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跟太后总是将他们的情人关系藏得很深,既然如此,他就赢了天子,正大光明地得到赏赐,别在心爱女人的头上。
这样,总不会还有一些不开眼的蠢货,以为他的身旁,还有虚席以待。
“只是……”韶灵顿了顿,眼波一闪,不曾说下去。
“只是什么?”慕容烨很感兴趣。
“狩猎场上都是男人,女眷就只能在旁边为男人击掌喝彩——”韶灵轻轻叹了口气,那些王妃女眷们,有些甚至只是喝茶聊天。让她觉得,好无趣。
慕容烨扬声大笑,轻轻推了推她光洁的额头:“你是手痒了……我早该料到的。”
“所以才给我求了黄金翎吗?”韶灵脸上的笑容,清灵又狡猾,她的手从慕容烨的手臂上滑下,抓住他的衣袖。
慕容烨盯着那双清澈的眼瞳看,心中牵动,他压下俊长的身子,在她耳畔轻问。“跟他们比试,实在无趣至极。东边林场猎物也不少,你我一较高下如何?”
见韶灵不语,慕容烨吹了个响亮的口哨,有两个青衣男子骑马而来,对着慕容烨低头行礼,随即将两匹马牵到他们的面前,一眨眼的功夫,两人再度匆匆消失在他们的面前。
“你的胜负心真重,我哪里比得上你的箭法?”话虽然这么说,但话音未落,韶灵已然一把夺过慕容烨手中的弓,将装满金翎的箭筒背在身后,一挥马鞭,抢先而去。
慕容烨望着她在马背上轻舞飞扬的浅蓝色衣袂,唇畔笑意更深,或许韶灵原本的性子便是如此,他们两个……胜负心都很重。
到了东边林场,慕容烨十发全中,而韶灵十发七中,她将猎物拾入灰色囊袋,挂在马背之上,慕容烨从她身后环住她,不让她这么快就上马,勾起她的精致下颚,他不以为然地调笑。
“怎么,输不起吗?”
“我赢得起,就输得起。”韶灵冷哼一声,甩开他的手,再度爬上了马背。
一挥马鞭,韶灵绝尘而去。
马背上的骑士,一身蓝色的窄袖劲装,绲着红缎的边。因为快马疾行,丝薄的衣料猎猎作响,全都紧贴在身上,将曼妙诱人的身段展露无遗。
慕容烨笑着追赶上去,跟她并行,韶灵侧脸笑问。“不过方才二十箭你才射中十八次,怎么跟我比,倒是箭无虚发?”
“在我眼中,你是比他们更需要看重的对手。”慕容烨似假似真地说,黑眸深沉的像是黑色的山洞。
这些话,若是被别人听到了,是大逆不道。韶灵慢吞吞的噢了一声,眉目垂敛,遮掩其中的光芒。
方才的狩猎大会,慕容烨虽然拔得头筹,却不曾施展全力,第二回跟她比试,才是他的真本事。他虽然笃定要赢得在场所有人的目光,却又不让皇帝太下不了台面,若他二十箭全中,迎来的就不只是羡慕惊艳的目光这么简单了。
虽然是张太后的骨血,虽然是当今皇帝一母所生的双生兄弟,但二十多年后回来的人一旦太过出众,这不是好事。更别提,他的身份还未被昭告天下。
皇族之中,男子之间的明争暗斗,犹如暗潮汹涌,锋芒毕露之人,要么走上云端,要么……坠下地狱。
慕容烨的嗓音低沉,藏着诸多情绪。“你刚刚分心了。”在云门的那些年,他一道密令下去,不容许任何人教导她武学,但她骑马射箭的本事却不逊男儿,在女人之中,她素来出色。
她却想到,在大漠认得宋乘风的时候,他们常常在一道骑马,也曾在大漠上拉弓射大雁,宋乘风每回都让着她。
韶灵指了指马背上的囊袋,开门见山:“我想把这些猎物分给城下的人家。”
他笑着点头,应允了。
慕容烨突地话锋一转,跟她一道下了马背,站在大树下歇息。“还没说我赢了你,可得什么奖励——”
她的双手覆在他双臂之上,踮起脚尖,将红唇印上他的唇角,她不是在深闺里养成的闺秀,行事也颇为大胆,在世人眼里更是离经叛道,并不扭捏矫情。
这一个吻,不是她头一回主动吻他。
吻到最后,愈发浓烈炽热,难分难舍,就在彼此抽离平息各自的气息的时候,慕容烨却再度搂住她的纤细腰际,他步步紧逼,她步步后退,直到把她的身子压在树干上,他再度压下俊脸,愈发动情地深吻着她。
只因,方才那一个吻,他却察觉到几分别离的愁绪,慕容烨愈发不快,面色生出几分阴沉,更是吻得激切猛烈,恨不得将她吞吃入腹。
“真该把你吃到肚内才放心。”
否则,她就像是一只纸鸢,他的手中不过牵扯着一条细微轻盈的白线,不知何时,线断了,他总觉得她会突然飞上遥远天际,甚至,不跟他告别一声,两人就后会无期。
韶灵笑着推开他的手,顺势依靠着树干,半坐在草地之上。慕容烨舒展了身子,躺下去,惬意地眯着黑眸。
“你打算在这儿睡一觉?天色不早了。”韶灵懊恼的瞪着他,却突地见到他睁开眼,见他眼中的黑瞳,一瞬间成了无比幽合的深潭,黑不见底,在那黑暗的深处,却又有着奇异的光芒。
他手臂一拉,将她顺利地拉到自己的胸口,低低地问她。“还记得你十三岁那年,爷带你出云门,去看山贼行刑吗?也是一片草地,当时你说了什么话?”
“七爷跟我娘亲一样美?”韶灵乐不可支,刻意装傻。
“你说过,爷对你的好,你至死不忘。”慕容烨哼了一声,但随即还是自己把记在心头的话丢了出来,炽热的黑眸自始至终都落在她的脸上。
“我是没忘呀。”韶灵说的轻描淡写,或许不管最终能不能开花结果,她这一生,很难抹去对慕容烨这个人的印象了。
“但你没必要为了爷,再去看别人的脸色。你不是宫女,没那规矩要对她下跪行礼,下回再召见你入宫,爷就说你染了风寒,不宜见人。”慕容烨握了握她的肩膀,说的很是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