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史进离了少华山袁往延安府奔去袁独自一人行了半个多月,来到了渭州。这里也有一个经略府袁莫非师父王教头在此?史进走进一茶坊里袁坐下后便向茶博士打听师父的消息。
正在这时,一大汉大步走进了茶坊。史进看时,见此人一副军官模样,生得面圆耳大袁胡须满腮,身高八尺,腰阔十围。
茶博士道:“客官想找王教头,可问这位提辖袁他都认得。”史进忙起身施礼道:“请问官人大名?”那人道:“洒家是经略府提辖鲁达。敢问你是?”史进道:“小人叫史进。请问官人袁小人有个师父袁是东京八十万禁军教头王进袁不知在不在这经略府中?”鲁提辖道:“你莫不是史家村九纹龙史大郎钥”史进拜道:“小人正是。”
鲁提辖连忙还礼,说道:“果然名不虚传浴你要找的王教头,莫非是在东京惹了高太尉的王进?”史进道:“正是。”鲁达道:“俺也听闻了他的大名。他如今在延安府老种经略相公处做事,俺这渭州是小种经略相公镇守。既然你我有幸结识,不如一块去吃杯酒。”说罢挽了史进的手,走出茶坊。
二人来到一家有名的酒店,坐下了袁叫酒保上酒。数杯酒后,正说些闲话,较量些枪法,说得起劲时,听到隔壁阁子里有人哽咽啼哭。鲁达焦躁,把碟儿、盏儿摔了一地袁叫酒保把那啼哭的人唤过来。
不多时袁来了两个人,一个十八九岁的妇人袁一个五六十岁的老头。鲁达问道:“你们是哪里人?为何啼哭?”
妇人道:“奴家是东京人氏,同父亲来这渭州投亲袁不巧亲眷已搬移,我父女二人流落在此。一位镇关西郑大官人袁因见了奴家,便强要奴家为妾,曾写了三千贯文书,却分文未给。不到三个月袁他家大娘子将奴家赶了出来袁还追要那卖身的三千贯钱。我父女二人无可奈何袁只好在这酒楼卖唱。每天挣的钱,要给他一大半。这两天酒客少袁挣钱不多,怕他来讨,受他羞辱。我父女二人想起这些苦楚来袁无处申冤,因而啼哭。不想触犯了官人,还望官人高抬贵手,饶恕了我父女俩。”
鲁提辖又问道:“你姓什么?在哪家客店投宿?那个镇关西郑大官人在哪住?”老头答道:“老汉姓金。郑大官人是此间状元桥下卖肉的郑屠,绰号镇关西。我父女两个,在前面鲁家客店住。”
鲁达听了,骂道:“呸!俺只道哪个郑大官人袁原来是杀猪的郑屠。这个腌泼才袁竟敢这样欺负人!”回头对史进道:“你在这里等着,等洒家打死了那厮,再回来与你畅谈。”史进抱住他,费尽唇舌,总算把他劝住。
鲁达又道:“老儿袁洒家给你些盘缠,明日便回东京如何?”父女二人道:“若能回乡,官人就是我父女俩的再生父母。只怕店主不肯放,郑大官人会逼他要钱的。”鲁提辖道:“不要紧袁俺自有办法。”
便和史进凑了十五两银子,给了金老,吩咐道:“这是一些盘缠,你们回去收拾行李。俺明日清早去袁给你们送行,看哪个店主敢留你浴”两父女拜谢后离开了。
两人再吃了些酒,便出了酒店,在街上分手后袁史进投客店去了。鲁提辖回到住处,晚饭也没吃,憋着一肚子气睡了。
次曰,天色微明,鲁提辖来鲁家客店寻金老父女。金老带着女儿,挑了行李,谢过提辖,正待出门,被店小二拦住了不肯放行。鲁达大怒,伸开五指,对着店小二脸上打了一掌,打得店小二口中吐血,再一拳袁打落了两颗牙。
店小二赶紧跑进店躲了起来袁店主人哪敢出来拦他。金老父女赶紧离开了。鲁提辖怕店小二赶去拦截,便搬了条凳子坐在店门口,约莫金老走远了,方才起身,往状元桥去了。
郑屠正在店里坐着。鲁达走过来,叫道:“郑屠!”郑屠一看,是鲁提辖,慌忙出来答道:“提辖恕罪。”便叫副手搬条凳子来,请鲁提辖坐下。鲁达说道:“奉经略相公之命,要十斤精肉,切碎了袁不能有半点肥的在上面。”郑屠道:“没问题,你们快选好肉,切十斤下来。”鲁达道:“不要那些伙计动手袁你亲自切给我。”郑屠道:“是,是,小人这就切。”说罢便从肉案上选了十斤精肉,细细切碎了。
郑屠整整切了半个时辰,用荷叶包了,道:“提辖袁要人送去么?”鲁达道:“送什么?不忙,再要十斤,都要肥的,不要有精的在上面袁也要切碎。”郑屠照做后,道:“要人送到府里去么?”鲁达道:“再要十斤寸金软骨袁也要细细地剁了,不要有肉在上面。”郑屠笑道:“这不是特地来寻我开心么?”
鲁达听了,跳起来袁拿着那两包碎肉,瞪着郑屠说:“洒家就是来寻你开心的!”说罢袁将两包肉向郑屠扔去。郑屠大怒袁从肉案上拿起一把尖刀,向鲁达扑来。
鲁达就势按住他左手袁往小腹上只一脚袁就把郑屠踢倒在地。鲁达又上前一步袁踏住他胸脯袁提着拳头袁看着郑屠道院“洒家问你,你是如何强骗了金翠莲的?”扑卜地就是一拳,正打在鼻子上袁打得他鲜血直流,鼻子都歪了。郑屠爬不起来袁刀也扔在了一边,口里直叫:“打得好!”鲁达骂道:“直娘贼,还敢开口!”提起拳头又是一下。
围观的人都怕鲁提辖袁谁也不敢上前来劝。
郑屠抵挡不住袁只得讨饶。鲁达喝道:“呸!你个破落户,要是和俺硬到底,洒家定会饶了你。现在向俺讨饶袁俺偏不饶你。”说罢又是一拳袁打在了太阳穴上。鲁达看时,只见郑屠躺在地上袁口里只有出的气,没有入的气了。
鲁达寻思道:“俺只想教训他一顿袁没想到才三拳就打死了他。这下子要吃官司了袁还是及早离开为妙。”赶紧拔步就走袁回头指着郑屠的尸体道:“你装死,回头洒家再和你算帐!”一边骂,一边大踏步走了。街坊邻居,还有郑屠的伙计,谁也不敢上前来拦他。
鲁提辖回到住处,急忙收拾了些行李,提了一条齐眉短棒,一溜烟走了。
郑屠家中老小及邻居来到州衙告状袁府尹接了状子袁看完后袁便唤当日缉捕使臣去捉拿犯人鲁达。鲁达早已不知去向了袁府尹无可奈何袁只好悬赏一千贯钱,写了鲁达的年龄、相貌等袁到处张贴通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