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伙子，你怎么一个人啊，还有一个同学呢，好久没看见了。”早餐摊的老奶奶笑吟吟地把装有油条的袋子递给他。
文凡当然知道她说的是路鸣，笑笑说，“他——转学了。”
“转学了？”老奶奶好像很意外，微微张着嘴巴。
“嗯。”文凡把钱递给她，拿着袋子赶去旁边的小桌子上坐下。
他开始喜欢享受吃早餐的这一段时间，一边吃着早餐一边看着来往的行人。心静如水，生活偶尔也需要慢一点。
路边的大树下，一位老奶奶坐在下面的花台上。她手里提着一小袋药，嘴里嘟囔着跟旁边的老爷爷埋怨着什么，老爷爷小鸡啄米似的连着点头，嘴里还不停的说，是是是，好好好。
然后他搀着她慢慢地走进人群里，消失在转角。文凡记不得他们说了什么，也没注意，只是觉得挺温馨的。
文凡突然觉得一身轻松，心情也好了不少。
灰白色基本上成了南方冬天的固有色了，冷空气中夹杂着淡淡的薄雾，操场的露水还没有干。
程默慢慢吞吞地在操场上踱来踱去，手上的煎饼果子还冒着热气。
“程默，你在这干嘛呢？”李悦背着书包走了过来。
“教室太闷了，想在操场待会儿，”她看看李悦，肩膀上还背着书包，“对了，你来这儿干什么？”
“我来这跑步啊，这学期期末要体测，我要提前做好准备。”
“哦。”程默点点头，没想到这学期还要体测，不过也没她什么事儿。
看着李悦在操场上激情满满的奔跑着，她突然有种失败感在心里慢慢滋生。盯着手里的煎饼果子，紧紧地捏着。
突然，一只手伸过来把她手里剩下的半块饼子夺了过去。她猛一回头，先是有点吃惊然后愤怒地瞪着他，和他嘴里嚼着的煎饼果子。
“你干什么呢？！”程默咬着嘴唇，气呼呼地说。
“我看你不吃了……”说着文凡有点噎住了，赶紧拍了拍胸口，呼口气说，“我没吃饱，所以你不介意吧？”
“我……你真是胆子肥儿了是吧？”
“对不起。”文凡突然说道。
“现在说对不起没用！”
“我不是说这个。”
“哦？”程默偷偷地咧咧嘴，装作一本正经地问，“那你对不起我什么？”
“我不该那么对你说话……”文凡低头捏着手里的煎饼袋子，像是有点纠结和不自信。
“哦……我知道了。”程默若无其事地点点头。
“那你……”
“我原谅你了。”
简单干脆的回答，让他一时有点愣住了，没反应过来。
“走吧，回教室！”程默像个小白兔一样跳跳地走在前面。
文凡嘴角上扬，右手握着书包肩带，小跑着跟了上去。
他没有再问那天的事情，后来知道严华找她是因为宣传报过奖的事情。程默本来想给他一个惊喜，结果被他一冷脸甩了回来。
不过，好在一切都过去了，谁也不提，谁也不问，如此就好。就让结果交给时间，它能给你正确的答案。
“同学们，上课之前我讲个事情，请大家坐好！”
后边还在打闹的几个男生立马坐在了位置上，抬着脑袋望着前面。
“进来吧，”金老师朝外面招招手，众人随着他的视线看去一个女生的面孔迎面而来，披着头发，皮肤微微泛红，好像是染过。落落大方又不失风度，始终微笑着看着众人。
“哇——”后排的男生张大嘴巴盯着她。
她确实漂亮，下面的一些女生都忍不住投去嫉妒的目光。
程默也不例外，她看着旁边的文凡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前面，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不知道在想什么。
“好，你自我介绍一下吧。”金老师对那个女生点点头。
“大家好，我叫柳杨，七中的，以后请大家多多关照！”她大步地走进来，目视前方，没有躲闪。
柳杨？怎么听也是个男生的名字啊，几个女蹙眉。
“行，你就暂时坐在那里吧。”金老师指了指文凡后面的两个位置。
柳杨朝着文凡微微一笑，走了过去。文凡赶紧低下头。
“你们认识？”程默凑过来小声说。
“嗯。她是我表妹。”
“啊？？？”程默皮笑肉不笑。
……
“好，我们开始上课。”英语老师走到讲台上，并没有去注意后排多了一个人。
倒是班上的几个男生不时地往那看着，还和同桌小声讨论着什么。
“你们好，我叫柳杨。”刚一下课，柳杨就站在俩人面前。
“我叫文凡。”
“我叫程默。”
她笑笑，“表哥，别来无恙啊。”
“你们是亲戚？”程默问。
“我的妈妈和她妈妈是表姐妹。”
“那你们这关系……是够远的。”
“血浓于水嘛。”她笑着拍了一下文凡的肩膀，“你说是吧，表哥。”
文凡笑了笑，没有说话。
……
程默扶着栏杆，看着运动场上几课银杏树，上面已经满是黄叶，吊在枝干上摇摇欲坠。秋天悄然离去，冬天来的不露声色。
今天真冷，她搓搓手掌。
“怎么了，一个人在这发呆？”
程默回头才发现原来是严华，“你不是也在这儿发呆吗。”
“你心情不好？”严华微笑着问。
“嗯……算是吧。”她点了点头，眼睛始终盯着远处的银杏树。“那你呢？”
“我？”他笑笑，“我可没那么多心事，我只是出来透透气。”
“借口。”
他没有解释什么，说道：“我先回教室了。”
程默回头看的气候，他已经离开了，走廊转角有个女生笑着对他招招手，看样子是在等他。
程默没有多去注意，慢慢悠悠地往教室走去。
走到门口，李悦在教室门口叫住了她，旁边还站着徐染，一脸的委屈。
“怎么了？”她问。
“文凡和那个柳杨认识啊？”
程默看着李悦略带八卦的表情，心想她什么时候也关心这个了。
“我不知道，好像是亲戚吧，”程默苦恼地耷拉着脑袋，突然又抬头看着她，“你为什么问这个？”
李悦瞄了一眼教室里，然后小声说，“他俩从下课一直聊到现在，也不知道在聊些什么，”说着她顿了顿，“我不是怕你伤心吗。”
怕我伤心？程默看着一言不发的徐染再一次慢慢垂下了头。她挠挠头，赶紧说，“我有什么伤心的？！”
“我先进去了。”
她慢悠悠的走到文凡旁边，看着他俩强颜欢笑，“我回来了。”
文凡赶紧让道。柳杨还是站在旁边笑吟吟地看着。
“行，我回去了。”柳杨回到了位置上。
文凡喘了口气，不知道为什么和她说话有一种无形的压力。她的目光所及之处，好像没有秘密。
但他知道她是个善良的人。
他看了看手里刚发下来的期中考试的数学试卷，偷偷地瞄了一眼旁边，“程默。”
“干什么？”她趴在桌上问。
“那个……试卷发下来了，我帮你把错题都改正了，注明了错的原因。你——看看？”
程默一怔，马上拿起桌上的试卷，上面除了黑色的字体和红色的勾叉，还多了很多蓝色的字体。
“谢谢。”她笑着说。
“没事。”
程默挑挑眉，用余光看了看后边的哪位，然后靠近文凡低声问，“你们刚才在聊什么？”
“没什么，就是寒暄了几句。”他随口说道。
瞎操心。程默拿起卷子，像宣读圣旨一样左看右看。
……
“男生一千米，女生八百米，跑完以后解散。”
“啊——救命——啊。”
一声抱怨过后，浩浩荡荡的大军又出发了。他们的目标是长跑。
“欸，文凡，你和那个，柳杨，认识，啊？”王景川边跑边问。自从路鸣走了之后，他很荣幸地成为了体育委员。
“见过一次。”
“那，那你……”他喘着大气，说话感觉都能把嗓门吐出来，“算了，跑完了，再聊。”
程默一如既往地坐在跑道边上，呆呆地看着他们。心里很烦闷。
她抬头看看天空，一片灰白。今天的天气真讨厌，不晴不雨的，最讨厌这种连微风都没有的天气，沉闷又压抑。
“程默。”
她突然听到有人叫她，别过头去，那人正是柳杨。
她微笑的表情让人看不出破绽，又好像是真笑，又好像是假笑。她的眼睛里似乎藏着许多东西，不想让人看破。
“嗨，柳杨。”她还是笑着和她招招手。
“你一个人在这儿干嘛？”
“我……没干嘛呀，就随便看看。”
柳杨微微一笑，“你怎么不和大家一起上体育课呢？”
她不知道该怎么和她说这个事情，也没必要给她说，毕竟班上真正知道她的秘密的人除了老师和文凡，其他人也就是知道她是因为身体不适合上体育课，并不知道详情。
这是个秘密，也不算是秘密，只是我不想说。
“我身体不舒服，请假了。”
“哦，”柳杨笑笑，扭头看着她，“你难道不想知道我是怎么认识的文凡？”
“他不是你表哥吗？”
“是，但也是那种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平时更没有来往。”
程默笑笑，你还知道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