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衣少年抱着一身喜服的新娘,仿佛腾云驾雾一般,轻轻松松地避过热闹的街市和炊烟袅袅的村舍,在清波湖边一处茂密的丛林中,缓缓降下。
“姑娘,找你的家人去吧!”
素白小手轻巧地戳了两下,新娘身上的穴道被解开,少年掀开新娘的喜帕,眨着明亮的眼睛冲着女子调皮地笑了起来。
“公子?”
本以为遭遇采花大盗的新娘子听紫衣少年如此一说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也终于有了勇气抬起眸来望了他一眼,却不想,只是一眼,便让她彻底地沉沦了。
以月为神,以玉为骨,以冰雪为肤,以秋水为姿,好个光彩照人的绝世美少年!
“今夜本来只想到董府讨杯喜酒喝的,无意中听姑娘在花轿里啜泣,想来并不是本意,便冒昧把你掳来了。若有冒犯之处,还请姑娘多多海涵。”
见新娘子望着自己痴痴发愣,苏醉儿不禁在心中暗自发笑。
原来女扮男装的自己,也有几分勾魂的本事!
“公子的救命之恩奴家无以为报,若是……若是公子不嫌弃,奴家愿以身相许。”
女子微微福了福身子,一双杏眼娇羞而忐忑地将紫衣少年打量,涂了胭脂的脸颊又增添了一抹自然的红晕。
“君子坦荡荡,绝不乘人之危!姑娘还是拿着这些盘缠,寻你的家人去吧。”
终于明白了什么叫自找麻烦,被女子含情脉脉的眼神看得一阵酥麻的苏醉儿,颇为无奈地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又不想泄露自己的女子身份,干脆从袖中摸出一锭银子放入新娘子手中。
“公子可是嫌弃奴家破败的身子?”
辗转被卖多次的新娘子想起自己悲惨的命运,忍不住又小声抽泣起来。
“姑娘……姑娘你误会了,小生绝无此意,小生……”
女人一哭,苏醉儿就变得语无伦次,手足无措,本想拍拍女人肩膀好生安慰一番,小手伸到半空忽然忆起自己的男人身份又闪电般地缩了回来,一双秀眉拧在一起,好不懊恼。
此时,身后那棵大树发出的异样响动让苏醉儿灵敏的耳朵轻轻跳了两下。
晴朗的夜,空寂的丛林里,没有一丝风,男人低低而压抑的笑声听在耳里尤为清晰。
好家伙,跟踪她?不出来亮亮相怎么行呢?
“不瞒姑娘,小生……小生其实有龙阳之癖。”
心下有了主意,极善演戏的苏醉儿立刻摆出一副我有难言之隐的吞吐表情。
“公子不喜欢奴家,直说便是,又何必编个如此荒唐的理由?”
抬头,泪眼汪汪地望了苏醉儿一眼,女子又低下头来,哭泣得比之前还要厉害。
“死相,既然跟出来了,为何躲在后面,咱们还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老天,她最怕女人流泪了,一哭二闹三上吊,没完没了!
苏醉儿忽然觉得心头一阵烦躁,尤其是听到大树后面那个更加猖獗的笑声,更是让她忍无可忍,火烧屁股般窜了过去,直接将藏于暗处的男人揪了出来。
两个男人,两个帅男人,两个帅到没天理的男人,竟然搞在了一起?天下女人最大的悲哀,莫过于此!
新娘子瞪大了杏眼,将面前这个不知从哪里蹦出来,一身阳刚之气,俊美风流的绝世美男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接着由啜泣直接转为嚎啕大哭。
“姑娘……姑娘你千万不要误会!喂,臭小子,手给我放规矩点,不然休怪我不客气!”
堂堂七尺男儿,被姑娘家误会有断袖之癖不算,还被男人吃豆腐,真是气煞人也!
“嗯哼——死相,以前你可从来不凶我的!”
苏醉儿可不管那么多,不仅对白墨染凶神恶煞的警告无动于衷,还故意伸手在男人胸前狠狠地摸了一把,对上他杀人般的目光,笑得更加肆无忌惮。
两个打情骂俏的男人让女人彻底地止住了哭泣,从怀疑到难以置信,从震惊再到落荒而逃,前后不过几秒钟的时间。
“喂——姑娘,你千万不要听他的片面之词!”
明明是弱女子一枚,明明是漆黑的夜,那个红色的身影却像逃命一般,迅速消失在两人视线中。
“女人,你到底是谁?为何处处与我为敌?”
捕捉到女人眼里一闪而过的狡黠,白墨染眸中的黑色又加深了几分。
一个人就算再怎么变,眼睛是骗不了人的。
根据少年所使的招式,再加上手不离酒这一习性,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劫走他美酒,害他容颜尽毁的老头就是他!
甚至在湖边抱走他衣物的调皮女子,上茶楼遇到的丑颜女子,还有假扮成苏家姑娘的蒙面女子,都极有可能是他!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追上我,便告诉你答案!”
除了师傅和师兄,这世上还从来没有人能识破她精湛的易容术,这男人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下意识地摸了一下喉结和胡须,并未察觉任何不妥的苏醉儿,对于男人如此肯定地称自己为‘女人’甚感惊奇。
不过,识破又何妨?想要知道答案,就得有本事追上她的脚步!
微微愣了一下,苏醉儿很快又恢复常态,对着白墨染调皮一笑,足尖一点便没入茫茫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