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实故土难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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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到了晚上,他按照电话号码打了过去,和七斤说了很长时间的话。

七斤读书不好,就早早的跟着王威出去打工,辛苦的工作,乏味的生活,让他心里面很烦躁,他要改变自己的处境。

听说有亲戚可以帮忙去当兵,他觉得这是一个机会,他拿打工赚来的一千块钱,买烟酒去找了那个表叔,人家看他很有“诚意”,就答应帮忙。

他顺利的应征入伍,到了南方的一个大城市当兵。刚去的时候,冬天里的潮湿天气让他受不了,整天阴雨连绵,洗好的袜子晒了一个星期还干不了,穿在脚上冰冷。

床上的角角落落里还有蟑螂,在家里是没见过的。床上的被褥也是潮乎乎的,每天夜里都得用自己的身子暖热,哪儿像在家里,炕上热乎乎的,被子衣服干燥舒爽。更难受的是,他长了满身满脸的痱子,一把一把的往身上抹痱子粉。

他以为建筑工人的生活是苦的,没想到部队的生活更苦,新兵营的日子,他的腿就一直酸着,爬战术把肘子、腕子都磨破了皮,火赤辣的疼。还有要命的各种规矩,把人管得死死的,路要怎么走,臂要怎么摆,脚要怎么迈,都有精确的规定。

班长说:纪律是块铁,谁碰谁流血。他铁心要留在部队,就强迫自己服从,相比来讲,他还算是吃过苦的,再加上坚持的一股劲儿,各项素质提高的相当快,很快就成了同年兵中的佼佼者,第二年被选为副班长。

夏天,那个城市下了场百年不遇的大雨,城市发生严重内涝,他们的连队参与了救援,他的班长当时正休假,整个班由他指挥。他和战友们三天三夜没合眼,抢救了五个被水围困的灾民,还帮人家捞起了很多东西,总算圆满完成了任务。

归队后,连队对表现突出的人进行表彰,他荣立三等功,成为连队重点培养的骨干。他的优异表现被团里领导熟知,第二年被团里破格推荐去士官学校学习。

七斤说:“我如今也是个学生了,真后悔当初没有好好读书,现在学习很吃力。不过我会努力学习,绝对不浪费这个机会,等将来毕业了,我就是个有文凭的人了。”

听着七斤很有信心的话,自强是高兴的,从农村走出来是大家从小的心愿,他们虽然不是兄弟,却感情甚笃,谁能出人头地都好。

自强又接着给胜男打了电话。胜男开学后也经历了军训,现在刚进入正式课程。大学的宽松,使胜男有些慌乱和不知所措,听说自强找了一份家教,她也开始心痒,想要勤工俭学。

自强劝她无论如何,第一个学期要认真学习,得起好步,完成好高中到大学的过渡。这些基础的课程对于胜男来说并不难应付,她有了大把的空闲时间,图书馆、网吧,是她主要的消磨时间的地方。

自强有时也会约她去上网,偶尔可以视频聊天,步入大学的胜男如一朵鲜花般绽放了,脸上洋溢着自信的笑容,头发也开始蓄长。

自强的时间大半花在那个小孩身上,孩子的名字叫“曌曌”,这是武则天为自己专门造的字,刚出来自强都不是很认识。孩子的作业并不多,可是非常的调皮,被爷爷奶奶宠的无法无天,写作业的时候要先抓他,他从这个房间跑到那个房间,不走门,专走窗,有时候写作业前,还要陪他下下象棋或者玩玩游戏。几个月下来,也算有些效果,孩子可以把当天的作业认真的完成,也越来越有规矩了,孩子的父母很满意。

星期六的上午,小孩出去走亲戚,自强不用去补课,就在宿舍里看小说。

志军推门而入,对自强说“咱们去选国防生吧?”

“那是个什么鬼?”

“就是后备军官,毕业了直接去部队工作。读书时每年5000元国防生奖学金,如果违约要翻倍赔偿。”

“有什么要求?”

“身体检查必须过关,毕业时得拿到学位证和毕业证。”

“那就试试吧。”

“走,咱们一起去报名。”

到了后备军官选培办公室,两个人伸头往里看满满一屋子人,有五十几个。轮到他们俩时,经过审查,志军没问题,可参选,自强所学专业不对口,不能参选。自强很失落,志军也很过意不去,两人一路无话回到了宿舍。

“我也不去了。”志军说。

“你干什么?我不去是专业不对口,你不去,就错过了大好的机会。”

志军说:“听天由命吧,后边还有体检,如果选上我就去。”

自强和胜男每天都会打电话,自强似乎感受到了热恋的甜蜜,胜男向他撒娇,有时也会耍些小脾气,她逐渐的适应了城市的生活,课余时间经常和同学出去转,十三陵、故宫、大帅府,太原街、五爱市场,她越来越喜爱城市的生活,有时也给她讲她的见闻。

她慢慢的不再给他读诗,他们之间唯一的共同语言没有了,他不知道她是否还会写。

时间过的很快,元旦就要到了,做家教自强已经赚了近两千块钱,这还真是个“时间短、见效快”的工作,难怪各类培训学校雨后春笋般的冒出来了。

有个学校的“校长”,第一年还骑着自行车上班,出去时租辆车,打肿脸充胖子,头一年招生不错,第二年就开上了自己的小轿车,第三年置换了三四十万的车。很多孩子都在请家教,家长不想孩子输在起跑线上,就靠“钱”来帮助孩子学习,这是自强没有想到的。他们把孩子送到培训学校,小班授课,专项提升孩子的成绩,把孩子搞的周末也没有时间,有些孩子不是去上课,而是去休息,他们最缺乏的就是时间。数理化、外语教师很是“吃香”,是撑起培训班的主力,兴趣班如绘画班、舞蹈班、乐器班也都办的风生水起。

高考是一道龙门,很多家长都希望孩子早日披上“龙鳞”,有些孩子有志气、有理想,主动学习,加上校内、校外的老师精心辅导,在班里名列前茅,家长觉得投入是值得的;有些孩子本来就厌倦学习,家长强迫着补课,他们明里应承,背地里不用心,在学校和辅导班里混,既浪费了父母的钱财,也浪费了时间;有些人逆来顺受,家长让干什么就干什么,就像是为家长学习,学习效果可想而知。

可怜天下父母心,都希望孩子超过自己,父母当时做不到的,没有实现的愿望,强加在孩子身上,这不是真正的爱,孩子有自己的将来,父母可以在旁协助或是帮助把握方向,但不能越俎代庖。父母多是一心想为孩子好,可孩子未必能理解,把父母和孩子的关系搞的像仇人一样,或者需要慢慢的理解。

志军被选上了国防生,他请了几个要好的同学一起庆祝,也叫了自强,他们在“重庆小天鹅”吃了一顿火锅。菜价比其他的火锅店都要贵,对于学生来说有些吃不消,志军也是“大出血”,一顿饭吃掉五六百块钱,都是二十啷当岁的小伙子,过门槛吃一碗的年龄,都吃的肚皮圆滚滚。

酒精慢慢的发挥作用,几个人在大马路上旁若无人的吵闹,引来别人的围观,飞扬的青春,谁不曾有过疯狂?

远离家乡的孩子们,没有了父母的羽翼,彼此互相依靠,相扶着共同成长为大人,那是一生难忘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