翩然的白衣在山风中飘扬翻飞,男人就像一座圣洁高贵的神砥,定定地立在马上,古潭般深邃的黑眸那仿佛鹰一般锐利的眼神,剥开重重迷雾,仿佛两把锋利的刀刃,直直地射向对面眸光骤然变得深沉,一袭紫衣的男子。
空气里隐隐潜伏着一种足以令人窒息的味道,两人就谁也没有开口说话,就这么一直盯着对方足足半晌。
直到紫衣男子怀里的女人不解地抬起头来,轻问:
“夫君,我们遇上山贼了吗?”
闻言,白衣男子的眼睛猛地一缩,眼里闪过难以置信的光芒,带着不确定落在女人好奇的脸上。
醉儿……是他的醉儿……是他思念了大半个月的女人!
为何,为何再见她时她却赖在别的男人怀里,唤着别人夫君,绽放着本该只属于他一人的幸福笑颜?
为何在那双熟悉的清亮美眸中他看不到重逢的喜悦,只有对陌生人的好奇和探究?
这一瞬,白墨染只感觉到心脏仿佛被一条麻绳紧紧勒住一般,连最轻微的呼吸都是痛的……
这个可恶的男人,到底对醉儿做了什么!
男人如刀般锐利的目光再次对上搂着自己娘子的紫衣少年,两个男人在暗中较劲之时,一副完全处于事外表情的小女人,歪着脑袋,也开始将面前白衣翩然的男子细细打量。
今夜的风很大,男人一头绸缎般的长发虽然被一枚白玉簪子固定,却总有那么几缕,仿佛调皮的孩子一样擦着脸颊而过。
男人有着远山般好看的浓眉,大海般深邃的目光,挺立如山的鼻子,性感惑人的红唇,虽然可以从他眉眼间看到隐忍压抑的怒气,却丝毫不影响这个男人的俊逸潇洒。
在见到他之前,她一直笃信,自己的夫君是这世界上最帅的男人,直到见了他,这个即使发着怒依然宛如天神般的男子,她才明白了什么叫‘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这世上,真的有长得这般完美的人还要半夜跑出来当山贼吗?
‘民以食为天’,难道说仙人为了五斗米也不得不折腰做了山贼?这世道啊!
更该死的是,为何这个山贼如此放肆地盯着她看,她却没有半点排斥的感觉?甚至……甚至有种似曾相识的熟悉。
“笑话,光凭你一人单枪匹马就想拦着我们吗?”
搂着女人腰的手故意紧了紧,仿佛宣布主权一般,素来温润如玉的司徒少游脸上也露出了难得一见的霸夺之气。
“不试试又怎么知道不行?”
男人唇边微微勾起一个弧度,苍鹰一般锐利的眸中迸射出满满自信。
这就是他白墨染,无论在东起还是在南祁,面对他的敌人总是成竹在胸,镇定自若。
“盟主,这小子八成是在拖延时间,咱们少跟他废话,就冲过去给他看看!”
性子一向直来直去的四分堂堂主莫林非常不爽白墨染轻狂的样子,劝慰司徒少游道。
“是啊,盟主!不要说一个白面书生,就算是千军万马横在眼前,也阻挡不了我们天龙盟的脚步!”
红雨也是烈性子,驾着马儿追上前来,举着弯刀大喝一句,群情激奋,皆跟着她呐喊起来。
“冲过去!冲过去!”
“兄弟们冷静些,冷静些!”
白墨染这男人的事迹以前在东起的时候,他可听得多了,如此傲慢轻狂的样子实在不符合他平日的作风,就怕这个男人使了诈,那他们辛辛苦苦得来的粮草岂不是白费力气?
“什么天龙盟,原来也不过是一帮贪生怕死的乌合之众罢了!”
白墨染忽然仰天大笑起来,深邃的眸中皆是轻蔑之色,本来刚刚在司徒少游安抚下缓和下来的众人被他一个激将法,腾腾怒气袭来,甚至比之前更甚。
“‘士可杀,不可辱’,盟主到底畏惧他什么?”
素来比较低调的二分堂堂主卓书也不禁怒目相向。
“若是后面的追兵来到,我们更加退无可退啊,盟主!”
素来以沉着冷静著称、天龙盟唯一的女领导者,三分堂堂主官小攸也不禁劝慰起司徒少游来。
“一群缩头缩尾的懦夫!”
骏马上白衣翩飞的男人薄唇轻抿,不失时机地加油添醋,本来性子就冲的莫林这回已是忍无可忍。
“盟主,待属下收拾了这狂妄小子再跟你领罚!兄弟们,愿意的都跟我上!”
天龙盟内多是一些热血少年,对自己誓死效忠的组织受到他人无端污蔑自是咬牙切齿,蠢蠢欲动,如今听得莫林一声召唤,已经有五成以上的人马直接冲了过去,就要与白墨染决一死战,不成想这时候,男人却在这一刻轻松调转马头,扬长而去。
“混蛋,刚刚还一副张狂的样子,这回却临阵脱逃,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莫林哈哈大笑,领着一群人狂追而去,不过行了百米左右的路程,留在原地还没来得及阻止的司徒少游,忽然听到远处传来凄厉的马鸣声,狂乱的嘶鸣夹杂着人的惨叫声,让司徒少游的心神一颤,赶紧挥鞭前去。
眼前的惨况让人目不忍睹,难怪这男人如此狂妄一副任你放马过来的表情了。
十几米宽的官道上,竟然铺满了长长的马钉,马儿如此快速地驶过,钉子陷入肉里,自然就会发起狂来,人仰马翻也是必然。
看着躺在地上一阵哀嚎的众人,苏醉儿是气不打一处来,原先对白衣男人的那么点好印象也一下飞到九霄云外。奶奶的,欺负她的人下场可不是那么好玩的!
“兄弟们,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后面的追兵肯定不少,丢下粮草逃命要紧!”
一个飞身跃起,斩断系着马车的绳索,示意剩下那一半没有冲动行事的人救起落马的人赶紧逃命去,苏醉儿自己却一个凌波微步,在白衣男人一脸愕然中,飘然落在他的马后。
女人熟悉的脸庞在面前越放越大,眼光醉人,男人眸中的欣喜之色也随之越变越浓。
原来,原来他的醉儿并不是不记得他……
近在咫尺的女人忽然咧嘴一笑,男人绽开笑容正要迎上去,惨剧却在这一刻忽然发生。
“混蛋,受死吧!”
女人一个凌空翻,一脚狠狠地踢在了马屁股上,在男人还没来得及反应是怎么回事之际,他已经如一只离弦的箭一般,瞬间没入沉沉的夜色中,留下的唯有一声轻轻的哀叹。
这野蛮女人,为何总喜欢欺负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