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我十八岁,在常州上了火车,中途车停苏州,我突然决定下车,我想看一看苏州。
从留园出来,不觉已近黄昏,还有好几个园没有走。就想着要去一下沧浪亭。
然而到了沧浪亭外,发现园门已经关闭。心中犹有不甘,于是,便想到去看一个苏州的古城门,那门是不会关的。
我只顾爬上城楼去,登高极目,微微的暮色中万顷太湖烟波浩渺,与天色相融;沃野千里,一片灰茫之色。登上这座城楼,我便没在意城楼之物,把城垛拍遍,只觉城瓮如我身,天地如我心,苍苍茫茫,流动着一点预感似的感伤。
有一位披着深蓝雨披的姑娘推着一辆自行车出来,于是便上前问路。我至今还记得,她那苏州的吴侬软语中说“8”发音是“卜”,显得那么生动轻巧。
于是,我按其所指,乘上公共汽车登上归程。心中仿古歌而作:沧浪之门开兮,万景入我目;沧浪之门关兮,万情融我心。
那已是三十多年前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