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枫渡过黄河进入山西,由汾州到沁州,这日来到了潞安府长治县,此地虽然名为长治,实则不然。长治古称之谓上党,地处晋东南,晋冀豫三省交界,全境位于太行山太岳山环绕而成的上党盆地中。东倚太行山,西屏太岳山,处于太行山的山脊之上,地理位置险要,上党自古为“天下之肩脊”的感受,久居于此可能体会不深,但你若从河北回望山西,便立觉山高万仞,如在云天,有不识上党真面目之慨。
明嘉靖二年(公元1523年),潞城县小吏陈卿亡命家乡青羊山中,并凭借太行山间险要地形,聚众起事,连陷辽、沁二州,明廷为之震恐。直到嘉靖七年十月,官军以十万兵力合击青羊山,才将这支贼军剿平。事后,为了加强对地限民悍的潞州实行有效管理,防止此类事件再次发生,特于嘉靖八年二月诏升潞州为府,府城设县。嘉靖皇帝赐府名为“潞安府”赐县名为“长治县”,以祈望这里长治久安。这便是“长治”的由来。
山岭偏远之地,道路崎岖不平,青枫赶着马车不宜行快,一日才可以前行不到百里,眼看离长治不远,然而一个山路一绕,便不知转到何处。一路行来,山间聚集城镇不多,待到天黑之时,方在一处不大的镇子落脚。
平安镇不大,但是其中客栈却是极多,大概有十四五家,山西人果然精明,知道山路凶险,过往客商不愿夜间赶路,而此处又是前往潞安州最近的镇子,人们便抓住了商机,开起了客栈。
青枫马车缓缓驶入镇子,客栈上的灯笼早已挂起,有的是白灯笼,有的是红灯笼。那白灯笼看着还算正常,可是大红色的灯笼却透出一阵阵诡异,灯光透过薄薄的外罩,微风一吹,如同一个妖冶的女子在招手揽客。
青枫寻得此镇最大的平安客栈入住,店老板是一个三十多岁风韵犹存的半老徐娘,但是她带着两个姑娘确是极其艳丽,骨子里都透露出青春媚惑的风采,尤其是巨大的红灯笼上面两个隶书“平安”。
准备了一间上房后,二人便下楼准备吃下东西。现在的圆圆可是有了身孕,在青枫看来必须营养要跟上,所以返回南直隶之路倒不是很急,游山玩水,遍寻美食。
正值饭点,吃饭之人颇多,二人捡了个偏辟的座位落座,青枫便吩咐道:“老板娘,可有什么风味美食推荐与我?”
老板娘看着青枫嘻嘻笑道:“小哥也是富贵人家,瞧这细皮嫩肉。”说着不顾陈圆圆坐在一旁,竟然将手搭在青枫的肩膀上附耳说道:“好吃的,我们这里可是多的很啊,不仅有好吃的,还有好玩的,瞧见没有,我那两个女儿可是水灵的很哟。”
圆圆面色微变,嗔怒道:“老板娘,我们夫妇二人吃饭,有好吃的自管上来即可,何必在这里骚扰我家相公。”
“瞧,你这个俊俏的小娘子,就是和你当家的开个玩笑,你还当真了吃醋了。要说醋,我们山西的老陈醋可是正宗,不过放心吧,你这当家的一看就不解风情,没人会吃这个口味。”说完,一只手掐腰说道:“本店特色菜可是不错,瞧那边都是回头客,今天算你们两个有口福,食材新鲜,等会也给你们来上一道。”
四个小菜,一碗鱼汤,半壶汾酒,圆圆享受着和青枫独处的日子,她知道回去之后,他就不是她一个人的了,所以她要充分的享受这段时光,看着他吃菜,看着他饮酒。
突然后厨里四个伙计拉着一个木头小车吆喝着走出,车上一头膘肥的黑驴被捆绑了四蹄,牢牢固定在小推车上,驴嘴被牢牢套住。
老板娘站在一旁笑盈盈的介绍:“各位,天上龙肉,地上驴肉,这可是人世间最好吃的美味佳肴,各位也都知道这兵荒马乱的,哪里能找到膘肥体壮的驴子,不过今天却是购得一头,大家今日有福了。”
食客甲喝的满脸通红,不耐烦的说道:“老板娘别光说不练,还愣着干什么,快点的。”说着他用手指着驴子的屁股叫道,“我最喜欢吃驴屁股,就来这块。”
“好好好,不要急,这就为你烹饪。”说完,老板娘拿起一把锋利的小刀,按照食客选取位置,直接一拉,接着转了一个小圈,屁股上的一整块驴皮就到了盘中,她将驴皮放在盘中,指着驴子那块血淋淋的地方娇声说道:“这么大可以了吧!”
“可以,我已经等不及了。”食客转眼就瞧了瞧那头疼痛不止的驴子,不知为何心中狂喜,这大概就是人类内心特有的变态情节吧,吃活驴肉,就是要一边看着驴子痛苦的模样,一边有滋有味儿地食用驴肉。
“那客官是怎么吃法呢?烧烤、涮锅或者是烫熟切片。”
“烫熟切片,我这调料都准备好了。”食客甲一指面前的一个醋碟。看到老板挽起袖子,周围跟着响起了一阵喝彩声。
“好残忍啊!”圆圆不觉的将眼睛瞥到一边,喉咙中一阵难受,不觉干呕了几下。
青枫拍了拍她的后背安慰道:“后面还有更残忍的呢,这才是人性,不过也只是人性的一部分。据说这样的驴肉更好吃,肉质鲜嫩可口,味美生津。”
老板娘身着红衣的女儿从火炉上拎着水壶走到驴前,然后将滚烫的热水浇在驴屁股那块血淋淋的嫩肉上,随着开水一次一次的浇烫,那驴子全身颤抖,一双巨大的驴眼中流出了眼泪,想要痛苦的嘶鸣,无奈嘴巴却被牢牢捆住。
待到水浇五遍,这驴肉已经烫的有了八层熟,老板娘手起刀落,一大块带着血丝的驴肉被剜下,随后小刀快速的切了数下,一般八层熟的驴肉摆成了一盘,放在了食客甲的桌上。
食客甲闭上眼睛,贪婪的吮吸着驴肉散发出来的香味。
食客乙早已等不及,他高喊着:“老板娘,该我了,给我来两个驴蹄子,我要烤着吃。”
老板娘虽然半老徐娘,但依旧媚眼如丝,娇笑说道:“看把你馋的,放心,今天老娘定然喂饱你们这群贪吃鬼。”说吧,小刀在驴蹄子上来回翻飞,那两只后蹄就被剥皮,然后小刀横着就是四下,两只剥皮斫去蹄角的新鲜驴蹄子就放在了食客乙的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