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拧了拧眉头,想歪的人到底是谁?!但看他推开门走了出去,脸上又笑着了。
她从年少时候就认得了慕容烨,但不可否认,自从他们成了情人,跟过去的相处方式,又不太一样了。
不再是任何一方的单方面的付出,他宠她,眷顾她,呵护她,虽然这个男人常常像是一个挑剔苛刻的大少爷,偶尔还有些并不好伺候的古怪脾气,但她不再是需要费尽心思去讨好他的小婢女。
慕容烨早就把她当成是一个女人了。
韶灵垂眸一笑,扶着桌案坐在一旁,心中有些感动,脸上动容。
“哪有宵夜比正餐还丰盛的?当云门的厨子,未免太辛苦。大冬天在被窝中睡得正香,却要被拖出来,给主子做热汤热菜。”等慕容烨端着饭菜过来,她帮着他摆盘,不禁大呼吃惊,言语之内尽是感慨万分。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你怎么不问问云门的厨子一年的银两是多少?江南最大酒楼的大厨的薪酬,还不到他的一半。”慕容烨嗤之以鼻,他对吃食向来挑剔,这位厨子便是他花重金挖来的,一留就是十年,便是因为厨子厨艺了得,有求必应。
“有钱能使鬼推磨。”韶灵笑着点了点头,抬眸看他,顿了顿,又补了一句。“有钱还能使磨推鬼。”
慕容烨但笑不语,一边品茶,一边凝视着她。
韶灵正在低头剥虾,他最爱鱼虾,剥妥三只虾,置于她手边小碟,拭净手,推到慕容烨的面前。
见慕容烨并不动手中银箸,韶灵狐疑地望向他,慕容烨眼底的笑意暗潮汹涌,年少时候也曾经受到这样的待遇,不过,如今更令人心满意足。
洛神常说韶灵刁蛮,谁又知晓他私底下的福泽?!
不过,韶灵的这一面,只需他一个人知晓就行了。
有她陪伴的时间越来越久,她早已不再是一个习惯,而是……他或许再也回不去一个人独来独往孤孤单单的生活。
“灵儿,尝过有你在身旁的滋味,没有办法了,爷似乎忍受不了寂寞……”
慕容烨说的似假似真,眼底的情绪并不分明,他要的不是低三下四的毕恭毕敬的服侍,而是包含真心情意的陪伴和关爱。
“有我在七爷身边是什么滋味?”她虽然倍受感动,却还是笑着逼问,不得不承认,心中有些好奇,她在他眼底,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
他会怎么说?
甜?
酸?
苦?
辣?
慕容烨笑了笑,眉宇之间一派难以辨明的幽光,半响之后,才沉声道。“一言难尽。”
“怎么是一言难尽?”韶灵尝了一口翠玉青菜,不怒反笑,这句话,听来并不令人欢心。
“又不是一种滋味,怎么说得清楚?”慕容烨眉头轻蹙,仿佛正在犯愁,她是一个能让他品尝到千百种滋味的女人,她不在的时候,他如今也有了牵绊,总觉得心里少了什么,躺在床上也会觉得睡得不太踏实。一旦忙完了手边的事,他第一个想念的人,就是韶灵。跟她谈笑风生,令他心情愉快,跟她斗嘴调情,更令他精神大好,跟她亲近纠缠,自然是这世上最销魂的滋味。
反正,她不是一个只字片语就能形容的女人。
两人用完了宵夜,才一同躺上了床,韶灵依偎着他,美目半阖着,轻轻地问。“七爷是怎么跟洛神认识的?”
“在爷的身边,还想别的男人?你这样分心,未免太过分。”慕容烨冷哼一声,两人同床共枕,突然听到别人的名字,实在煞风景。
“洛神不是七爷最好的朋友吗?又不算外人。”韶灵嗤笑一声,睁开眼来,双目清如水。
慕容烨并不说话,近几年来最要好的知己便属洛神了,只是他跟洛神交情随深,却互不干涉,一年相聚见面的时机也并不算太频繁,比起世间那种三不五时就要相约喝酒游玩的挚友……相差甚远。
不过自己的女人即便是念叨着洛神的名字,他也不觉开心。
但如今仰望着自己的那双墨色眼瞳实在太过好奇,太过渴望,他唯有下颚一点,娓娓道来。
“你知晓洛神是洛家的长子吧。”
韶灵微微点头。
慕容烨讲起了洛神的身世:“他的生母是一家商号的女掌柜,跟洛家老爷相识之后,怀了孩子,不过洛老爷早就有了家族要他娶的正妻,无法娶她当正房,女掌柜脾气很烈,不愿委屈做小,跟洛老爷彻底断了关系。洛老爷过了五年才知晓,她竟然一个人将孩子生下,抚养长大,常年忙碌经商,最终过劳累死。洛老爷于心悔恨,将洛神接回府内,他年岁最大,实为长子,但并非嫡子,他的生母虽不曾有任何名分,但人人将他当做庶子。洛府家大业大,无论是正房,还是姨娘,其他十来个弟弟妹妹,没有任何人看得起这个半路从外面带回来的孩子。唯独洛老爷念着他生母独自生子不曾嫁人,对他很是器重,众多弟妹之中,也唯有他最有经商的天赋。”
她的眼神微变,洛神那么清高傲慢的人,竟然是这样的身世?虽说他是洛家大少爷,原来有这么多的心酸往事?他的前半生,在洛家受尽了白眼和轻视吧,后半生,又为了长子的责任,一个人担负振兴洛家的抱负。
慕容烨平静地说下去。“洛老爷临终前,将洛家交给洛神打理,其实那时的洛家,早就是一个空有其名的烂摊子。那些姨娘弟妹看洛老爷不在,有不少人卷走了金银暗中离开,留下的几个,也不过是混日子看好戏。没人想过,年纪尚轻的洛神竟然在十年之内,将洛府变成江南首屈一指的大富之家。”
与其说是洛家经商的天赋,不如说是洛神一个人的本事,他的信念,坚持,成就了如今的洛神,也成就了如今的洛家商号。
慕容烨看了她几眼,她若有所思,一派沉静。“爷跟他相识,是因为宇文壩。”
韶灵突地抬起头,望入了他的眼睛。
“宇文壩在洛家最难熬的关头,趁火打劫,落井下石,吞并了洛家的好几家商号,为富不仁。宇文家最重要的财富,就是那座矿山。”慕容烨笑了笑,说的镇定自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