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舞抿唇一笑,身旁乐师奏起了乐曲,她闻声而舞,一举手,一抬足,美目流转之间,尽是勾人的魅力。
韶灵凝神看着,脸上渐渐没了表情,侧过脸看慕容烨,他看的眼睛都不眨,时而露出暧昧轻佻的笑。
她冷哼一声,声音很轻,却引来慕容烨不怀好意地观望,她急忙捧着茶杯,自顾自喝茶。
“轻舞,你是爷看过跳舞最出众的女子。”
慕容烨将一颗金珠置于桌上,轻舞走前来道谢,却并不去碰那颗不菲的金珠,将丝帕放入他的手中,眼底尽是殷切笑容。
“轻舞到欲仙楼,不过是为了找一个能赏识轻舞的伯乐,公子不觉轻舞身份卑贱,不曾提出任何非分要求,只是要看轻舞起舞,看来……公子真乃正人君子。”
正人君子?这个轻舞眼神看来不太好。韶灵不以为然地笑,依靠在榻背上,目送着轻舞缓步离开,眼神之中幽幽不舍,顾盼生辉,更是妩媚至极。
待屋中只剩两人,慕容烨伸展双臂,身子一斜,头靠在她的双膝上,修长双腿交叠在扶手上,邪佞一笑。“这舞姬腰细又软,舞姿轻盈,说是马踏飞燕也并不为过,不过一时看了,觉得新鲜,有人跳的舞其丑无比,却令人想忘都忘不了。”
韶灵用力推开他的头,无奈竟也推不开来,无声冷笑。“这个轻舞真美。”
慕容烨却故态复萌,得意地躺在她的身上,俊脸仰着,嗓音压得极轻。“美则美矣,不过是个奸细。”
韶灵推了几番没推开,索性省点力气,此事事态不小,她生怕隔墙有耳,也压下脸,低声道。“她是风华国人?”
慕容烨的眼神转为犀利,冷声道:“你怎么看出来的?”
“她脸上又没写着奸细两个字,我怎么看得出来?”韶灵轻轻一笑,朝着他皱了皱鼻子。“是闻出来的。”
他闻到此处,半眯着邪魅深沉的眼,久久沉默不语。
“风华国最近的陈池,离西关不过百里。我常常住在旅店,最喜爱听往来的人说故事。风华国有个部落叫円族,生来的女子五岁起就开始学舞,何时跳不动舞,便是死的那天。她们舞姿轻盈,犹如飞蝶,为了保持最佳的纤细身段,每日服用一种消食散。长年累月,这味药散在她们体内积聚,会让她们身有异香。方才轻舞靠近我们的时候,哪怕她用了脂粉掩盖,但细细嗅闻,还是跟平常女子不太一样。”韶灵在他耳畔低声细语。
他彻底地闭上眼,眉目之间,一派平静安然。她总是让他收获不少惊喜,他看人的眼光果然没错,若是资质平庸的女子,哪怕拥有绝色倾城,也无法常伴他左右。
韶灵话锋一转,狐疑地追问:“不过,即便轻舞是风华国人,远离家乡来到敌国,也不见得是奸细,七爷,你是不是太多疑了?”
“你再想想。”慕容烨说的神秘。依旧并不睁眼。
“卖什么关子?”韶灵低叱一声,他看似清瘦,但毕竟是男人之躯,很是沉重,压得她双腿很疼。
慕容烨指了指桌上的东西,笑道。“你瞧这是什么?”
韶灵眼波一沉,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不再想着推开他。“轻舞的丝帕?円族女子丝帕随身不离,若是赠与他人,便是心仪爱慕。”韶灵眉梢眼角尽是飞扬笑意,话锋一转,笑颜看他。“七爷艳福不浅呐。”
慕容烨睁开眼,似笑非笑地望着她,良久,才意味深长地叹息。“你看外面多少女人垂涎爷,你也不知珍惜。”
她微微怔了怔,眼神闪烁,脸上血色尽失,若是遇见了真心对她好的人,她当然该珍惜……
“这个轻舞身价很高,能看她跳舞的,非富即贵。她在这两个月,可已经丢了十来条丝帕了——”慕容烨再度闭上眼,气息平静,语气有些轻蔑不屑。
“七爷花了数年功夫培养红衣卫,只为给云门送来重要的情报?”她轻声低问,胸口落入一片寒凉。
上一回在欲仙楼,她见着了几年前看到的红衣男孩,当然,几年一晃,那些男孩都已经成了成熟的少年。这些少年……就是七爷豢养的信鸽,云门规矩严明,他们在天下各处,为七爷卖命奔波。只是,红衣卫到底还在暗中做了何事,她同样不清楚。他以豢养男童为幌子,掩人耳目,麻痹了世人,哪怕是近身的她都几乎深信不疑。三千信鸽,若是遍布齐元国十三城,那代表着七爷布了一个多大的局?
他沉默着,像是睡着了,她的疑问,得不到回答。
“七爷,你到底想做什么大事……”她若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脸色更淡了几分。要只是门派之争,培养一些心腹倒是寻常,她怕就怕,慕容烨心中的这一盘棋,她摸到的不过是冰山一角。
慕容烨在她的身上躺了半天才醒来,韶灵正欲起身,才觉双腿发麻,脚尖一沾地,根本站不起来。
他不假思索,伸手为她揉了揉小腿,轻笑道。“没想过睡这么久,累着你了。”
韶灵身子一僵,急忙伸手挡住,她垂眸一笑,独自轻敲双腿。慕容烨察觉她眼神有几分闪烁,却将她的手握的更紧,不容她挣脱,将她拉回榻上,他抬起她的小腿,置于自己膝上,手中力道柔和,为她揉捏酸疼的小腿肚子。
她的心中淌过一阵阵暖流,咬唇望着他无双俊颜,他素来独来独往,为所欲为,决心要做的,绝不会半途而废。
他这么骄傲孤绝的人,能这么待她,她何其有幸。
她的眼底,汇入几分动容,弯了弯嘴角,心中充盈着被包容被宠溺的快乐,哪怕只是很短一瞬间。
入了夜,两人并肩走在阜城的街巷之中,不知不觉又走到了灵药堂,门紧紧关着,悬着的那块牌匾依旧如新。
她仰头,眉目舒展开来,唇角也微微上扬。
“灵药堂,是你的抱负。”慕容烨站在她的身后,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每人都有梦想,不论男女。
“娘亲年轻的时候就体弱多病,府里来的最常的人,就是大夫。只是没人看的好娘亲的病,生了韶光,没多久,娘亲就死了。”韶灵神色一柔,轻声说道:“从小,我就想学医,因我心中有憾。只是那时不过囫囵吞枣,死记硬背,直到七爷派黄爷爷教授我,我才懂得其中的精髓,找到了学医的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