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佑又转向刘安世请教治国安邦之方,安世似遇知音之人,两人有问有答,相谈甚欢,一壶茶的功夫,总管刘安回禀,说长史衙门班头已离开,但众衙差仍留守未走。天佑会心一笑:“大人物终该上场了,你先出去吧,别让他们惊了店家,咱们的银子还要省着点花呢”,刘安一恭双手,道了声“是”,就转身离开。
待到此时,刘府众人才心神稍宽。细细打量起天佑众人,活命恩人气宇轩昂,丰神俊朗,衣着不俗;乳娘刘氏雍容华贵,美貌不凡;家将们也个个天庭饱满、气势惊人;虽然伺候主人的两个老奴阴腔怪调,但凌厉的眼神却让人不敢轻视。看天佑的言谈举止,知他必定非富则贵,能有此等人物为自家做主,刘府众人甚是心安。
却说洛城长史张武正在家中照料宝贝儿子张伟,见衙门班头刘宵匆匆赶回,却不曾拿来一人,很是气恼。
“你怎么一个人回来了,难道还让他们跑了不成?”张武厉声问道。
“属下不敢,属下早已命人把好客酒楼团团包围,不曾跑了一人”班头刘宵赶忙答道。
“空手而回,又是为何?”张武郁气未消,喝斥道。
“属下正要进后院拿人,屋中出来一人,说京城忠勇侯府公子正在里屋歇息,不让咱们进去”刘班头小心的应答,生怕说错了一句话。
“那你可曾见过他们什么公子了?”张武这才不再追究班头的罪过。
“小人等不敢硬闯,只得回来禀报大人”,刘宵这时才敢抬起头来说话。
“噢,那人家奴什么穿戴?有没有亮出腰牌、凭证?”张武仔细的询问。
“穿着虽然不俗,但也只是如同商贾一般而已,腰牌、凭证倒不曾亮给属下看”,刘宵想了想说道。
“他们随行有多少人?”张武又问道。
“大约有十数名随从,个个都很精壮”,刘宵略一琢磨,便开口说道。
“你先下去,让本官好好想想,再做道理”,张武挥了挥手道。
班头刘宵回了声“是”,就赶紧离去,只几句话功夫,刘宵就吓得很是捏了一把冷汗!
张武在房中不停地来回踱步,眉头紧锁,本想就此放弃,可一想到儿子的惨状就气不打一处来,暗暗寻思,就是拼了这顶乌纱,也要报这口气,况且鹿死谁手,还未时尚早。
唤下人传来狗头军师张俑,主仆二人一番咬耳嚼舌,奸计已成。唤来几名恶奴,一阵吩咐,众恶奴回了声“是”,转身退出。片刻后,进来一人,向张武禀告,事已办成。
张武忙命下人取来官服,穿戴完毕,传来班头,一起朝好客酒楼快步走来。
再说好客酒楼天佑众人,与公子安世一番详谈,天佑被安世的为官之道,处事之能所深深的折服。正想接着叙谈,总管刘安进来回禀:“回主子,洛城长史张武大人求见,现已在前院酒楼门前等候”。
天佑莞尔一笑,道:“噢,来的好快呀,就让我看看他想出了什么计谋。刘安呀,这洛城太守和长史都是几品官啊”
“回主子的话,洛城太守是一方的封疆大吏,是正三品的官衔,而长史大人协助太守大人打理日常公务,属从四品的官职”,总管刘安想了一下,恭声回道。
“噢,那你们老爷是几品的官职呀”,天佑又问道。
“我家老爷是先皇亲封的忠勇侯,按官位只属正四品,但我家老爷是先帝昭王亲封的爵位,可世代相传,而官位却是朝来夕去,不长久的”,刘安又道,然而突然想及主子膝下无儿,独有一女业已故去,自不免一番伤感,所幸天佑也不再相询。
刘安世众人听闻天佑主仆应答,又不免一阵心慌,感情这位救命恩人还不是京城忠勇侯府家的公子,又不免为日后的命运担忧。
刘府众人的面部表情一清二楚的被天佑看在眼里,但他却不点破,只是侧身向左首侧的乳娘刘氏说道:“乳娘您先在此陪着,天佑去去就回”,乳娘刘氏面露微笑,似笑带恭的点了点头。
天佑与乳娘刘氏名虽主仆,感情却如同亲生。刘氏自小便是忠勇侯府小姐刘珍的贴身丫环,待刘珍成年,受宠入宫,作了娘娘。忠勇侯刘刚膝下只有刘珍一个女儿,刘珍入宫后,刘刚深感孤寂,便把丫环刘氏收为义女,赐她名字,唤为刘彤,还煞费苦心为她寻得一门亲事。
只是刘氏的命运也如小姐般坎坷不平,成亲后两年,连产下二子,均夭折。夫家不满,便遭冷遇。珍妃娘娘心痛昔日的贴身丫环,便把刘彤召进宫中服伺自己。次年,珍妃娘娘产下幼子天佑后不幸故去,楚灵王念及昔日恩情,遂把天佑交于刘氏喂养。也多亏刘彤的悉心照料,这才把体弱多病的天佑抚养长大。不说天佑将如何回报,单说忠勇侯府众人也深受感动,刘府家将奴仆们无不把刘氏当成自家主子来看待。
所以每逢出宫游玩,天佑都把乳娘刘彤带在身边,除在深宫之中有主仆之分外,其余场所都如同母子,这已成惯习,就是宫中的宫女、太监也不敢真拿她当下人。记得楚王的一个嫔妃,不明就里,为了一点小事,就训斥了刘彤几句,这是被天佑知晓后,非逼着那位嫔妃向乳娘刘氏赔礼道歉,最后还闹到了楚灵王项英的面前,经楚王和乳娘的苦心相劝,天佑这才作罢。
却说天佑在总管刘安的引领下,来到酒楼前堂,漫步走到一身官服穿戴的张武面前,停住。
“不想长史大人前来求见,佑怠慢了”,天佑不急不躁的说道,还故意把自己名字少说了个天字。
张武一听差点气炸了肺腑,心想,就是你父真的是京都的什么候爷,按官位也只比我大了一级而已。若不是因你父属勋位,我是官位,我何需如此穿戴整齐,前来见你这小小孩童?就是你父今日在场,看我官服穿戴,也要以礼相还。不想你竟如此的骄横,我今天若不替孩儿出这口恶气,怎对得起头上这幅顶戴?
不过为了戏做逼真,张武还是暂忍下来,说道:“本官今日得知,昨天日中时分在这酒楼前的官道上发生一起恶性群欧事件,有十人今早重伤不治而亡,本官不敢怠慢,命班头率领衙差们祥加盘查”,说到这里,张武顿了口气,见天佑众人仍如同听书般面不改色,轻笑不断,只得继续说道:“班头刘宵后来回禀,说是京中候爷府家奴下的手,本官特来相询。”
天佑故意长哦了一声:“就这事呀,昨天我只是让他们随便教训一下那些地痞流氓而已,怪本公子没有交代清楚,才使家将们下手重了些。”
张武等了一会,看他没有往下说的意思,只得继续道:“自古杀人者偿命,欠债者还钱,此乃天经地义之事。公子高义,应不会为了此等琐事为难本官,还请公子将家奴交于本官带走,为死者申冤!”
天佑故意狠狠盯了他一眼,这才应道:“只是一些地痞无赖而已,死了就死了吧,为了这等小事,就来烦本公子的午休,害得本公子连个安稳的觉都睡不成!刘安呐,你去取一封银子来”,总管刘安回了声“是”,就转身回房。天佑又对着张武说道:“赏给银子给那些人的家中,此事就算了了。公子我也累了,就不留长史大人进屋吃茶了,长史府的公务也不少,别为了一点小事就大张旗鼓,不知道的还以为本公子大奸大恶之人呢,别毁了本公子素来的清誉”,说完,就想转身回屋,突又回过头来对着张武莞尔一笑,俚声道:“寻常人家做个生意也挺不容易的,你说你带了这么多衙差来,还有谁敢再来饮酒用饭?这让店家还怎么做生意呀,让他们都撤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