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封宛纯贵妃,暂掌六宫凤印。
“恭喜娘娘!”秦贵人双手奉了凤印,在册封大典之后,与先前协理六宫事务的风叶心一起,将两枚一分为二的印鉴合在了一起,交到了我的手上。
“恭喜娘娘!”风叶心的话,就有点儿言不由衷,但她却掩饰的很好,进退得宜的笑容下面,失落却从那清削的眸子里,恍然一现。
“两位妹妹辛苦了!本宫初掌凤印,很多事情都不懂,还要仰仗两位妹妹才是。”凤印交由微心收好,纤手抚过梅红金丝描边的袖襟,视线在风叶心与秦贵人之间流转,缓缓的道:“本宫在外的这段时间,听闻宫中流传出有人淫秽后宫的传言,两位妹妹都不是外人,可知道此事?”
两人相视一眼,惊惶失措的一同跪下:“娘娘何出此言?大泽后宫向来除了皇上,再没有一个男人,若是传出这样的话,定是空穴来风啊!娘娘明鉴!”
冰冷的眸子一扫她们苍白的面容,丝毫没有打算让她们起身的意思,我越沉默,她们越惶恐,只怕此时说不得在心里是怎么个怪我信口开河!
“如若,此事当真呢?”斜靠在软榻之上,懒懒的模样偏偏却在周身都刻意的营造出压抑的氛围。
风叶心惨白了脸,看了看秦贵人,才道:“如若当真,臣妾,当担失责之罪!”
我转眼看着秦贵人,她抿紧了唇抬起头,直视我的眼睛:“臣妾,以自身性命担保,绝无此事!”
秦贵人,一向给我的印象都是善良忠心的,若是平时,我定会一笑而过,让她们起身,但如今,我已不是当初那个风灵乔。
“那二位妹妹今日便留在雪芙宫,待本宫把证据搜罗到两位的面前。”沉下了脸:“如若当真,恐怕二位就不止是失责那么简单的了!”
向微心示意,她一拍手,一列小宫女端着茶果点心,鱼贯而入:“在本宫回来之前,侍候好两位娘娘。”
环儿为首,她身后的宫女齐声应道:“是,娘娘!”
“娘娘!”风叶心从地上起来,冲着站起身来的我唤道:“娘娘初掌凤印,打算如何搜罗证据?”
我玩味一笑,看着她强压下紧张的伪平静,淡淡的道:“自然是搜宫啊,不然妹妹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吗?”
她摇了摇头,努力劝解:“娘娘,这后宫里一向平静,若是娘娘执意打破它,那么,恐造成宫中众姐妹不服,于娘娘,也未必是件好事啊!”
“这就不劳月妃妹妹操心了,本宫自有打算。”扶了微心的手,清晨的空气真是新鲜的紧,走在宫中宽敞而精致的大道上,所到之处,四下宫人内侍都跪避一旁,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向着汀兰宫走去。
萧破月,你准备好了吗?
我的到来,让萧紫衣深深皱起了眉头。
“不知道贵妃娘娘驾到,臣妾,失礼了。”显然她夜间并没有休息好,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身为她眼中钉、肉中刺的我一跃两级、晋封贵妃的缘故。
“紫妃妹妹可千万别这么说,本宫不在的这段时间,多亏了有紫妃妹妹侍候皇上,后宫姐妹们对紫妃妹妹,可是感激得很呢!”笑容灿烂,我让过她跪着的身子,并不理会,而是径直去了偏殿。
整齐的书案,上面笔墨纸砚齐备,我的视线扫过,跟进来的萧紫衣吩咐宫女上茶。
“想不到紫妃妹妹竟是个内外兼修的有才女子,这宣纸湖墨,可都是行家才识得的宝贝,妹妹文学修养,竟如此不凡!”抬手沾墨,浓香的墨汗在雪白的指尖上停留片刻,便滴落在宣纸上,形成一个小小的墨点,纸不润透,墨滴凝聚而不滑动,这便是上好的纸与上好的墨。
她微有诧异,不明白我到了汀兰宫,怎么会问这样的问题:“娘娘过奖了。”
“过不过奖的,不知道,不过本宫倒是对吟诗做画有些兴趣。妹妹若是肯提笔在这宣纸上画上一幅,那本宫就有眼福了。”提起狼毫,蘸了墨汁,向她递了过去。
她一愣,我这样没头没脑的做法,让她十分不解,失神的接过毛笔,看着我让出桌前的位置,孥着嘴示意她下笔的样子,额上突然就冒出了汗来。
驻笔犹疑许久,她才放弃的将笔放回架上:“本宫并不擅丹青,让娘娘失望了。”
我心下冷笑:你萧紫衣有几斤几两,我还不清楚吗?自幼都不爱琴棋书画的你,若是真能在这宣纸上落笔成画,倒还奇了!
嘴上却说:“妹妹的舞姿天下无双,柔软而不失力道,不擅丹青又有什么关系?宫中的画师们自然有他们的用处,本宫开个玩笑罢了,并不是真的要妹妹一幅墨宝。”
一笑了之,她松了口气,难得没有与我抬杠。
我四下打量这间书房,最终停留在那个硕大的书架上,整齐的摆着书籍,我走上前去。
萧紫衣亦步亦趋的跟了过来,脚下动作有些急促,绕过书桌之时,还不了心碰到了那只被她暂放在砚台上的笔,浅紫的衣服上马上晕染了墨点。
她在紧张,真是叫人兴奋啊!我将视线从那书架上收回,转而看它旁边摆放的一只青釉花樽,手刚刚抬起,她马上喝止:“娘娘!”
我回过头来,看着她:“怎么啦紫妃?为何如此紧张?”
她喉咙略哑,干咳了一声:“没什么,只是臣妾有些不舒服,想要休息了。”
她在下逐客令,我听出来了,却不打算到此处住手,让她趁心如意:“哦,这样啊!”
大喘气一样的停了下来,她以为我会识相的告辞:“臣妾改日再亲自去雪芙宫向娘娘贺喜!”
“既然紫妃不舒服。”眼波流转,带着笑意:“微心,去请聂神医来替紫妃娘娘请个脉。”
微心应声,吩咐她身边的小宫女退了出去,而我,则漫不经心的走回书架前,伸手取过一本书,薄薄的一册,小纂字手抄版的金刚经一卷。
自顾自的看了起来。
萧紫衣显得躁动不安,示意玉兰出去,可能是想去搬救兵。
“有些渴了,太医交待又不让喝太多茶水。”从书中抬起兴致盎然的眸子,看着正倒退着的玉兰,她吓了一跳:“有劳玉兰姑娘,去为本宫端杯新鲜的果汁来吧!”
玉兰应了,退了出去。
要请救兵是吗?那我倒要看看,你的救兵是否救得了你!
手中翻着经书,略显无趣,又从书架上取了一本前朝传记来看:“紫妃妹妹这里的藏书真是丰富,连这前朝野史都收集得十分齐全。”啧啧赞了一声:“妹妹家学,果然渊源,比起乐单的小书屋,这里更引人入胜一些。”
将书归位,我的手指在一列的书册上抚过,最终还是停留在了刚刚那只花樽上:“书本宫就看得多了,但这样的一只徒有其表的花樽,放在这雅致文明的书房,似乎不大妥当。”顿了一下,感受到从身扣射过来的那双紧张的视线:“本宫宫里倒是有一只更适合的,虽说并不是价值连城,但它的精美工艺、抽象艺术感总会带给人宁神静气的感觉。放在那里也是放着,不如就送给妹妹装点书房吧!”
萧紫衣的声音有些干涩:“不用了,谢谢贵妃娘娘的好意,只是这里平日本宫并不怎么过来,也就是皇上在汀兰宫歇息的时候,会来这里看书打发下时间。”
“皇上吗?”我笑了,想拿姬胤宸来吓退我,这算盘你算是打坏了:“既然是皇上常呆的地方,就更不能让这俗尘之物脏了皇上的视线,微心,取下这个花樽,明日抽空,把咱们那只古董花瓶拿来,送给紫妃娘娘。”
“是,娘娘。”微心垂下了头应了。
我的手又回到了花樽之上,来回磨挲,萧紫衣的紧张更甚,额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只怕她这会,只盼着我看看就好、摸摸就好——她这样的期待,我怎么好辜负她的一片好意呢?单手略一用力,哪知花樽动也不动,但我的力量却收不回来,‘不小心’之下让花樽在桌上转了个半圈,只听见嗡轰一声响,咔咔之下,书柜竟如一扇巨大的门一样,向旁边让了开来。
“啊!”佯做惊慌,我‘不由自主’的倒退了一大步:“这是怎么回事?”
萧紫衣抢在我前面挡住了书柜原来的位置:“这里是我的汀兰宫,本宫现在不舒服,还请贵妃娘娘择日再来!”
我微微一笑,冰冷的眸子里终于有了让我通快憨畅的残忍:“不舒服吗?现在就不舒服了,那等会儿紫妃娘娘岂不是会更加的不舒服吗?”笑意敛起:“紫妃,让开。”
“苏乔,你想做什么?”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狗,急了要咬人一般,眼睛里通红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