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那次短暂的谈话，两名伤员的精神倒是越来越好了，至于另一辆车上的吴琼和王伟，除了程永智还时常去询问他们的情况以外，战魂上的另外几个人连提没提过，好像将他们遗忘了一样。倒是郑建玲，休息时来找于楠抱怨了几次，分外怀念在战魂上的幸福生活。
“给。”于楠递了几瓶水给湛旭阳，再由他分给其他人。进入黄土高原以后，空气便开始变得干燥起来，每天里对水的需求量也越来越高，她不得不时常掺些水进去，免得饮用水告急。
“咱们还有多少水？”程永智一手握着方向盘，腾出另一只手接过王峰递的水，喝了一口问道。苍狼的人里有水系异能者，对水的储量要求并不是很高，而他们这边就麻烦了。都是出门前王萌给准备好的水，如果在路上喝完了，要么就是自己寻找水源，用纯水净化器净化；要么就是靠王峰凝聚冰块，再等它化成水。
不过因为空气干燥的原因，王峰的异能在这里受到的压制非常厉害，所以从一开始，程永智就否定了这项提议。如果因为水的问题导致王峰异能枯竭，进而损失一名战斗力，显然是件得不偿失的事情。
“大桶水还有4桶，小瓶有一、二十瓶。”于楠想都不用想就回答说道。“节省点能喝一个星期，不节省大概还能维持三天到四天。”
程永智嗯了一声，“老王？”
“往前17公里再南转3公里有一个凌河水库，32公里处向南2公里有一个石河水库。”王峰手里拿着电子地图，只看了两眼就回答说道。“按照咱们现在的速度，傍晚应该能够到达南安市绕城高速，选择的住宿地点无外乎是附近的服务区，取水需要往回返30公里，也就是刚才说的石河水库。”
“不行，天黑以后再行动太危险了。”程永智摇摇头。
“所以我的意见是：水省着点喝，中途不再加水，等到了水南藏族自治州再说。”王峰淡定的回答。
程永智沉默片刻，“距离水南还有多远？”
王峰，“不到1000公里。”
“1000公里可不近呢，一个星期能到吗？万一路上再有点突发状况，一耽搁可就麻烦了。”郝军捏着鼻子瓮声瓮气的说。
“早先速度慢是因为咱们走的国道，从换了高速以后每天300公里不成问题，说一个星期都已经是打出富余了。”王峰十分肯定的说。
于楠和湛旭阳坐在后面不说话，只是听着他们讨论。佳佳跟汤圆抱在一起睡的正香，小脑袋一点一点的，像是小鸡啄米。于楠给她提了提被子，塞严实，免得受了风寒感冒。天气越来越冷，就算穿着防护服也暖和不了多少，等回去了还是得抓紧时间弄几件彩蚕丝衣服出来。只要商城里有了，以后再买就方便了。
对面车道上有车队经过，车子稍微停了停，等会车完毕又继续前行。这两天遇到的车队似乎有些多，只今天就第三次了，“你说这附近是不是有基地啊？”她跟湛旭阳咬耳朵说道。
“谁知道呢，就算不在这附近应该也不远吧。”反正跟他们牵扯不上什么，湛旭阳也不甚在意。
南安历史悠久，许多朝代都将此地作为都城，遗留下来的文明遗迹也是多的数不胜数。于楠没有来过，但是不妨碍她对这个城市向往已久。可惜如今一切都物是人非，那些好不容易历经了成百上千年保存下来的历史留存经过这一次基本上给毁了个干净，就算她以后还可以通过系统恢复，但也不是原来那个东西了。
其实又何止是这一个城市呢，全国、全世界，又能保留下来多少？等他们这些人都死去，下一代、下下代，也许不过百年，就再没有人能说出末世前是什么样子的了。文明的断代已经是必然，她能做的也不过是在基地建成后将文化尽可能多的传承下去，可终究，一个人的力量还是太渺小了。文明传承需要的不仅是一个人、一小撮人，而是一代又一代。
晚上在南安服务区休息，吃过晚饭，便早早散了。于楠自然还是跟湛旭阳一个房间，有了第一次、第二次，住在一起就变得理所当然起来，当然，条件允许的情况下两个年轻人在一起难免会发生点什么，但他依旧守着最后一道底线，守着他的坚持。
房间比较多，佳佳独得了一间，于楠又让汤圆跟着她，这才放了心。
回到屋里，上了锁，两个人把行李一扔，就去浴室洗漱。这栋楼里的客房有许多都明显的留有经常使用的痕迹，比如用异能修补过的窗户、房间里不多的灰尘、堆在墙角的垃圾等等。等收拾干净了出来，于楠挥挥手，催促着湛旭阳快点拿出航拍飞机。
“来了，来了。”湛旭阳摢撸了一把还湿着的头发，从储物扣里拿出飞机。这飞机自然不是上次那一架，而是于楠重新买的。
“怎么头发都不擦就出来了。”于楠抱怨一句，主动拿过毛巾帮他擦头，而湛旭阳则是蹲在地上低着头摆弄飞机。
也许以后都没机会再来了，她想把这些影像保存下来，所以将摄像头换成了红外线摄像机。调整设置完成，湛旭阳走到墙边去打开屋里唯一一扇还算完好的窗户。幸好不是推拉窗，而是相对窗户较大的平推窗，否则这架飞机根本没法飞出去。
湛旭阳一回头，就看到于楠双手端着飞机，巴巴的跟在他后头。他轻笑一声，让她先把飞机举到窗外，然后用遥控器控制着它飞起来。
“你要是冷的话再添件衣服。”两个人坐到显示器前，湛旭阳分神看了她一眼说道。
“嗯。”于楠拿了两件外套，披在两个人身上。
飞机先是在附近绕了一圈，然后向着西方的南安市区飞去。
穿过一条河，还没看见别的，就先瞧见了大片废弃的平房。荒草遍地丛生，已经坍塌的房屋不计其数，许多丧尸漫无目的的游荡其中，丧尸狗等动物的数量也不在少数。
“四级。”湛旭阳控制着将镜头拉近，指了指显示器上的一个点说道。好在飞机飞得够高，声音又不是很大，并没有惊动那只一看就不好惹的丧尸。
“这还是第一次看到安安静静的高级丧尸。”于楠注视着屏幕说。经过两年多的风吹日晒，大多数丧尸身上的衣服都破破烂烂的不成样子，甚至偶尔还能看到它们衤果着身体到处跑。好在身体都腐烂的不成样子，也不用太担心它们露出什么不该露的地方，被小孩子看到。
这只丧尸也是一样，一件看不出颜色的破衬衫勉勉强强挂在身上，裤子被皮带勒着，一条一条的挂在下身上，十足的乞丐范。不像其它低级丧尸那样漫无目的的游荡，它坐在丧尸群中间，正在啃着血淋淋的一条腿好像是羊腿，因为那头死去的羊就在距离它不远的地方。旁边丧尸众多，却没有一只敢于上前争食。
南安市内丧尸众多，虽说到不了摩肩擦踵的地步，但也绝对是数量庞大了。由点及面，仅他们目前所看到的情况保守估计，几十万的数量应该是有了。
“丧尸也太多了，这要是人进去，绝对是十死无生。”于楠摇摇头说。
“末世前生活在这里的人口基数太大，丧尸自然也多。”湛旭阳从旁边拿过一张邹宁手绘的地图，仔细辨别飞机所处的位置，“没认错的话，这里应该是大明宫遗址。”
说起来还比较好辨认，因为地图上显示，大明宫遗址中有一个特别大的御道广场，对比旁边拥挤的建筑，这里真的是十分空旷了。看不清铺设地面的材质究竟是什么，但植物不是很多，丧尸也有一些，大约二三十个的样子，建筑保留情况也比较完好。
飞机绕着丹凤门、含元殿、宣政殿、太液池等转了一圈，便继续向南飞去。
“这边是大雁塔的方向吧？”于楠凑到旁边查看地图。
“嗯。”湛旭阳应声。“把大慈恩寺给你拍下来，还有唐城墙、曲江池都在这一条线上，然后就该往回返了，否则我担心油不够。”①
“好。”于楠点点头。她自己也知道，能拍这些就算是不错了，南安古迹太多，她也没有那么多时间一个一个的拍下来。至于一些古墓葬、博物馆等，仅用飞机也拍不出什么来，有那个时间还不如去周围的山上看看。
一路拍一路看，“平视”和“俯视”不过一字之差，但所见所感却完全不同。以前不觉得，当她从高空俯视时，才发现看到的情况格外的触目惊心。丧尸几乎遍布了每一条街道，各种爬墙植物覆盖了整栋整栋的建筑，废弃的汽车、破败的房子随处可见，飞虫、昆虫成群移动，只消一眼，就能让人把隔夜饭吐出来。
这个城市已经死了。
越看，就越沉默。两个人再也没有了说话的兴致，只是按照计划将几个景点拍完，就把飞机开了回来。
湛旭阳给油罐加满油，转头看她，“骊山那边想去看看吗？有始皇陵和华清池。”
“不用了。”于楠摇摇头，“只看封土堆也没什么意思。”
“那你是想……”“吼……”突然，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的一声吼叫吓了两个人一跳，虽说听起来不是在近处，可这么大动静，距离也不会太远。
“这是……老虎？”于楠不确定的问。
“好像是。”湛旭阳也不是很肯定。
于楠激灵一下，打了个冷颤，“我怎么觉得这次选的落脚地点这么不靠谱呢。”
湛旭阳摆摆手，“别自己吓自己，这里经常有人住宿，安全问题应该比较有保障。”
于楠想了想，没吭声。不管他这话是安慰她也好，是事实也好，显然大晚上的在山道上赶夜路更加不是明智之举。既然没法离开，她也只能将他的话当成真的来听。
“别想那么多，既然你不打算再拍了，那就睡觉吧，时间也不早了。”
她抿了下嘴，点点头，“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