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实在燃烧青春的日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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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正置众人沉溺于遐想的时候,丁香梅的歌声戛然而止,空气也像凝固了似的,就连错落的篱笆仿佛也被歌声感染,肃穆地屹立在皎洁的月光下小院。唯有宽阔的槐荫树在歌声的震荡下,微微晃动......足有三十秒的宁静,掌声骤然响起。“再来一个......丁香梅再来一个......”掌声未止,大家就齐声叫喊起来。

看到丁香梅受到如此欢迎,凌达珺的脸上露出了欣慰的微笑。但是,他依然从容地控制着场面:“今天,香梅小露一手,插曲而已。再唱一曲,就偏离了今天主题。但是,应该相信香梅不会辜负大家的期望。咱们先埋下一个伏笔。改天,组织一场专题文艺汇演或歌咏比赛,我们大家都准备准备。届时,欢迎大家踊跃献艺,与丁香梅一决高下,怎么样啊?”

大家看看我,我看看你,觉得凌达珺的发言留给下了一个美好的期待,蛮好,故而,一致举手表示:“同意!”

于是,凌达珺便快乐地宣布:“那好!下面有请丁香梅献诗!”

正如凌达珺所预期的那样,亮过歌喉的丁香梅,就像喝了一杯壮胆的酒,完全没有了先前的怯懦和羞涩。只见她从容不迫地展了开随身携带的笔记本,抑扬顿挫地朗诵起自己的诗作来:“云飞缭绕蟾宫寒,兔傍曙雀大地暖。孤影阑珊空垂泪,秋水望断眷人寰。”

“好啊!”小院顿时传来一片赞赏声。

“丁香梅还是个多才多艺的才女啊。瞧,那歌唱的,听,这诗写的,一流水平啊!”东方晓仿佛刚睡醒似地惊叫道。

向曙光也大着嗓门喊起来:“鄙人甘拜下风,不伸六个脚指头了,自动放弃。”

凌达珺则坐在一张小方凳上,背靠槐荫树,默不作声,或许只有他才能真正理解诗中的隐情。故而,被诗中的激情感染:“醒来吧,青春!唯有不屈不挠的战斗,才是年轻人最壮美的生活。”

他以为,丁香梅宛如一片被暖风吹起的落叶,在阳光的推助下,飘落于这片肥沃的土地,呼吸着令人陶醉的空气,又新生出一棵小树。这棵小树必将在这片快乐的土壤里成长为参天大树,迎来一个美丽的人生。想到这里,他居然笑了起来:“嘿嘿......”

“达珺,你傻笑什么呀?”贺红岩惊诧地问道,“是对歌痴迷,还是对人痴迷了啊?”

“哦!对不起,我……”凌达珺试图掩饰,却噌地满脸通红。

“咯咯……”贺红岩抑制不住地笑了两声,便大声地朗读起自己的诗文来,“遥想前辈当年,万里征战,冬去春来几人归?而今明月皎如洗,流水后浪推前浪,吾辈笑迎磨难应无悔……未完,待续,谢谢大家!”言毕,恭恭敬敬地向大家鞠躬行礼。

“怎么还‘未完,待续’呢?”凌达珺恍惚中,张口便问。

“多嘴!难道不知道我是为了掩护你?”贺红岩对着他小声呵斥道,然后,转过身来向着大伙儿拱手道,“就算留个悬念吧。我一定用行动完成这首诗。”

“呵呵,红岩聪明,写不出来,就说是‘悬念’。那我一句也不说了,全是‘悬念’了。”向曙光笑道。

“哈哈,曙光在说梦话呢。”凌达珺笑道,“无言的诗,也是诗?难怪你的大头光光的。”

“达珺,你什么意思?”向曙光仿佛生气了,“诗与光头什么关系?”

“呵呵,聪明绝顶呀!”凌达珺喊了一嗓子。

“你书呆子头发密,不也诌出诗了吗?”东方晓则借题发挥,“说实话吧,做诗也太难了!我想了半天了,没有想出一句好的来。咱这点文化底子,干的都搞不通了,还诗(湿)的呢。”

“要么,咱换一种方式,玩‘词语接龙’怎么样呀?既简单又有趣。”凌达珺提议道,“比如:杠打老虎,老虎吃猫,猫吃虫,虫蛀杠子。只要下句与上句最后一个词的读音接近就可以了。”

“这还差不多!既是玩,就不要让我们太费脑筋了。”向曙光表示道,“若接不出下句的,就罚唱歌,还可以活跃气氛。不然,都憋哭了,谁来哄呀?”

由于多数人惧怕作诗,所以,凌达珺的提议很快就得到了响应。于是,东方晓又顺水推舟地说道:“既是你书呆子出的主意,你就先来第一句吧。”

东方晓话刚落音,凌达珺便脱口而出:“武松打虎。”

“虎吃猫!”向曙光也张口就到。

“猫吃鱼!”丁香梅巧接了第三句。

稍作停顿,东方晓便接上了第四句:“鱼吃虾。”

“虾扯蛋。”屈小西似乎早等着抢这句呢。却不料,引得众人哄堂大笑。

哄笑未止,贺红岩便大喊道:“旦夕祸福!”

“此‘旦’非彼‘蛋’也!”东方晓则推波助澜,引得笑声又起:“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如浪般地后浪胜压过前浪。

笑未止,王丹阳就接上了:“福星高照。”

“赵钱孙李!”凌达珺未等她的‘福’字落地,也接了下句。

其时,便有人喊了一嗓子:“太简单了也没劲!还是继续赛诗吧。”

可是,不知是江郎才尽,还是精疲力尽了,顿时冷了场子。凌达珺便趁机宣布:“诗赛的投票结果是:丁香梅和贺红岩分别得了第一名和第二名。至此,今年的中秋聚会圆满结束!”

一场三请四邀的聚会,一声“结束”,便一哄而散了。

节后,各村都各自忙着刨红薯、剥玉米、收花生了。秋收结束,则翻耕土地。每块地都要耕它两到三遍。“队长,为什么要反复地翻地呢?”凌达珺总是爱问个清楚明白。

“翻透了,才可以晒透。晒透的土地叫‘熟地’。”队长微笑道:“熟地的庄稼长得好,只要来年的春雨来得及时,就又是一个丰收年。”

“春雨贵如油,着我知道的。”凌达珺说,“如果春天欠雨怎么办呢?”

“呵呵,谁能管得了老天爷呢?”队长依然笑道,“虽说天时不好把握,俺农家人也得尽人事。尽了人事,就不会懊悔。”

凌达珺则道:“人与人的相处也像耕地一样。只有不断‘深耕’——相互了解更多;施肥——给予对方爱的关照;浇水——相互滋润对方的情感,才能地久天长,否则,友谊的小船早晚会翻。您说对不对呀?队长。”

“哈哈……”队长被逗得大笑起来,“达珺,你真会联想。不过,耕地与做人确有相通之处,俺对得起土地,土地也会对得起俺的。”

我的灵魂却认为:人之深交,犹如走钢丝。无论如何迁就,随时都可能从钢丝上掉下来。

这天傍晚,凌达珺正在地里翻地,突然,有位老乡迅跑地来到他的面前,累得上气不接下气,似乎有急事要说,却愣是说不出话来,脸都憋红了。

凌达珺见状,便端了一碗水递给他:“来!喝了水再说。不要着急。”

那人却只是摆手,仿佛是说:“水就不喝了……”

凌达珺便拉过他,把他按在田埂上坐着:“来!坐下,先喘口气。”

等了半分钟的时间,那人终于说出话来:“快!快......东方晓出事了!”

“什么?”凌达珺的脑子轰地一声,背腰的两边便剧烈地跳动了起来,“他怎......怎么了?”

“他,他,他......他的眼睛搞毁了!”

“怎么回事?请您慢点说。”惊恐袭击着凌达珺的神经,他仿佛连站都站不稳了,眼前浮现着从冰水里捞出来的宇文静……

听完来人的叙述,凌达珺才初步了解到:就在十几分钟之前,一位农民大叔走在收工返家的路上,赶着两只耕牛,迎面遇到了爱开玩笑的东方晓。他站在路的中央,双臂张开,仿佛意欲阻拦缓缓走来的两只耕牛,嘴里还“哞哞......”地学着牛叫。不知道他是跟牛开玩笑呢,还是跟人开玩笑。可是,牛哪里理解他的心思呢?便吓得撒开四蹄往两边跑。而赶牛的大叔,因为担心牛惊,便下意识地扬起牛鞭,试图把两头牛儿拢在一起。却不料,鞭梢子不偏不斜地扫进了东方晓的眼睛里。于是,他的右眼顿时血流如涌,还夹带地淌出了一些白色的东西。

“看样子伤得不轻。”来人急切地告诉凌达珺,“东方晓疼得捂着眼睛直喊:‘快叫达珺来!快去呀……’所以,我就来了。你快去吧!不要耽搁了。”

“既如此,我马上就去。”凌达珺一面应着,一面向身边的农民做着简单交代,“请您代我向队长请个假。”

说完,便不顾一切地向着东方晓所在的村庄跑去。到了地点,村里人告诉他:“人早走了!估计是去县医院了。”

他又二话不说,掉头奔向县城。可是,到了县医院,他前庭后院,楼上楼下都跑遍了,愣是没有看到任何急救伤员的迹象。此时,天早已黑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