷笑,真的是天赐良机!原来那日他逃脱之后,躲在他以前置的一个别院的地窖里养伤,外面追捕的甚严,就算他胆子再大,也不敢到处乱跑。
这日他的伤稍微好些时,换了件衣裳,易了容相找个机会混出青阳关。可是关门紧闭,根本不让任何人出关。他心里正在发愁,便看到了南烟独自一人走在街上,觉得这是天赐良机。虽有人远远的跟在她的身后,却也并不影响他的行动。
再接着看见她走进了酒馆,一个人喝着酒,他原本还想吓唬一下她再将她摛住,没料到她喝的极快,酒量又浅,等他走过去,她就已经喝醉了。嘴里还念念有词,听她的话语,看她的模样,应该是和白洛飞吵架了。
他嘴角划过一抹冷笑,还有一丝得意,伸手便去扶她。一阵疾风吹过,耳边传来破风之声,钟痕一个飞身便将南烟摛在了怀里,将她挡在了他的身前。
薜离的剑硬生生的止住了,只差分毫便刺入南烟的身体。薜离见他身手敏捷,问道:“阁下是何人?你手中的女子是韩王妃,还请快快将她放了,我便不与你计较。”不是不计较,而是现在得先从他的手中将王妃骗过来,否则他将如法跟白洛飞交待。
钟痕一把撕下了脸上的人皮面具,冷冷的道:“就是因为她是韩王妃,所以才想请她帮个忙,送我回西秦军营。”
薜离一见是他,大惊大色,怒道:“你想怎么样?”
钟痕眼里闪过一片杀意道:“不想怎么样,我只是要回西秦军营罢了。还请你们王爷行个方便。”
薜离眼里也是杀机一片的道:“若是我们王爷不同意呢?”心里却是有些紧张,王妃与王爷的感情他是知道的,若是王妃有什么差池,他只怕也不用活了。
钟痕冰冷的道:“若是不答应的话,那就只有请你们的王妃陪我一起死了。”他暴露了身份,如果白洛飞不愿意的话,他也只有死路一条,只是又岂能就这样死了,怎么样也得拉一个垫背的。更何况,他曾见过白洛飞宠莫南烟的场景,更是听闻了他们之间的感情非常的好。所以他要赌一把,赌白洛飞和莫南烟的感情到底到了哪种地步。
只是这个赌注也非常大,赢了便是自己的性命,输了便是命丧黄泉。
薜离一震,却也不敢妄自行动,两只眼睛狠狠有瞪着钟痕。他沉思了片刻,便吹响了腰间的那根玉笛。这件事性牵扯重大,他不敢做主,还是留给王爷自己决定吧。
片刻功夫,白洛飞便到了那个小酒店,看着眼前的场景,便明白了钟痕的意图。而小酒馆外,此时已是里三层外三层的包围了起来。
钟痕见到白洛飞,原本冷峻的脸上也露出了笑意:“韩王爷,好久不见!”
白洛飞见到南烟在他的怀里,脖子上架着一把匕首,看一眼便知道那是把削铁如泥的了利器,也知道只要稍稍一动,南烟便会命丧黄泉。而她此时像是喝醉了酒一般,双脸通红。他望着桌上凌乱的酒壶,也不难猜出她是真的喝醉了酒。
白洛飞也懒得再跟他打机峰,淡淡的道:“太子想必是要用贱内的性命来换取出关的机会。”
钟痕不动声色的道:“不知韩王爷意下如何呢?这笔买卖要不要做?”心里却有些紧张,白洛飞的神情冷淡,从进屋到现在只看了莫南烟一眼,眼神里看不到多少关心的成份。转念又想他最善于伪装,或许这淡漠的不关心,其实是关心到了极致。
白洛飞嘴角浮过一抹冷笑,冷冷的道:“太子太看得起她了,太子的一条命比她不知道珍贵多少。你今日若是命丧此地,我青楚的百姓便不会再受战火涂炭。太子觉得我会因为自己一个人的感情,而弃青楚的百姓于不顾吗?天下的女子多得去了,你杀了一个莫南烟,还有千千万万个女人。”他看了南烟一眼,接着道:“其实我今天来,是来见贱内最后一面。”
众将一听这句话,顿时呼声震天。南烟睡的迷迷糊糊,听得外面吵闹异常,微怒道:“含玉,你去看看外面怎么这么吵,还让不让人睡觉?”说罢,脖子便往前倾。
钟痕的脸色终是大变,难道他以前看到的都是假像,又或者眼前的这个男人根本就是痴情的种子?他突然有丝挫败的感觉,如果要他选的话,江山和美人他也一定会选江山。他只能怪自己大意,这样一个有野心的人,又岂会为了一个女人而放弃江山。
白洛飞双眼一真盯着钟痕的一举一动,眼里的神情一丝都没有错过。却也看到南烟向前倾的脖子,心顿时提到嗓子眼上,什么时候动不好,偏偏在这个时候动。他心里又急又怒,脸上却不敢表现出半分担心的样子。
钟痕在那一瞬间的迷离,也容不得白洛飞再做考虑了,再想南烟只怕就要归西了。当下将内力集中到极脚心,瞬间移动到钟痕和南烟的面前,曲指便弹向钟痕的曲池穴。
他来的极快,钟痕的反应也不慢,心念电闪,顿时明白了刚才白洛飞的所作所为都是假像。只是右手的曲池穴已被白洛飞点中,右边的胳膊顿时麻木,匕首掉在了地上。
钟痕的的武功虽然比不上白洛飞,但是临危应变的能力却是极强,当下也管不得左手的伤势如何,出手如电的掐住南烟的咽喉。与此同时,白洛飞的手也掐住了他的咽喉。
钟痕冷冷一笑道:“韩王爷好气度,只是在下一个人死实在是寂寞,只好请上韩王妃陪在下一起上路了。”喉咙有些紧,声音有些沙哑。
而他手里的南烟却发出了“呃”的一声,白洛飞很清楚的听到了骨头移动的声音,知道他是说的出做的到。他看了看钟痕,又看了看南烟,掐在钟痕脖子上的手终是松了下来。
南烟吃痛,酒意也去了几分,只是脑袋还是迷糊一片。掐在她咽喉的手终是松了些,她忍不住大咳起来。她喝酒原本是不吐的,却被钟痕这么一掐,胃里面顿时翻腾了起来,又被钟痕抓住动弹不得,觉得难受无比。胃里的东西全往上涌,不吐不快,一扭脖子便沿着钟痕的手往他的身上狂吐。而这期间钟痕的手却不敢挪动半分,他心里讨厌万分,却也只能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