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小培见苏庆春彻底醒了,便坐在床头一角,关心地问道:“你这一回来饭都不吃就睡觉是怎么回事啊?”
“不会昨天晚上值班又没睡觉吧?”
“哎!”苏庆春叹气道,“别提了。”
“昨天晚班真是忙都忙死了,一晚上的急诊手术不说,都快凌晨的时候还送来了一台大手术,几个科室同时做,我后半夜基本都是在手术时,都天蒙蒙亮的时候手术才算结束,之后我就在手术室里面打了个盹而已,估计也就半个小时不到。”苏庆春难得的一次跟黄小培吐露了自己工作的辛苦。”
“那你这么累怎么不查完房就直接下晚班啊?”黄小培说道,“不是晚上上了晚班查完房没事就可以回家休息的嘛!”
“下了晚班了你就应该直接回来了,还在医院呆着干嘛呀?”
“嗨!我也想查完房就下班啊,这不那个大手术又出了点状况嘛。”
“出状况不会让值班医生处理啊?”黄小培嗔怪道,“你都下班了瞎操个哪门子的心啊?”
“那不是我做的病人嘛,”苏庆春小声解释道,“我对他们肯定比值班医生更加了解一些。既然都来找我了,我也不好推辞。”
“你都下班了,有啥不好推卸的啊。”黄小培不以为然道,“而且你这也不算推卸责任啊,你本来就说下班的人。”
“不是我说你啊,你这个人就是工作就是不够灵活,该下班的时候就应该下班,瞎忙活啥啊?”
“加班医院又不多给你一毛钱加班费。”
“而且平时要是你晚上睡了觉那还好点,昨天一晚上你自己都说了没睡,还不下班等着干嘛啊!”
“你这可是连续上班了36个小时啊!”
“你这等于就是在拿生命工作,你懂嘛……”
“再说了,现在医药政策这么紧,你们的工资是越来越少了,多劳多得这个已经很不成比例了,我都不知道你还那么卖命干嘛啊!”
黄小培就这样嘚吧嘚吧的,没能让苏庆春说一句话,虽然听着都是为苏庆春好,关心他,但是苏庆春上班已经很累了,真的不想再听这么多的絮叨,他需要的一个体谅自己的妻子,而不是一个领导,一个说教者。
以前的黄小培其实并不这样的,曾经的她是个非常善解人意的女孩子。
当年黄小培为了苏庆春放弃了老家的重点学校,就这样跟着苏庆春在上海一起租房子过了几年非常艰苦的日子,那时候苏庆春读研究生,由于家里没有贴补,她甚至还为苏庆春贴补生活费,那时候即使那么艰苦都没见黄小培抱怨过。
反而是这几年生活慢慢步入正轨了,房子也有了,黄小培变得强势起来了,特别是孩子读幼儿园以后,由于苏庆春工作太忙了,一直帮忙照顾孩子的丈母娘也会老家了。
所以孩子基本都是靠黄小培在照顾,加上她的教学工作压力以及买房子以后的经济压力,所以黄小培变的跟其他已婚女人一样爱抱怨了,作为老师的她更爱说教,最近这两年更甚之,有时候苏庆春都会发现黄小培对着东西都能絮叨许久。
这让苏庆春偶尔有个想法认为自己老婆是不是提前进入更年期了。
苏庆春明白黄小培刚刚的那番话完全是为了自己好,可他听着总是感觉味道不对,而且苏庆春对于她的利己理论也是不苟同的。
苏庆春作为医生,他认为本身职责就说救死扶伤,这点跟其他职业本来就不一样,这不单单的一份职业,它还是一份责任,苏庆春认为只要在医生这个岗位上就没有下班了就对病人不负责任的这个说法。
即使如此,苏庆春任然没有反驳黄小培,这些年他也知道黄小培为这个家付出了很多,既然她爱说,那苏庆春就让她说说吧,苏庆春每每都是憨笑回之。
黄小培见苏庆春又是一副笑嘻嘻的样子,也不反驳自己,也知道自己刚刚观点有失偏颇,毕竟她也是老师,价值观原则上还是比较正面的。
她顿了顿,又解释道:“我刚刚也不是说让你不要管病人,我的意思是该我们自己做的事情我们自然要做好,但是你都下班了,而且一晚上都没睡,把情况交代给接班的同事,就回来休息嘛。”
“你又不是铁打的,你看看你现在把自己搞的这么疲惫,明天不还要上班嘛,这身体哪里受得了哦?”
黄小培也是疼惜苏庆春。
“呵呵,我知道了。”
苏庆春依然是憨笑着。
而后他连忙掀开了被子,并换上了睡衣,他知道只要他不起床,那黄小培将永无止境的把这个话题聊到底的。
但是,苏庆春的算盘打错了,黄小培明显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她边看着苏庆春边换衣服边说道:“你知道个啥啊,我每次跟你说你都说知道了,你还不是每次都这样啊。”
“我跟你说啊,你这样不行的,我跟你说的话你要当回事。”
黄小培见苏庆春还是没说话,继续说道,
“诶!对了,我跟你说啊,最近我又看到一篇报道说一个哪里的啊……”
黄小培说着停顿了一会,思考几秒又道:“具体哪里我也给忘记了,反正就说说一个40岁不到的外科医生晚上做了台急诊手术,回家后就回家睡了一觉,第二天就没醒来了。”
“你说这多可怕啊,新闻上说他是过劳死,”黄小培继续说道,“而且他家孩子才2岁多点呢,真是正经的上有老下有小啊。”
“他这么一走以后让他家人该怎么办啊?”
“我跟你,我看到这新闻看真是后背一凉啊,生怕你也......”
黄小培没敢说出来。
苏庆春此时已经换好睡衣了,撇了一眼黄小培,看着她确实非常担忧的样子,表情都是扭曲的,便说道:“你说的那都是小概率事件的。”
“而且你以为人那么容易死啊?像他这样睡了一觉就没醒来肯定是本身有什么疾病的,不可能说是莫名其妙就死了的。”
“那这个事情谁说的准啊,保不齐就是过劳死呢?”
黄小培可是不以为然,她眉头紧锁,一副亲眼所见那场悲剧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