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海军战船上的红夷大炮排山倒海的向前推进,迫使朝鲜江华岛、三木岛上的驻军连续后撤,原来构建的防御工事此刻土崩瓦解。整个战役不到一日全部结束,上海海军开始进入江华岛和三木岛修整,同时派遣使者前往汉城逼迫李倧和谈。
第二日,海军一镇总兵崔应返回江华岛,击沉大明战船三十四艘,俘获战船八十五艘,活捉大明明登莱水师总兵陈洪范;二镇总兵陶武击沉大清水师战船五十九艘,俘获战船五十三艘,活捉大清怀顺王耿仲明。
在青枫的记忆中,这陈洪范和耿仲明都是有名的大汉奸,现在不同的是陈洪范还是大明的总兵并未叛变,而耿仲明已经是叛将,官位高居于大清的怀顺王。对于这两人,青枫的选择首先还是招降,叛徒一般说来都不是普通人,因为普通人当叛徒没人要啊,只有敌人觉得这个人有能力有才华,才会积极选择招降。
青枫的眼光绝不是狭隘的民族主义,他为了达到大力发展经济推动科学发展的目标,不惜勾结晋商与满清贸易,为了钱他可以在南直隶之外做任何违反道义礼法的事情,因为在他的心中,南直隶的百姓就是他自己的子民,要受到自己的庇护。而放眼远望,他的目标又不是大明,而是整个世界。
江华岛某处官府正堂,陈洪范和耿仲明并排跪着,旁边还有五花大绑的朝鲜兵判沈器远。大堂上坐着青枫、李岩和卢象升。下面左边坐着大明降将王武纬以及其他大明降将,右边坐着朝鲜降将朴营焕和其他的朝鲜降将。众人的身后整齐的站立着一排武装齐备的黑衣镇军,整个大堂内气氛相当压抑。
卢象升做为陈洪范、耿仲明的老上级,他首先发问:“陈总兵,你掌管的是大明水师,怎么能联合朝鲜水师偷袭我上海海军,做这种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
“这个,末将是奉皇上之命讨伐逆贼,并不知道我大明有上海海军。”陈洪范满脸胡须,两眼圆睁,一副我就是做了,你能耐我何的表情。
卢象升暴跳如雷,猛地一掌拍在桌上,怒骂道:“王将军都已经说了,你还敢狡辩,我上海海军是在大明崇祯皇帝领导下的一支镇军,卓大人也是皇上亲封的太保,建极殿大学士,提督天下各路水师。”
“哼,逆臣贼子,什么提督天下水师,我登莱水师就不属于你们管控。虽然末将是粗人,但是你也休要蒙我。”
堂上突然传出了呵呵笑声,只见卓青枫站起拍手鼓掌道:“你也算是英雄吗?陈洪范,少在这里冒充英雄好汉。崇祯十年,朝鲜告急,你挂平虏将军印,领兵八千救援。清军攻皮岛,你不战而退,逃到广鹿岛,因此被革职。崇祯十一年,你通过结交宦官得到重新任用,投身到熊文灿麾下,同左良玉一起征讨张献忠于郧西,是也不是?”
“如果只是逃兵还就算了,张献忠之寇的壮大,难道不是你陈洪范的功劳。最初,张献忠投降成为总兵王威的部将,因参加兵变犯法当斩,身为延绥参将的你观其状貌奇异,为之求情于总兵王威,张献忠被重打一百军棍除名。张献忠可是很感念你的恩情,专门在军中供奉你的画像,称之父母。此后,张献忠每次战败,只要知道对面是你陈洪范,就会大喜,带着金银珠宝去联系你,事实上由你牵线搭桥‘就抚’,以图东山再起。张献忠屡降屡叛,你陈洪范功不可没啊!也因此你被降职,转任左都督。”
“崇祯十二年,你更是多次剿寇不利,在襄阳差点被流寇俘虏,最后被解职。没想到你是打不死的小强啊,又再次复起,担任登莱水师总兵。”说到这里,陈洪范的脸色已经铁青,他这些所作所为,其实在大明官兵中非常平常,只是此时被别人提起,不免脸面极为不堪。
就在陈洪范极为尴尬之际,王武纬突然插话道:“陈大人,卓太保也是极为看中将军的,而且上海镇军的实力也是有目共睹,这一战,击沉战船三百所艘,俘获战船九百,击杀各方将士共计七千八百人,一万五千士兵被俘。看似强大的联军在上海海军面前不堪一击,要知道这个联军放在任何一个水域都足够争霸一方。”
陈洪范本就是能屈能伸的人,这时投降是大势所趋,他倒也干脆,直接跪地投降。青枫走下大堂,亲自给陈洪范松绑道:“陈将军,放心,上海海军欢迎你这种有能力的将军,弃暗投明,前途必然会更加光明。”
一旁的耿仲明看的是心惊肉跳,要知道汉人对付叛徒比对敌人还狠。如今他是弃明投清,还当上了大清的汉八旗王爷,是真正的大汉奸,不免心中暗叹,“看来难免一刀之痛了,算了,死就死吧,总不能再次叛变,再说这卓青枫明显是大明官员,岂能饶了自己。”
青枫转头发现耿仲明脸色煞白,不免问道:“怀顺王脸色怎么这么差,难道身体犯了毛病?”
耿仲明跪在地上一言不发,他不知道眼前这个年轻人到底想干些什么?而且这句看似安慰的话,此时怎么都不像是安慰。
卢象升看着耿仲明一脸不屑的样子,顿时火冒三丈,顺手拿起桌上的一个砚台朝着耿仲明砸去,对于汉奸、叛徒,卢象升是深恶痛绝,恨不得食其肉喝其血。
耿仲明没动,此时他死都不怕,还怕这飞来的砚台。但是在砚台落到他头上的一刻,一只手瞬间伸出,牢牢的抓住了砚台。青枫轻轻的说道:“卢帅不要上火吗,怀顺王也有他自己的苦衷吗,要是他迷途知返,我上海海军岂不是又增加了一员经验丰富的战将,再说怀顺王投降后,也没干什么坏事啊。”
“这,可他是汉奸,是叛徒啊!”卢象升脸色气得通红。
“如今乱世,谁能夺得天下谁就是王者,跟随王者的人,我不认为是叛徒,更不认为是汉奸,自古以来汉人杀的汉人最多,远远多于外族。”青枫拍了拍耿仲明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