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姑娘,光天化日,衣冠不整,行色匆匆的,是要去哪里?”我和小菲刚走出门口,就被曹丕一行人拦了下来。
我心念电闪。一个小小的吃坏肚子的毛病,病人坚持要住院已经是不合情理;张机医术精湛,这么小的病,断无道理会把人医死。除非那人受人指使,一心寻死来嫁祸医馆,来达到他不可告人的目的。医馆刚刚发生这样的事情,曹丕就出现在我门口,岂非此地无银三百两?
我愤怒得失去理智,冲到曹丕面前,抓住他的衣襟拼命摇晃,声嘶力竭:“为什么要这么做?你要报复,冲我来啊!你现在这样算什么?卑鄙无耻下流!”
“放肆!”曹丕的随从拔剑架在我脖子上,对我怒目相向。我冷静下来,双眼射出慑人的光,满心仇恨地盯着曹丕。
“不得无礼!”曹丕喝退随从,目光熠熠地看着我,“我想刘姑娘你误会了。子桓路过张氏医馆,得知医馆有变,所以特意前来看看姑娘是否有子桓帮得上忙的地方。”
我冷冷说道:“兰芝多谢公子关怀,不过兰芝一介民女,实在无福消受。公子让开,兰芝没有闲情逸致陪公子聊天!”
曹丕淡淡说道:“子桓并非有意阻拦姑娘,不过,姑娘此时前去衙门,能帮得上什么忙呢?姑娘恐怕连张神医他们的面都见不上。子桓是怕姑娘白跑一趟,所以好心前来告知。”
“你!”我双拳紧握,恨不得一拳打死他。
我突然捧腹大笑,笑得直不起腰,一边笑一边说:“可笑啊可笑,堂堂曹丞相家的大公子,竟然为了民女做出这种天理难容的事情,民女不知是该谢您恩典,还是该笑你痴心妄想。你以为这样能把我逼到绝路吗?曹丕,我告诉你,我刘兰芝绝对不会就范。”
曹丕面不改色,语气依旧平淡:“不管你信不信,这件事不是我做的。不过,如同你所想,我曹子桓最会乘势而动。这是上天给我的好机会,我当然要好好把握。在洛阳城,还没有我曹家说不上话的地方。我说过,我会回来娶你,不管你愿不愿意,我都会实现我的诺言。至于你师父他们是凶是吉,全在你一念之间。你好好想清楚,想清楚了随时来找我。我不是一个有耐心的人,我只等你三天。三天后这个时辰,我会带着聘礼前来你家。告辞!”说完,他朝我轻轻点头致意,转身离去。
曹丕,你本来已经死了,为什么还要活着回来?这么多人都死了你怎么还不死?我死死地咬住嘴唇,极力忍耐,才把这些已经冒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如他所说,不但在洛阳,甚至在大汉朝,也没有他曹家说不上话的地方。如今能帮我的人,只有曹植一个。可是他被曹家老太太软禁起来,我如何才能见他?
有权有势确实能只手遮天。衙役一听是张氏医馆的案子,我出手阔卓说尽好话,也不能进去见张机他们一面。医馆已经被封,我想进去寻找证据,只有等晚上翻墙而入了。
黄昏。
打探消息的吕蔷薇匆匆而来,面色沉重。
我急忙问道:“死者究竟是什么人?”
她神色凝重地摇了摇头。
我眉头紧皱:“蔷薇你擅长追踪,竟然连你也找不到他的来历?可恶的是,他那个弟弟竟被衙门保护起来,我根本接近不了。”
“是,由此看来,这确实是有心之人栽赃嫁祸,才会把他们的踪迹销毁。”吕蔷薇叹了口气,“这样吧,等天一黑,我就陪你去医馆查探,看能不能找到什么有利的证据。”
我轻轻拍了拍她的手,摇头道:“不用了,你已经帮了我很大的忙,无谓再让你替我们去冒险。我相信医馆也被人监视了起来,多一个人去就多一份危险。”
吕蔷薇情真意切地说:“兰芝你何必如此见外?当初若不是你和鸣峰帮忙,我爹也不能重见天日,驱除身上的剧毒。就算没有这份恩情,我们还是朋友。为朋友两肋插刀,天经地义。”
此时此刻,我若再反对,倒显得我虚伪了。我感激地用力点头:“好!”
夜幕降临,天空乌云密布,大地一片漆黑。换上夜行服,我和吕蔷薇飞身上了屋顶,小心前行,很快来到医馆。匍匐在屋顶,我们面面相觑。只见医馆内灯火通明,天井之中十来个衙役来回踱步,防范森严。
我差点暴走。
不过一个案发现场,用不用得着这么大阵势?
等待许久,见无机可乘,我和吕蔷薇正欲离开,却见曹丕慢慢地踱了出来。
“丕公子!”
“可有什么发现?”
“没有。”
“嗯,那就好。如果有所发现,先不要张扬,马上派人来通知我。”
我和吕蔷薇悄然离开,我心中疑惑更甚。难道真如曹丕所言,这件事不是他做的?为什么衙役说没有发现的时候,他会说好呢?难道,这死者他认识,并且跟他有关?不然,以他的身份,大可以坐在曹府等着下人给他传递消息就可以了,也不用半夜三更亲自跑一趟,吩咐衙役有所发现只能告诉他。
离开医馆,我情绪滴落,叹了口气,说道:“医馆看来是进不去了,我再想其他办法。蔷薇,谢谢你,这么夜了,你先回去吧。”
吕蔷薇拍拍我的肩膀,忧心忡忡地离开了。
我思虑再三,向曹府飞奔而去。
曹府占地面积极广,伏在院墙上,看着院里提着灯笼来回巡夜的人,我有点不知从何下手。我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为自己加油打气一番,再睁开眼睛,我已不再彷徨。为了师父和张鸣峰,我今天非找到曹植不可。
想起武侠小说里描写的情节,我将一颗小石子用力朝一个方向投去。
“什么人?”巡夜人听到动静,果然上当,朝小石子的方向走了过去。
我轻轻落在地面,匍匐着前行。
一个丫鬟模样的人手抱一床棉被迎面走来,我往前一跃,左手用力捂住她的嘴,右手锁住她的咽喉,小声喝道:“不准喊,否则我杀了你。明白的话就点点头。”
那丫鬟一双圆眼惊恐不已,浑身颤抖,拼命点头。
我低声说道:“植公子在什么地方,给我带路,记得避开巡夜的,否则,你小明难保,明白吗?”
她又用力点了点头。
不知是那丫鬟熟悉巡夜的班次,还是我运气好,我挟持着那丫鬟,一路走来,并未遇到任何巡夜人,顺利地来到一个小院。一阵幽香传来,在昏黄的灯光下,只见小院子里竟然满是兰花。
丫鬟停止了脚步,朝小院亮着灯的房间指了指。
“植公子在那房间里?”
她点点头。
“对不起,委屈你了。”我打开戒指暗器的开关,刺在她的昏睡穴上。很快,她浑身软软地滑了下去,陷入了昏睡状态。我将她拖到一张石凳下面藏起来,顺手给她盖上棉被。
四周一片寂静,我踮着脚尖轻轻靠近亮灯的房间,屏住呼吸,将眼睛凑近窗户的缝隙处,想房间里面看去。
只见曹植跪坐孤灯之下,手捧一幅画卷,看得如痴如醉。他时而忧伤,时而甜蜜,浓浓的爱意从双目之中倾泻而出,似乎能够把人沉溺。一阵风刮来,从屋顶掉下一丝灰尘落在画卷上,他慌忙用嘴小心吹去,再轻轻地来回抚摸,终于幽幽地叹了口气,将画卷起放在案上,不再观赏。
确定屋里的人是曹植,我轻轻敲了敲门。
“这么夜了,是谁敲门?”他的声音有些沙哑,语调却很温和。
我轻声说道:“子建,是我。”
只听屋里笔筒掉地的声音,接着是匆忙的脚步声。门吱呀一声打开了,曹植一把将我紧紧拥在怀里,欣喜若狂,笑道:“兰芝,是你吗?兰芝,是不是你?真的是你?”
我用力把他推开,皱眉道:“子建,是我,你怎么了?”
他抓住我的手,上下打量我,傻笑道:“真的是你,老天爷开眼了,把你给我送来了。不,不,是你从画里走出来了。你来了就好,快进屋来。”
他不由分说将我拉近屋里,拴上房门,目不转睛地看着我傻笑。
“子建,你在胡说什么,什么我从画里走出来了?”我满心忧虑地看着他,“医馆出了事,我求见无门,不得已,只有半夜偷偷溜进来,希望你能帮我这个忙。”
曹植猛地摇头,指着我:“你骗我,你是从画里走出来的,不然,你怎么会这么美,美得放佛不食人间烟火?”他忽然神秘一笑,拉着我来到案前,拿起那画卷,嘻嘻一笑:“不信你看!”
我惊讶地看着画卷上的美人图。
那眉目,那神态,画得入木三分,栩栩如生,可不就是我?
我挫败地看着他,叫道:“子建!”
他拍着手,一会儿指画,一会儿指我,笑道:“现在你相信了吧?你跟这画上的仙子一模一样,你还不是从画上走出来的?”
我内心狂震,浑身冰冷不堪。曹植他,他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