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年间,哲宗驾崩,膝下无子,文武百官商议,册立其弟端王为天子,帝号徽宗。
徽宗做端王时,身边有个叫高俅的亲随。这高俅从小游手好闲,若论仁、义、礼、德,全然不会。偏偏因他球踢得好,深得端王喜爱。端王即位不到半年,便封他做了殿帅府太尉。
高俅到殿帅府上任时,全府上下都来参拜,唯独少了一名八十万禁军教头王进。半月以前,王进生病,不能来衙门管事。高俅闻此大怒,喝道:“大胆!竟敢抗拒官府,搪塞本官,装病在家,快与我拿来!”
王进哪敢违抗,只得抱病前往殿帅府,参见太尉。高俅问道:“你这厮就是都军教头王升的儿子?”王进道院“小人正是。”高俅喝道:“你不过一个小小教头,如何敢小看我?你仗谁的势,要推病在家,安闲快乐!”王进道院“小人不敢!其实患病未痊。”高俅骂道:“贼配军,你既然抱病,如何能来?”王进道院“太尉传召,怎敢不来!”高俅大怒,喝令左右:“给我拿下这厮,用力打!”左右将领与王进交好,皆为其说情。高俅喝道:“今日看众将的面子,暂且饶了你这厮,明日与你算帐!”
王进谢罪后,抬头一看,认出是高俅。出了衙门,叹道:“俺的性命难保了!却道是谁,原来是他!真是冤家路窄!当初他学使棒时被我父亲一棒打翻在地,躺了几个月。今天落在他手里,怕是没好日子过了。这可如何是好?”回到家中,对娘说了此事。娘道:“我儿,‘三十六计,走为上策。’只是,逃到哪里是好?”王进答道:“母亲言之有理,孩儿正有此打算。延安府老种经略相公镇守边庭,他那里招贤纳士,何不去投奔他?”
当下母子二人收拾了行李,连夜逃出了东京,往延安府奔去。一路上,母子二人夜住晓行,已有一个多月了。
一日,天色将晚,母子二人错过了投宿的地方。正发愁间,看到一所大庄园,拜见了庄主,请求借住一宿。庄主太公盛情相待,安排他们住下。
次日,王进的老母因路途劳累,犯了心痛病。庄主太公劝他们多住几日,还差人去抓了药来,医治王进的老母。王进拜谢了。
母子二人在太公庄上住了五七日,老母的病才痊愈。就在王进收拾行李要离开的当日,来后槽看马,见空地上一个后生赤着膊,刺着一身青龙,约有十八九岁,正在那里使棒。
王进看了半晌,不觉失口道:“这棒使得好,不过有破绽,碰上了真好汉,怕是要吃亏。”后生听了大怒,喝道:“你是何人?竟敢笑话我?我可是受了七八个有名的师父指点的,不信打不过你!你敢不敢与我较量?”
正在这时,太公来了,对那后生喝道院“不得无礼!”后生道院“这厮笑话我的棒法。”太公道:“客人可会使枪棒?”王进道院“颇晓得些。敢问太公,这后生是府上什么人?”太公道院“是老汉的儿子。”王进道院“既然是府上的小官人,若他爱学,小人指点他一二如何?”太公道院“如此甚好。”说罢,便让那后生来拜师父。
那后生怒道:“阿爹,这厮胡说,休要相信!如果他打赢了我,我就拜他为师。”王进笑着,却不肯动手。太公道院“客官既然肯教犬子,不妨与他比试一下。”王进笑道:“若伤了令郎,只怕不好。”太公道院“不碍事,就算打折了手脚,也是他自找的。”
王进道院“那恕我无礼了。”便取了一根棒,来到空地上。那后生看了看,拿着棒向王进直奔过来。王进转身,拖了棒便走,那后生追赶过来,王进回身,把棒从上劈下来,那后生赶紧用棒来挡。王进却没打下来,而是拿棒往那后生怀里直搠过来,只一下,那后生吃痛,把棒丢在一边,往后倒下。
王进赶紧上前扶住,道:“莫怪,莫怪!”那后生爬起来,向王进拜道:“枉费我拜了许多师父,原来不值分文。师父,还请多多指教。”王进道院“我母子二人在此打扰多日,无以为报,理当效力。”
太公大喜,叫庄客杀牛宰羊,摆好酒食,请王进母子赴席。席间,太公道院“师父武艺高强,一定来头不小。小儿真是有眼不识泰山!”王进笑道:“实不相瞒,小人是东京八十万禁军教头王进。因得罪了新任的高太尉,只好和母亲逃往延安府,投奔老种经略相公处。不想在此得到二位盛情款待,还医治好了母亲的病患。既然令郎好学,小人必悉心教导。”那后生便过来拜王进。
太公道院“老汉祖居在此华阴县,前面是少华山,这村叫史家村。老汉这儿子从小不务正业,只爱使棒弄枪。不知花了多少钱请师父教他,还请人给他刺了一身花绣,肩臂胸膛共有九条龙,因而大家都叫他九纹龙史进。教头既然肯当他师父,老汉必重重酬谢。”王进道院“太公放心,小人一定不负所托。”
自那日起,王进每日悉心点拨,十八般武艺,一一从头指教。不觉光阴荏苒,半年已过。史进对这十八般武艺学得十分精熟。
王进见他学有所成,便要告辞,往延安府去。史进不肯放,说道:“师父留下来好了,小弟愿奉养你母子二人,以终天年!”王进道院“多谢贤弟的好意,在此固然是好,只怕高太尉追捕而来,连累了你。我一心想去延安府,投在老种经略处,找个差事。那里镇守边庭,正是用人之际。”
史进与太公苦留不住,只好安排筵席送行。次日,王进母子二人辞别了史太公。史进亲送十里路,心中难舍,洒泪拜别了师父。王进母子往关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