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孽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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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仔细的将手中白纱,一卷一卷的缠回手上,那种淡淡的药香,在空气的清新中,透出了儒雅的味道来。或者,这样的山村,生活宁静,也是一种美,平淡的美。

初阳抬上树梢,日子还在继续,不知道这种纯净的日光,还能沐浴多久。

“唉。”一声轻缓的叹息,在我背后响起,是初七。我每日那种盼、那种怨,她都一一看在眼里,我的爱恨挣扎,她都无奈更无力,只好化成一声叹息!

轻轻拭去眼角的湿润,我冷眼看着她。明明,这样的脆弱是我所厌恶的。

“暖冬,去把老爷书房的那副画拿来。”侍候在身边的暖冬闻言,不知所以,却依言不闻不问的将那副挂在墙上的画相取下,初七早已叫人抬了书案来,就铺在洒满阳光的小院一角。

磨好水墨,素细的笔尖停留在画的上方,久久不能落笔。

微微笑意,在少女的嘴角绽放,那种满足的娇俏之下,淡淡的伤感,总是像一根拨动她心弦的主流,一点一滴的将人生的无奈注入心底,每每凝视之下,都会忍不住热泪盈框,每细细端祥,都会莫名心伤。

可每日,我都会细细的端祥着画中之人,仿佛在照镜子一般的,看着她的美丽、和她的哀伤。

终于还是无从下手,手中细笔重重垂下,放回端台之上:“罢了!暖冬,另取一张宣纸来吧!”

素来人人皆知姐姐画功非凡,一向我与笔墨是不相关的,或者,我与刀剑也是不相关的,但当我真正凝神静气,细细临摹之时,还是让她们惊了一跳!

两柱香的功夫,一副与那画一模一样的仿版便出现在眼前,两个一模一样的苏乔,跃然纸上!

唯一不同的是---

“小姐,这画中人的眼睛,好,好……”暖冬对照半天,那画她也是常见的,只是今日我所画的,那眼睛,有一种她说不出的感觉来。

“眼睛,好清澈。”初七怔怔的看着油墨未干的宣纸,半晌,才说出这句话来。

对,清澈,画中之人,那双眼睛十分清澈,透着少女情怀的春意,灵动中萌生着丝丝魅惑,但总归就是清澈,涉世未深、憧景未来。那种感觉让人不由自主的想要亲近起来。

与原版画的不同,便是那画中人的眼睛。

都是出自‘苏乔’之手,两副作品却是那样的不同。

这,偏偏又与‘苏乔’作画时的心境相背且斥,涌上初七心头的,便是浓浓的思、浓浓的愁。

“小姐……”凄声一唤,暖冬对着画卷中人,疯魔了一般,痴叫一声!

初七仿若从梦中惊醒,突然抬头看着自家主子的脸,那种冷意,透骨透心,竟有着十万分的自嘲!

“小姐!”怆然呼唤,我停笔,僵硬的背过身去。

“将新画装裱,悬于书房,至于这一幅,便送去老爷房里吧!”心中憾伤,不愿多言。

初七抬头,对上暖冬疑惑的眼神,微摇了摇头,制止了她的欲言劝阻:“收拾了吧!”

暖冬无奈,点点头。渐渐走远,我隐隐听见暖冬悲叹一声:“初七,你说小姐她,终是忘不了吗?”

“不是忘不了,而是不能忘。”初七认真的看着新旧两幅画作:“那样清澈的人、那双清澈的眼睛,再也不会回来了。小姐她,背负了太多的东西。”

暖冬回手,将旧画卷紧紧卷起,眼中透出一种毁灭的光来:“是不是都怨她?!如果不是,或者小姐将来会平淡一生,我们陪着小姐平安一世!”

初七眼神一恍,突然严厉低吼:“不许胡说!小姐身份自有思量,再不忌忌你的嘴,只怕将来会给小姐带来祸端!”

暖冬吓了一跳,忙噤口不语。神色中透着点点疑惑、点点哀怨:“他也是个好男人,再霸道,也是因为心中有她。小姐为什么就不爱呢?”

他?初七眼神一恍,突然明白了暖冬这些日子来的异样!

我心中微微一震,强痛袭来,不禁俯下身去。暖冬每日替我引开野泽王,该不会……心下一凛,却害怕的不敢往下去想。如果暖冬真的动了那样的心思,对于我们自幼一起长大的那份深厚的情谊、那种甘苦同享的情份,实在是让我为难!

初七眼角滑过一丝不忍,终是狠下心来,将新画递与暖冬:“你去将它挂在书房吧,如算得不错,下午时分,那人便会登门拜访。千万要记得,沉住气、不能慌。”

暖冬点点头,回过神来:“省得了,你比夫人还啰嗦。”拿了画,碎步向书房而去。脚步轻快的样子,丝毫不似自己一般的优郁而担心,似乎在暖冬那样十四岁的年纪,还不太明白世事,再大的变故,很快也可以恢复,活在自己的小世界里。

暖冬啊……不愿再看,独坐树下吹着徐徐微风。

傍晚时分,果然门房来报:有故人访!

爹爹与我正在对弈,黑白相间的棋盘上,已是杀机重重,他闻言,起身整了整衣衫,柔和的皱纹舒缓了他先前的紧张:“有请。”

我们现在的家,处处绿树成荫,墙角一排低矮的石榴树,正结满了青涩的果子,等待着夏末的来临。

灵乔就不爱这东西,总嫌吃起来麻烦,即便十分可口,却总是籽粒太多,不能畅快。

“小姐和夫人正在对弈。”门客有礼的躬身,引他进来。

小院并不大,回廊一转,便是天井旁,视野开阔的书房,透过开着的窗,传来轻轻的落子之声。

书台正中,摆放着一盘精致的棋具,黑白两方都战至正酣,娘亲一旁观战,看着爹爹手捋着长须微微笑着。

知客正要禀报,夜狼轻轻摆手,示意他先下去,胤宸已走到了我的身后,与对面的爹娘形成如棋局一般的对弈之势。

娘亲棋走偏锋,执黑棋,落子吃下大片白棋,形成中空肓区。

我手捻白子,迟迟不肯落下,冥思苦想之中,更为这棋局的关键时刻,添上七分紧张、八分期待!四个人,八只眼,都紧紧的盯着我手中那一子---成则胜、败则输。

关键时刻,总是一子定输赢。

人在专注之时,那种动人,便格外的耀眼!

从来都不知道,才华的女子,在对弈之时,也可以那样的美丽!

灵乔儿,从不肯乖乖坐下,莫说下棋,即便是观棋,也是没有耐心的。她仿佛天生与安静挂不上钩,身上总是涌着无穷的精力,游山戏水、或是驰马舞剑,青春而活力。

而此时,我是苏乔,静静的坐在那里,专注的盯着棋盘中走势,认真让我的鼻端,又泛起些微的汗滴,细却不密的点缀着嫩白的肌肤,为我的苍白,泛起微微的红晕。

身后男人安静中,散发出的灼热气息,侵扰着我的神经,面泛桃花红,终于---

喀!

纤细的左手,食指与中指轻捻的那颗关键,终于落下!

满盘皆变,弱势翻身,扳回大片地盘!

“哈!绝了!”爹爹大手一拍,畅快欢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