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爷生我的气,也是应该。”在黑夜之中,美眸更是熠熠生辉,她的嗓音很清,褪去了别的情绪。
他一手攫住她的下颚,在月光下细细审视她的脸,她眼神清澈如水,望着他眼底最深的那一点黑。
“爷要生气,你还能活到现在吗?”他问的,过分冷静。
她寥寥一笑,慕容烨说过他想要的只是她,可她不想一辈子困在他的身边。
他从来不知道,她到底想要什么。
“那对天鹅也是你放走的吧。”慕容烨的俊脸逼近一分,眸子一眯,一阵凉风突地从她身旁拂过。
她始料未及,睁大眸子,笑着摇头否认。
陈年往事,慕容烨怎么会突然重提?!
她眉眼弯弯,敛去深处的警备,徐徐问道。“七爷怎么把坏事都算我头上?”
慕容烨这才松了手掌,冷眼看她,仿佛她的一举一动,都不曾逃过他的视线。“你在爷身边做的坏事还少吗?”
眼眸一暗再暗,韶灵沉默不言,笑意崩落。她只能虚以委蛇,只能心存防备,只因他是慕容烨。
“江湖上把爷说的很可怕。”慕容烨从她沉静的面容上移开视线,淡淡地说。
“男人可爱女子,也可爱男子,很公平。”她低声说,真正的残忍之人,是绝不会自省的。
“那么,爷也可爱男子,也可爱女子了?”慕容烨扯唇一笑,却换了一种说法,却起了微妙的意思。
“每个人都有喜欢人的权力。”韶灵盯着他,双眼清如水,柔声说道。“不过若是真心喜欢,就不该伤害那个人。”
十来岁的时候,她无法援助那些红衣男童,但如今,她不想再看悲剧重演。不管他听不听,她都会说。
他深沉地笑了,她的这一番话,跟他心中所想,不谋而合。他可以伤害任何人,轻易掌控他们的生死……唯独从不舍得伤了她。
再度看到他的笑容,韶灵心中的那根弦,渐渐松下来。
“前几天的事,我们江湖儿女,不拘小节。”她站起身来,双目了亮:“那晚七爷以用内力将我的宿疾压下去,我很感激。”
任何事,都不会成为她甘心被人掌控的把柄。
只是感激而已。
慕容烨看她正要爬下梯子,长臂一伸,揽住她的腰际,抱着她从屋檐跃下。一片柔和紫色在她眼前飘过,待韶灵想要开口,她已经稳稳当当立于地面。
“爷跟洛神有话要说,你去睡吧。”慕容烨丢下这一句,便举步离开,她神情不变,目送着他离开。
他们早已是成年男女,也不像是主仆身份,她不该成为他掌中之物。
她迟早要摊牌。
“我来晚了。”
韶灵走入酒家,见展绫罗跟季茵茵已经坐在席上,她微微一笑,便在她们的目光中坐下。
展绫罗脸上笑容不变,依旧热情。“韶大夫,如今阜城指名要你看诊的人太多,你应付不过来吧。”
“江南人口稠密,的确比大漠的生意要好。”韶灵淡淡回应,望向一侧的季茵茵,她依旧端着千金小姐的架子,浅浅地笑,今日一袭金色钩花袍子,红色长裙,并不过分装扮,穿在别人身上,略显普通。但因为容貌的出众,她看上去端庄而美丽。
展绫罗问的语气真诚:“听闻洛大少爷昨日回来了?”
韶灵侧脸看她,弯唇一笑:“展夫人的消息很是灵通。”
展绫罗说的认真:“我听说,洛府开始做首饰生意了?用了京城来的老工匠,采了通山的玉矿,搜集了京城最炙手可热的样式,就为了趁早在江南打出个名堂来。”
“洛少爷的心思,从不告诉任何人,我也不是例外。我不想妄自揣测,往后宫夫人责备我。”韶灵端起手边茶杯喝了一口,不疾不徐地说道。
“这是哪里的话?”展绫罗轻笑出声,跟季茵茵对视一眼。
“韶大夫跟着洛大少爷,想来对这些商场上的事,也很是通透。母亲暗中担心韶大夫对上回的事介怀于心,我跟她说,韶大夫绝不会因为一个丫头而如此小器。”季茵茵笑的友善,依旧大善人模样。
若她继续推脱,就成了小器?!韶灵的眼底尽是笑意,她轻摇螓首:“商场上的事哪有一定的?宫夫人眼光长远,我却没这个心思,经营好我的灵药堂就得了。”
“你尽可放心,我母亲也并不贪图盈利,绝不会责怪于人。”季茵茵一脸平静:“我来当保人。”
“宫夫人怎么不找找别人?我手头也并不阔绰啊。”韶灵犯了难。
“并不要许多银两,五百就行。”展绫罗压低嗓音,亲自为韶灵斟了杯茶,“先将第一批货买下来,看看反应。”
“要说试试看也行,但这事就跟赌博一样,决不能当真。”韶灵笑着点了头。
季茵茵跟展绫罗相视一笑,在酒席上说了不少好话,韶灵走的时候,她们邀请她坐上侯府的马车,韶灵最终婉拒了。
目送着她们离开,韶灵脸上的笑容才崩落无踪,夜色覆上她的身子,月色微凉。
这一回,她要展绫罗山穷水尽。
季茵茵由婢女陪着走入侯府,正在正堂看到风兰息的身影,她噙着笑意,莲步轻摇走向他,朝他行了个礼。
“你跟宫夫人去了外面?”风兰息的笑意很淡,问了句。
“我们为了上次的事,特意跟韶大夫致歉,不想伤了大家的和气。”季茵茵轻点螓首,眉眼之间尽是端丽风华,令人找不到任何漏洞。
“去年忙着休憩别院的事,我鲜少跟你单独说话。”风兰息温和地说,她到侯府一年出头,他们常常见面,也说过不少话,却没有深谈过一回。
季茵茵面颊微红,她眼波流离,笑着点头。“侯爷事务繁忙,我总该体谅的。”
风兰息笑道:“宫夫人虽然不是你的生生母亲,但你们的感情比亲生母女还好。”
季茵茵语带双关,她眉目生情,愈发迷人:“的确如此,侯爷,这许是日久生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