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实杜鹃子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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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泰山(6)

“叔叔,入秋了,这盒铁观音你留着平时喝,一杯茶下去不仅心情舒畅,还能消食去油腻。这个是专门送给您的!”顾轩奇双手递上个木质盒子。

“哦,是吗?”傅杰书放下茶叶,双手接过,“这是……围棋的棋盘?”傅杰书抬头,见顾轩奇笑着点头,把木盒上的金属扣纽拨开,里边是两盒围棋子,看到盖子上“云南永昌”,心中不禁一阵惊喜。他是围棋业余7段,是个名副其实的“旗痴”,除了爱下棋、钻研棋谱之外,还喜欢收集棋具。家里收有一副“箕子”,那是双元旗下的琉璃系列棋子商标。据史料记载,二千多年前西周时代,中原就有了制造琉璃的工艺,后经过丝绸之路传与滇南众地,围棋盛行于唐代都城洛阳,形色多样,是皇宫贵族里非常流行的一种文化娱乐,其中不乏琉璃棋子。近代由于洛阳是全国制造玻璃工艺的基地,经过几代洛阳的玻陶业专家研究,古琉璃工艺在双元棋业得到全面的传承与改良创新,黑子透光碧绿,落子如漆,白子透光似玉,色泽儒雅,手感温润顺滑,深受广大棋友喜爱。

喜欢的围棋的人大多知道,围棋棋子中以“云子”和“永子”最为出名。云子最初是在昆明研发,棋子质地细腻如玉,色泽晶莹柔和。坚而不脆,沉而不滑。但要说质量,依然首推永子。史载,永昌棋子,沉重扁圆,质地结实,古朴浑厚。白子洁白似玉,晶莹可爱;黑子乌黑带碧,在阳光照耀下呈墨绿色。黑白棋子色泽柔和,没有眩目耀眼的光芒,适宜于对弃者长时间地观看与思考。永昌棋子造型雅致、着盘挫骼,重扣而不碎,手抚冬温夏凉,为弃者平添妙趣。由于“永子”质地优良,早在明代就成为贡品,上大夫们也以“永子”为珍。市面上正宗的永昌棋子均为永昌李德章传人所做,是手工滴制的收藏品。现永昌棋子经常被云南省政府作为赠送中外佳宾的礼品。傅杰书既喜欢收藏棋具,双元的箕子已属上乘,现在顾轩奇送他一副永子,怎不令他开怀?

“轩奇啊,谢谢!谢谢!第一次上门,让你破费了啊,哈哈哈!”傅杰书一个劲地称谢,“欸,你会下围棋吗?”

“略会一点儿,上学时加入过围棋社,玩过一阵子。”顾轩奇回答道。

“是吗?那正好,咱们现吃饭,吃完饭,陪叔叔手谈一局如何?”

“叔叔有兴致,我当然乐意作陪,不过轩奇棋艺不精,还要叔叔多多指点!”

“哈哈哈,你太客气了!指点不敢当,相互切磋切磋,来,坐吧,咱们先吃饭!”

“好!”

顾轩奇和傅艺璇把东西拿进里屋,洗了把手,四个人坐下来吃饭。啤酒鸡、拌百叶丝、苦瓜肉片、油爆虾、茄丝汤,家常菜式,全是顾轩奇和傅艺璇爱吃的菜,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想起了小时候互相到对方家里蹭饭的情景,一阵暖意浮上心头,一顿饭吃得温馨舒畅。席间,傅杰书和席慕娟问起两人的工作现状,得知女儿前不久已升任化验科室的小头头,而顾轩奇在乡镇也是干得风生水起,正致力于引凤还巢,两位家长既高兴又欣慰。

饭罢,傅杰书把碗一搁,迫不及待拉着顾轩奇进书房下棋,惹得傅艺璇一阵牢骚,“爸,你还真拉着他下棋呀?”顾轩奇的棋艺她很清楚,不弱,虽不如爸爸老辣,但想要赢下自己男朋友,也得费一番功夫,这一局下来,小半个下午就过去了。自己和顾轩奇不在一个城市工作,平常主要靠煲电话粥联络感情,难得聚一聚,畅叙离情,老爸好没有眼力劲儿!

“那还有假?”傅杰书一脸“不耐烦”,恨不得三言两语打发走女儿,“你和轩奇以后的日子长着呢,老爸就借用一下午!”说完,拉着顾轩奇就进了书房。

“哼!”傅艺璇跺了一脚,嘟着嘴走进厨房,帮着席慕娟收拾碗筷。

傅杰书的书房布置雅致,藏书颇多。两人把棋盘摆在中间,席地而坐。傅杰书执黑先行,“轩奇啊,本来下棋不语真君子,不过今日不是比赛,咱们边聊边说,叔叔对你的那个‘引凤还巢’很感兴趣啊!”说话间,中国流的布局跃然盘上。

“好,那我就和叔叔说说!”顾轩奇落下一颗白子,对弈正式开始。

傅杰书在“4九”位置上下了颗黑子,问道:“轩奇啊,你是怎么想到实施‘引凤还巢’计划的?”

顾轩奇的白子退了一着,答道:“我所在的Y县朗圩乡有位老书记,叫缪闰生,乡亲都称呼他老缪。他管理经验丰富,对我的工作帮助很大。我们俩聊天时谈到Y县‘脱贫又返贫’的问题,除了因病返贫这个最大的偶发因素之外,老缪还提到一点,村里的青壮年大多往城市输出,在城市落脚,留下的大多是‘老弱残兵’,生产力有限。我当时就想着怎么样吸引外出打工的村民再回到乡村,成为村镇脱贫致富的中坚力量。”

“这个想法很好啊!轩奇,你所说的是个实实在在的问题啊!”傅杰书叹了口气,似有无限感慨,“我国是农业大国,曾几何时,农业、农村、农民作为中国的主体承载了华夏物质文明和文化文明五千余年,创立了可歌可泣的无数的生存业绩和恩怨悲歌,在乡村,一代代人面朝黄土背朝天,挣扎、拼搏、恶斗、努力……无非就是为了吃得饱一点,生活得舒适一点而已。可如今呢?经济发展了,城乡结构也在潜移默化地改变着。我看过一份资料,资料显示,全国目前正在以每年六百个农村村庄的速度消失。每年六百!这可不是一个小数字啊!”

“是啊,贫穷和愚昧依然是山村难以摆脱的宿命。我前不久刚读了一本现实题材的小说,就叫《已经消失的村庄》,文中有一段对我触动很大,‘2013年,随着城镇化政策的深入,人们突然发现,昔日喧嚣的村庄,仅剩下了600年前那份自然的宁静。送走了最后一位逝去的老人,村庄已经真正的消失。安详的青山,平静的绿水,和那些永远守护在这里的坟茔。思绪中仿佛激起的太多太多,灵魂里似乎沉淀的很重很重……’”顾轩奇又落下一颗白子,声音也变得低沉起来。

“有空的话,我建议你好好地研读一篇文章,叫‘村子已死’,”傅杰书说道,“作者站在村头的山岗,为故乡招魂,往昔的一去不复返让他从心里发出‘村子已死’的呐喊,特别现实。”

注:

1. 1974年,昆明第十二中学组建了试制小组(后成为校办工厂),学校几位老师便开始了对“永昌之棋”的配方和生产工艺进行研究,反复试验后,终于研发了“云子”。1980年,经昆明市政府批准,校办工厂正式改名为云南围棋厂,属于全民所有制企业(国有企业),云子正式开始投产,生产“云”字牌围棋。于2008年注册了“云子”商标,后陆续注册了“云”、“云子”商标。

2.李德章,明代云南永昌人,成化十六年(1481年)出生于永昌(保山隆阳),嘉靖十九年(1540年)去世。庠生出身,官曾至翰林院庶吉士,遭权贵陷害,被贬后在京城负责保管珠宝玉器。正德七年(1512年)某日,宫廷失火,李德章发现熔化的珠玉浇水凝固后具有晶莹透亮的色彩。返乡之后,他就用永昌盛产的玛瑙、玉石、琥珀等原料烧制成了“永子”。嘉靖十八年(1539年)永子被敕令为贡品。

3.手谈是围棋对局的别称。下围棋时,对弈双方均需默不作声,仅靠一只手的中指、食指,运筹棋子在棋盘上来斗智、斗勇。其落子节奏的变化、放布棋子的力量的大小等都可反映出当局者的心智情况,如同在棋局中以手语交谈一般,因此称为“手谈”。

4.中国流其实是日本的安永一最先下出来的。60年代时中国棋手访日,某一轮比赛中,执黑全部采用了这种布局,因此得名。而由于当时陈祖德是中国棋手的代表,所以有人认为是他所创。但其实是日本的安永一最先下出来的,他没陈祖德有名所以此事不为人知。1965年中国围棋代表团访日期间,陈祖德在实战中一鸣惊人地推出了他集大成的“中国流布局”,取得了巨大反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