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止!
一股笼罩在二层阁楼的气息消散,随之,三盏红烛熄灭。
袖袍一卷,鲁琨转身行向正厅,杨凡面前,只见三盏红烛轻飘飘浮了起来,一高一低,凌空飘向侧厅一角敞开的木架,落稳,木架缓缓后移,隐没与墙壁之中。
片刻,木架再次出现在墙壁外,好像会穿墙般,不受任何阻碍,就如穿越空气,如此轻而易举,诡异神秘。
木架外移,不见三盏红烛,有的是一盏白的出奇的白烛,比乳白还要纯粹。
白烛静立在木架上,好似在等待着大事即将临身,直挺挺,很坚毅。
鲁琨纵声长笑,声振屋瓦,振聋发聩,片刻,道:“环山村这么多年终于有不错的炼魂苗子,十六岁,魂体五重,骆魂殿入殿标准,不错,很不错!”
转过身,望向站立案几神色自若的王氏兄弟,笑道:“两位兄长,还带了何物一并拿出吧。”
王玉春看向侧厅现出的木架,架上一盏白烛,白的耀眼生花,旋即腰间一个圆滚滚没有口的褐色袋子中飘出一个小白玉瓶,没有任何征兆,那是储物用的魂元袋。
透明的白玉瓶中,一滴红豆大的鲜血悬浮,红得鲜艳,不落瓶底。
“姓名?”
转身走向木架,身后魂力席卷,裹带着白玉瓶,来到木架前白烛外。
“秦松!”
波——
闷响一声,白玉瓶口的小木塞拔了出来,悬在空中,玉瓶倾斜,圆润的血珠滚落而出,滴在白烛烛身。
血珠吞噬,白烛微摇,眨眼间白光迸射,刺人双目,白光一闪,红光大盛,赤红如血,神驰目眩,但见一盏白烛变换红烛,烛身不再摇摆,立在木架上。
鲁琨抬手,五指并拢,食指外伸,凌空一笔一划的写着,口中呢喃:“秦松,环山村六岁童子,完成血祭仪式,心头血收入魂烛中,入殿备案。”
烛随声动,连同下方木架缓缓后移,再次消失墙壁中,无影无踪。
鲁琨面色凝重,完成身份备案,这才略感轻松,吐了口气,肩旁木塞塞入瓶口,与他同行来到王氏兄弟前。
王玉春魂力轻吐,仿佛手拿指夹般将白玉瓶放回了魂元袋。
“两位兄长,今晚便住在接待处,你我多年未见,定要开怀畅饮,一醉方休。”
鲁琨笑道:“明日此时,我便要带入殿生回到骆魂殿,往后多年不知还能再见几面。”雄浑的声音有些发颤,听来让人略感悲伤。
多年未见,仅此一面,友情未叙,再度分离,谁又会知再见是否一坡黄土,坟茔杂草丛生,破败不堪。
王玉春柔心肠,经不住言语,眼眶泛起湿红。
王玉琥双目圆睁,毅然道:“大丈夫济世救国,若能建功立业,便三十岁已足,何须感叹时光易逝,友情不复。”
站在一旁沉默无声的杨凡,眼眶微显湿润,听闻二爹王玉琥所言,又觉精神一震,心潮澎湃,热血翻涌。
“大丈夫济世救国,建功立业,三十足以”,震耳欲聋,铿锵有力,直入心间。
虽是年少,心智已开,闻言,心中无比震撼。
自幼便知魂栾大陆有异魂侵入,魂族为保生存,奋起反击,如今将入殿,不就是为了更高境界,独当一面,战场杀敌,驱逐入侵,复我魂栾锦绣江山,保我魂族安宁昌盛。
犯我魂栾者虽远必诛!
不算成熟的面庞涌现一抹坚毅果决,眉宇间倔强突现,心里暗下誓言,入魂殿,苦心修魂,不为战场外事所扰。
王玉春眨动湿红双眼,神色中一股狠辣,杨凡极少见,吸了口气,沉声道:“如今异魂战场战况如何?”
吐了口气,鲁琨神色凝重,沉声道:“算不上好。自五圣带我族人大举攻入异魂之地,前后已有三十年没有大的战事爆发,料想异魂遭受重创,生机不复,不敢入我魂族造次。三十年,我魂族休养生息,韬光养晦,但势力也大不如前。”
“哼,贼女人,一意孤行,想凭一己之力,带我魂族攻伐异魂,她也有这本事?将我魂族积攒千百年之力付之一炬,到落得个被擒的下场,真是我魂族奇耻大辱,奇耻大辱!”
王玉琥面目狰狞,脸上刀疤活了过来,疯狂蠕动,冲口骂道:“不是东西,害我魂族修养如此之久,也无当年昌盛,异魂外患,魂兽一族虎视眈眈,我魂族内忧外患,全是这贼女子一人所为。”怒发冲冠,气的眉毛胡子跟着翘了起来。
“二弟,再如何说,她也是五圣,凭借一人安定了魂兽一族,当时天下她称第二,又有谁敢称第一,那时年仅二十三。”
王玉春脱口而出,双目闪动敬佩之色,面庞浮现崇敬,倒不像二弟王玉琥那般吹胡瞪眼,破口大骂。
鲁琨叹了口气,摆了摆手,黯然道:“两位兄长此事不要再提,魂族已将此事封闭,公开不可提及。光辉已陨,被擒之事的确可耻,羞愧难当,就此罢口吧!”
三人相视,沉默不言,心中说不出的悲痛,愤慨。
良久,鲁琨转过身,两道异常炙热的光芒扫向正厅一旁恭敬站立,默默无闻的杨凡、徐达、莫漓。
沉吟片刻,低声道:“多年大战不曾爆发,是你们新入魂殿最好时机,戒骄戒躁,苦心修魂,努力提升境界,等战事爆发,好为魂族出一己绵薄之力。”
神色坚毅,目光湛湛,三人齐齐点头。
先前,王氏兄弟所提之事,杨凡也是第一次听说,年轻人难免心潮激荡,气血翻涌。
想来,二十三岁,能定魂兽一族,带魂族攻伐异魂,如此这般,真是一代伟人,魂圣之名当之无愧。
但一意孤行,魂族身受重创无法复原,最后落得生擒活捉,这让杨凡不由得心生厌恶。
此事,想来环山村地处偏僻,魂气稀薄,百十年不出一个入殿者,消息闭塞,大爹、二爹又觉五圣被异魂擒获,可耻可羞,不愿提及,今日见到老友,才将此事重新掘了出来,但如何咀嚼,都觉一番苦涩,屈辱至极。
“我们两个老残废教不了你们更多,雄鹰当有广阔天地,坐井观天,环山村不过饮水竹管,小的可怜。”
凝思片刻,沉吟道:“魂殿群英荟萃,高人如云,你三人要虚心学习,不懂多问。遇到大事切莫惊慌,稳住心神,多转心念寻找方法,不可听风是雨,乱了自己修魂心性,记住没有?”
王玉春面色凛然,声音威严,但听在杨凡三人耳中有如冬日暖阳,春日细雨,温柔关切,满是慈爱。
三人点头,眼中突显不舍离别,但也只一闪而过,绝无萦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