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重生之予美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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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前世情缘(2)

这不是此时的萧元能够懂的回答,可是却是景行止孑孓执着的原因。

世间万物皆有因果,这就是景行止的因果。

因为前世里的辜负,这一世即便费尽心血,也要挽回,这样的原因,他无法对任何人提起,包括萧元。

他以为重历此世之后,他静待萧元长大,不改变一切前世的轨迹,那么萧元便会重新嫁给他。在新婚之时,他会告诉她,他等她久矣。

然而事事并非他所愿,当他逆天而行的时候,就有人提醒他,世间千般法,万般变数。

他等着元儿十五岁嫁给他,她却在大婚的前三日取消了婚约。

景行止说:“前世的事,你记得多少?”

萧元想了想,并未隐瞒,道:“在建武二十年为止。”

景行止看萧元的神色,面上却极为不可见的舒了一口气,“你只需知道。”景行止的脸上笑容温柔,“我永远都会陪着你。”

“即便我嫁人?”萧元说:“不是嫁给你。”

他看着萧元,眼神有些晦涩,却没有犹豫,声音朗朗:“无论你嫁给谁,我都在。”

萧元其实很想提醒他,万一她什么时候早死了,他也是不能陪着她一同死的,他是天人,寿命无穷尽,难道还能去阴曹地府伴着一个魂魄。

萧元最终,也没有再说出什么难听的话,她沉吟半响道:“阿止,何必呢?前尘往事,我都不怨你了,你又何必作茧自缚呢?你的佛在哪里,你却不去拜了?我这么说,你明白吗?”

她每一次唤他阿止,他就多一分欢喜,甚至听不清她后面说的什么,眼如清鸿,喜不自禁。

见他这样,萧元摇了摇头,仿似自己的一番好心都说给傻子听了。她本就不是什么善心的女子,手上染着的鲜血比沙场上的将士还多,若是可以,她更想杀了景行止以绝后患,可惜了,这个人杀不死。

萧元握着马鞭,沉默了许久,问:“有汜,他是什么时候死的?”

风吹起松原上的深草,四月末的天气,清醒的草香惹得萧元的眼睛疼,然而她却看着景行止,一动不动的。

景行止翻身下了马来,走到萧元的身边,静静的仰着头,仰望着高高在上的萧元,半响,才说道:“光永五年。”

果然,虽然早就猜到了结果,但是萧元却难以抑制的闭上了眼睛,胸腔发疼。

她握着马鞭的手指不断的收紧,紧紧合着的双眼不见神色,但是面容的难捱却是难掩的,隔了不知多久,她睁开眼睛,问:“怎么死的?”

她的有汜,那般聪明的孩子,是怎么死的?

景行止说:“中秋月夜,和韩书起了争执,坠入东溪,随后便病逝。”

萧元微微弯了眼角:“就是姜予芝肚子里的那个孩子?”

“诺。”

萧元一双丹凤眼轻轻挑起,古井无波的眸子落在景行止的时候,冷岑岑的,良久突兀的一声笑从喉咙里溢了出来:“好!”

“你知道她生下来,也活不成,才会不救的吧?”萧元嗤笑道:“好,景行止你教的好徒弟!”

她这般的气势凌人,可是眼中的泪却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不停的流了出来。她就用那双含着泪水的眼睛望着景行止,再也没有了语言,再也没有了别的颜色。

松原上的风不曾改变,然而悲伧的意味却一点点弥漫开来,压抑得让人难以呼吸。

萧元擦了擦脸上已经快要风干的泪,声音微哑中透着恶毒,伏低身子,在景行止身边说:“你要是想要跟着我,就去把姜予芝杀了。”

景行止闻言,看了一眼萧元,便移开了眼。

这话原本也就是萧元在盛悲之下说给景行止听的,表示她对景行止以及姜予芝之流的厌恶。但是时隔不久,景行止果然做了一件事。

那是她从松原狩猎回长安之后的第二日,她在得知前世里姜予芝的孩子害死了自己的有汜之后,即便这一世那个孩子还未成形就已经死去了,但是心中的不甘却无法消减。因此尚在松原上就下了懿旨,将憞华郡王贬为憞华亭伯,又将浛洸郡主贬为庶人,夺去姜姓,赐猪姓。

如果邵阳王姜博还在,势必会掀起一番轩然大波,可惜他已经死了,憞华亭伯家中也无当权人,将降爵位的原因归结为姜予芝得罪了孟光长公主,因此没有了光鲜的郡主身份的姜予芝日子过得愈发的艰难。

终于这一天来了,夏时的阳光落在树上,斑驳的树影落在地上,曾经高贵无比的浛洸郡主却局促的住在一间狭小的偏远的院落里。

那天,微醺的风轻拂,她站在院门前,在院门曲径之上,远远的走来一个人。

她的先生,一个与往日不同的先生,灰白的外衣,握着滴血的长剑,幽深的双眸不见波光。

剑身上的血一直往下滴,花径小路上流了一地,她望着先生走近,欢喜尚未露出来,双眼睁得大大的的,忽然觉得遍体生寒。

她记得多年前,他曾经这样步态从容,优雅温柔的走进,将她从池水中捞起,将她救下。

先生,这是知道了自己的苦境,来解救自己了吗?

她在恐惧之后,飞快的提着半旧的罗裙迎上去,欢喜如孩童般的,“先……”

剑以一种她生平不曾见过的速度割下她的头颅,身体与头分成两部分的时候,她甚至没有感觉到疼痛,欢喜还没有退去,唇角还有着笑容,然而她却只记得,先生杀了她。

她还记得,他将她从水里捞起来,他半抱着呛得快死的她,那双眼睛却似是无意似是有意的再看着姜予美。

景行止弯腰,捡起姜予芝的头颅,她还记得,那年他将她抱起,身上的佛香安宁祥和,如今却没有了。

他救下了她,却又杀了她,前因后果都是因为一个人。

萧元已经有近十日不曾见过景行止,只是这一日,桌上的膳食少了些,便难免问:“这是谁做的?”

轻盈连忙走进来,看了一遍桌上的菜肴,松了一口气,道:“禀殿下,这是先生亲手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