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云在哪?”青离睁眼,疑惑道:“我怎么在床榻上,天云哪去了?”
抬眸,凝望着霍尔特。神情捎带些许防备之色,好似还记着霍尔特不喜天云这事,担心他会将天云赶出后殿。
见青离无事,一样不记得昏厥前发生过什么。
霍尔特轻松之余,不免升起懊恼悔意。
“桑迪,还愣着干嘛?”霍尔特冷声道:“还不快去将天云叫过来。”
后殿闹得这般凶,俱都知晓青离出了事。却连天云半个人影都未见到,霍尔特心底不由多了些不忿,责备天云不识好歹,故作清高。青离哪点配不上他?他这般将人不屑于顾,霍尔特心底升腾起怒意。
“是!”桑迪点头,转身出门而去。
将汤药放置在桌旁,药草俱都碾磨成粉末状,煎熬十分迅速,是以煎药费不了多少时间。而今,距离天云离开后殿已然过去半盏茶功夫,若是他速度够快,踏入凯旋门地界的话。顺利逃脱并非难事,桑迪不疾不徐走着,浑然没有赶路那种急促感。
桑迪磨蹭着,在外边转悠了下。而后,才故作惊慌跑进屋里,焦急道:“小姐,大事不好了!天云人不见了,我让巴迪在后殿找了一圈都没找到人,他可能是刚才趁乱跑出后殿……”
“混账!”青离一僵,恶狠狠道:“巴迪,封锁主城所有出入口,务必记得把天云给我带回来了。我要他完好无损回到后殿,明白吗?”
阴森森的语气透着无限杀机,一把拂掉桌旁装着汤药的碗,又道:“今天负责后殿巡视的人,每人杖责二十。”
就知道天云不会安分待在后殿,只是,她却无论如何都没想到天云的离开会这么快。其实这些年过去,她多多少少知道自己身上有些毛病,却从未去证实过。明知道她出事天云义无反顾选择离开,难道这就是你的选择?
思及,青离一张脸阴森带起戾气。
巴迪恐惧着,低垂着头狼狈跑出后殿,迅速让人将消息传播出去。
这边,天云东躲西藏直奔凯旋门,刚藏身进凯旋门,就见主道上奔跑着侍从。来人脸孔他并不陌生,巴迪,青离身边的男侍。在主城中除了马车,骑马是严厉禁止了,除却巡逻队的人,就只剩下主城那些权势滔天的大人物跟前侍从才有资格在主城纵跑。
目送巴迪带人直奔城门口,天云心底禁不住赞许桑迪有先见之明,完全将所有事情揣摩得一清二楚。赞叹至于,不免心底升腾一股异样,桑迪为何要帮他?她眼底那溢于言明的恨意究竟为何?若非时间地点不对,他真想探究一二。静静地矗立在凯旋门眺望着巴迪等人离去,决然没入人群之中朝混乱区而去。
“懒骨头,让你光吃不干活……”
刚走入混乱区,耳畔就传来此起彼伏的叫骂声,伴随着叫骂声而来的还有一道道鞭笞声。惨叫,哭泣,不绝于耳。
天云微愣,扫了眼不远处被鞭笞的那几人。嘴角微抿勾起冷瑟的弧线,这几人豁然是曾经跟随雅叛族离去的环一家子,消瘦枯槁,短短一年的时间全然没了先前倨傲之样,佝偻着脊背,蜷缩身躯苍老了数十岁,一张脸麻木不仁。
忽而,环抬头猛不然看到天云。
倏地瞪大眼,跪爬起来,喊叫道:“救我,救救我……”
天云冷酷瞥了眼环,未作停留朝前奔去。
执鞭那人见环还敢反抗挣扎,下手更狠,嘴里更是没半句好话。
牛山两兄弟面如死灰,双目无神,麻木着任由执鞭人鞭打着,只想着等下能多吃一块肉,多活一天……
以前,他们还期盼着雅会就他们脱离苦海。后来,见火被人买走折磨得生不如死后,这不切实际的念头一点点消减,对雅的恨意一天比一天深。尤其,当看着沙耶风光无限,他们心中恨意就越深。
仇恨的种子一旦扎根,只需时间的浇灌,总有开花结果的那一天。
天云忘记了时间,牢牢记着桑迪说过的话,抓紧时间离开。为了避免麻烦,他特地做了些伪装在脸上涂抹了不少烂泥,使得他看起来与混乱区走动的人没有两样,就连身上青离特地为他准备的干净华美衣裳都被他撕碎。
当真正站到主城外时,天云才彻底松缓一口气。
快速混入人潮,走进前面的丛林隐匿了行踪。
在没有抵达绵河渡口前,他都没有放松。一进入丛林天云瞬间兽化全力赶路,在主城担心没发现一路躲躲藏藏浪费了不少时间,一旦巴迪在主城没能找到他的人,青离一定会让他们往桃源方向追。
天云猜的没错,当天云没入丛林后不久。
青离亲自带队,朝着绵河渡口直奔而去。
忽然,天云嗅到一股熟悉的味道。抬眸看去,但见一行人与他擦身而过,天云带着疑惑扫了几眼,只觉得其中一身形瘦小的女子十分熟悉,不等他深思那行人翩然离去。连带天云来不及细想那熟悉的气味到底是怎么回事,迅捷往绵河渡口直奔而去。
日渐黄昏,天边渐暗。
外出觅食的鸟雀归巢,丛林间霎时间喧嚣热闹,一条歪斜小道上,奔跑着一道兽影。眼见着绵河渡口近在眼前,天云心底火热不已。
“哗啦——”
绵河河流奔流不息,巨大的水声钻入耳际。
天云顿觉松缓口气,到底还是抵达绵河渡口了,回到桃源指日可待。
刚准备跃上巨石河道,兀然一声娇喝传来,“天云,你若越过巨石河道,从今往后你我恩断义绝,老死不相往来。”
青离空灵的声音,从山林传来。
带着无尽的哀怨和忧愁,她没想到苦候二十载,最后等得的结局竟这般叫人心碎。
恨,怨。
复杂情绪交织,让她无从深思嘴里就说出了那句话。
话后,她却后悔了。
一边期盼着天云留下,一边恶意猜想着天云的抉择。
天云微愣,他本对青离有所亏欠,而今听着她这般绝决的话语。心揪紧,呼吸一窒,爱了数十年的人,怎能一朝一夕就忘记,只是青离这方法用错的对象,他亏欠青离,同时也亏欠部落。
想着青离做过的那些事,他心底的天平慢慢倾斜。
背着声,冷漠道:“既如此,如你所愿!”话落,矫健的身影迅速跃上巨石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