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吧，兄弟们，”海东甩了甩谱子，“上去试试。”
于是四个人走向各自的乐器。
海东把键盘插好电，杨川晓和翟景林背好贝斯和吉他调音，侯宝山就简单多了，拿起鼓锤敲了几下鼓面。
莫冉乐了，这怎么跟电影里一样呢？
几分钟后，海东等人调试好了，也简单熟悉了一下谱子。翟景林和杨川晓回头看向坐在鼓后面的侯宝山点了下头。
侯宝山了然的敲了一下镲片，原本有些吵闹的屋子一瞬间陷入安静。莫冉知道，这是准备来一遍完整的了。
“嗒嗒嗒嗒。”鼓棒敲响了四下然后键盘的声音传了出来，然后是吉他贝斯和架子鼓都加入了进来。
即便在之前看到蒙着乐器的灰步没有尘土能让莫冉想到他们一定是时不时会演奏，但现在听着他们的演奏，才能真真正正感受到梦想的力量。即便这四个人做的工作多多少少都已经不再是音乐，但他们终究是没有放弃他们自己。
莫冉这样想着，戴上了金框眼镜，心说：「如果不是我来唱的话，任务还算数么？」
脑海里，奶凶奶凶的正太音出现：“算数。”
莫冉乐了，那就把这首歌给他们吧。嗯，不，应该是把摇滚版的给他们。
一曲完毕，莫冉还没来得及说话，海东等人已经开始自己找自己的毛病了——这个说自己这三小节弹错了，那个说自己这段没进去的。
又合了几遍后，莫冉终于打断了他们挑错的对话。
“打断一下，”莫冉扬了扬手中的白纸，“你们乐队主唱是谁啊？”
“是我。”贝斯手杨川晓举起右手。
莫冉找到角落里的谱架把歌词放在上面然后拿到杨川晓面前：“唱来听听。”
杨川晓愣了，海东三人也愣了：“这歌不是你来唱吗？”
“不，”莫冉摇摇头，“我现在不想唱了。别说那么多了，先唱唱看看嘛！”
杨川晓看了看歌词又回头看了看海东。
海东走到莫冉身前：“小姑娘这事可不能闹啊，你再好好想想，毕竟……”
海东还没说完就被莫冉打断了：“你们先唱来听听嘛！不好听再说咯。”
似乎是被莫冉打动了，海东和杨川晓对视了一眼，然后看向翟景林和侯宝山：“要不，试试？”
“试试就试试。”翟景林很激动，因为这意味着他们很可能会有第一首自己的歌！虽然不是他们自己写的。
“这样我先唱一下，贝斯你收悉一下从哪进。”莫冉想了想，说。
“嗒嗒嗒嗒。”又是四声鼓锤击打的声音，演唱正式开始！
“你总是提出问题，
后面挂着ABC，
我填上ACDC，
你却骂我是烂泥
……”
唱完之后，录音室里莫名陷入沉默。
莫冉有点蒙，咋了这是？
殊不知，当海东等人听到那句“为梦想灼伤了自己，也不要平庸的喘息”想到了他们自己，刚刚毕业的时候，热血沸腾的吵嚷着要让乐队火出辽源，然而现实却一次次击败了四人的信心，最后毕业的第三年，山海川林乐队以杨川晓要继承家业为由就此，成为了四人心里的一根刺。
今天，是山海川林组建的第七个年头，也是四人不在热血的第二年，海东等人都没想到，这是一句话就让他们有了再一次放弃一切为了梦想努力的感觉。
沉默了许久，久到莫冉已经后悔让他们唱这首歌的时候，海东动了。只见他走到莫冉面前站定，郑重的朝莫冉鞠了一躬。
“谢谢。”
海东的动作让其余三个人也反应了过来，于是也像海东一样向莫冉鞠躬。
莫冉有点摸不着头脑。
“正式认识一下吧。”海东一字一句的说，“我叫海东，是海东影音的老板，也是，山海川林乐队队长。”说到也是后面，海东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在犹豫要不要介绍乐队，但最后还是坚定的说出来了。
“这是主唱兼贝斯手杨川晓，吉他手翟景林，鼓手侯宝山。”海东指着他们一个个的说，每点到一个人，那个人就会点头行礼。
“还不知道您的名字？”海东试探的说。
莫冉笑了：“我叫莫冉。”
“是这样的，我希望莫冉小姐的这首歌可以让我们来唱。”海东深吸了一口气，一字一句的说。
“也不是不可以，”莫冉本来就是想让给他们唱的，“不过我看你们应该经常在一起演奏，为什么刚才介绍乐队的时候想了好久？”
“因为我们这个乐队已经基本算是解散了。”
“我可以知道为什么吗？”
“大概就是现实打击太大，创作能力不行什么的，”海东叹了口气，“不提也罢。”
“那好吧。”
海东见莫冉说完这话就不说了，以为莫冉不愿意将这首歌交给山海川林来唱，于是犹豫了一下，说：“莫小姐，这首歌我们可以给您两万来演唱。莫冉小姐可以放心，作词作曲我们还是会写您的名字。”
莫冉没有说话。
“那三万？”
莫冉还是没有说话。
“那就五万。”海东咬了咬牙，“不能再多了，一线歌手买收歌也就十万，还是连署名全部买的那种。”海东没说的是，这只是不出名的小创作人的价钱。
莫冉一听海东提到了一线歌手报价就乐了：“这歌可以给你们唱，但我有个要求。”因为她觉得至少得是有个圈内的朋友才可能知道具体的数字。
“您说。”
“我要你们五天之内将这首歌制作成专辑。”莫冉认真的说，“那几万就算我交给你去制作专辑的钱，怎么样？”
海东没想到会是这样的要求，按道理来说，如果只是制作一张专辑一万足够了，可是如果再考虑一下印发等等费用，两三万好像还不够看的。但是海东突然想到，如果出了专辑，那是不是他们四个就出名了，那到时候就根本不是十万块钱的账了！
“莫冉小姐你确定吗？”海东不得不再问一遍。他怀疑是自己听错了。
“当然确定。”莫冉笑道，“你只要告诉我这个条件答不答应就行了。”
“我们同意您的条件，只是如果要出专辑的话，总不能只有一首歌啊。”翟景林迫不及待的答应了，然后又发动了嘴碎技能。成功被海东瞪了一眼。
「一首歌不能算专辑么？」莫冉问系统。
正太音：“不可以。”
「行吧。」
“这个不用担心，迷你专辑需要三首歌嘛，我知道。而这三首歌，我来写。”莫冉小小的装了个13。
这回海东等人是真的吓到了，为什么写歌这件事被莫冉说的和吃饭喝水一样容易？！
四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太相信莫冉这话。
莫冉当然知道海东等人不可能就这样直接信了她，于是从书包里拿出一个白纸本，做到调音台旁边就唰唰唰的写了起来。
翟景林觉得他大概把这辈子的惊讶和运气都集中在这两天了。
“她，她不会是在现场写歌吧？”杨川晓不确定的问。
侯宝山：“看样子是。”
海东觉得心跳的很快，他觉得，他可能要见证奇迹的诞生了。
“都别说话，”海东坐了个安静的手势，“不要打扰人家创作。”
三十多分钟后，莫冉拿着本子走过来：“看看这个。”
海东等人一时间都没有反应过来，废话，谁见过有人只用半个小时就写出一首歌的啊！然而他们还是没想到，莫冉并不是写了一首，写的是两首！
“拿着啊，”莫冉有些奇怪怎么没人理她，“回魂啦！想什么呢？还是等我先唱一遍？那，借用一下你的电子琴啊。”
海东连忙让开地方。
莫冉没有选择坐着，把电子琴调到钢琴音色，将刚刚的本子放到谱架上，白皙纤长的手指在黑白琴键上飞舞，缓缓开口——
“有时候我觉得自己像一只小小鸟，
想要飞，却怎么样也飞不高。
也许有一天我飞上了枝头，
却成为猎人的目标。
……
我是一只小小小小鸟，
想要飞呀飞，却怎么样也飞不高。
我寻寻觅觅寻寻觅觅一个温暖的怀抱，
这样的要求，算不算太高。”
《我是一只小小鸟》弹完，莫冉又弹了一曲：
“你是不是像我整天忙着追求，
追求一种意想不到的温柔。
你是不是像我曾经茫然失措，
一次一次徘徊在十字街头。
因为我不在乎，别人怎么说，
我从来没有忘记我，
对自己的承诺，对爱的执着……”
如果说《都选C》只是有一句话击中了海东四人的内心，唤醒他们对摇滚梦的初心，那么《我是一只小小鸟》就是让他们重燃摇滚这条路的砝码，《我的未来不是梦》就是这场豪赌的资本！
海东忽然觉得，就算一首歌十万也不是不能接受了，因为眼前的少女绝不可能只是这样的高度！
“怎么样？这下可以做专辑了吧。”莫冉看着海东。
“可以了，可以了。”海东忽然有种被狗屎砸到的感觉，“但是莫冉小姐，这三首歌真的都给我们了么？”
“别老小姐小姐的叫我，听起来怪难受的，还是直接叫我名字吧。”莫冉把刚刚写了简谱的几张纸撕下来，“这三首歌，你们拿去出专辑吧。”
“谢谢。”海东郑重其事的朝莫冉鞠躬。如果之前的鞠躬是海东感谢莫冉给他们演奏的可能，现在就是则是感谢莫冉给了他们一个再来一次的机会。“真的谢谢。”山海川林乐队四人皆是郑重其事的朝莫冉鞠躬。
“不用这么严肃啦。”莫冉多少有点没想到他们会有这么大的反应，“等下我把总谱给你们，现在只有主旋的简谱。”
“好。”海东点点头，“那么莫冉你也直接叫我们名字吧。”
“行。”
……
“真没想到，有一天我还能演奏自己的歌。”翟景林看着在电子琴前扒谱的莫冉的后背，“现在的孩子们啊，可真可怕。”
“怎么，你怕了？”杨川晓碰了一下翟景林的胳膊，“还有我们林哥怕的呀。”
侯宝山也感慨的说：“唉，不服老不行呀。”
“二十八老么？”翟景林的注意力立马变了，“我才二十八，老么？”
二十七的杨川晓认认真真的点头：“老。”
二十九的海东：“……”
又是一个多小时过去，不时弹着键盘的莫冉终于停下了手中的笔：“海叔这儿有那个编曲软件么？”
海东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海叔是在叫他：“什么软件？”
“就是写五线谱的，叫什么来的？”
“overture！”翟景林看海东没明白莫冉再说什么，连忙接道，“我知道，东哥的电脑里就有。”
被翟景林说了名字后，海东也反应过来：“这软件我知道，不过我怎么不知道我电脑里还有这个？”海东狐疑的看着翟景林，“你是不是又动我电脑了？”
“啊，嗯，那什么，我先打谱子去了。”翟景林打着哈哈一溜烟跑下楼。
杨川晓没忍住笑出了声：“哈哈。”连侯宝山也是一副想笑不敢笑的模样。
海东：“……”
莫冉：“等翟叔把谱子打完你们就练练吧。我还有一个小要求，我希望三天之后可以看到专辑小样。”
“怎么这么着急？”海东有些不解。
因为任务给的时间是十天啊。莫冉心说，但这事儿也没法说呀！
“因为我想快点听到这首歌。”于是莫冉一本正经的说。
海东：……行吧。
杨川晓和侯宝山在翟景林下楼的时候就跑去一边研究谱子了，见海东和莫冉聊完了，于是问：“对了东哥，咱们这张专辑叫什么好？”
侯宝山：“就按歌的名字？”
海东想了想，转身问莫冉：“莫冉觉得呢？”
莫冉想了想：“那不如就叫山海川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