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场上熙熙攘攘的站满了人,跑道上十几个男生在跑道上拼了命地往终点跑。旁边还有各种体能测试,一群人苦不堪言。
程默不想留在教室学习,也跟着出来看看。也只能看看。
旁边的几个女生都在紧张八百米,仰卧起坐。还有几个男生信誓旦旦地说着要跑第一什么的。
她突然觉得再一次被世界抛弃了,彻底被隔离了。她也想听疾风从耳边吹过的声音,感受大汗淋漓过后,享受微风吹拂额头的畅意。
“想什么呢?”文凡在她身边无力地坐了下来。
“欸,别,快起来。”程默扯着他,“刚跑完一千米不能坐下,得先站着走一会儿。”
文凡慢慢站了起来,笑着喘着粗气,“没想到你还挺细心的。”
她没有笑,眼睛黯淡无光,脸上看不到任何表情。文凡蹲下来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默默,你怎么了?”
她哭着脸看着他,两颗眼泪在眼睛里晃荡,“文凡,我难受。”
“难受?”文凡下意识摸了摸她的额头,“没发烧啊。”
“你不会犯病了吧?快!我背你去医务室。”他赶紧弓着背,已经做好了随时起跑的准备。
“哎呀……不是,”她气急地低下了头,“我,我好想你们一样能在跑道上奔跑,挥霍汗水,做自己想做的运动。”
“这样啊。”他这下明白了,想了想笑着说,“没问题,我可以帮你。”
“真的吗?”她两眼发光。
“当然是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他冲她挤挤眼。
“文凡,走了,去测肺活量。”王景川走过来叫道。
“好,”文凡看了看程默,“你去不去?”
她点头如捣蒜,“去。”
三个人走过去,女生还围在那里,她们看见他们走过来,赶紧让了个位置。
“我感觉肺都吹疼了,怎么才一千二啊。”一个女生放下测试仪朝后面的女生抱怨着。
王景川看了看她们,忍不住偷偷地笑着,然后像个暖男一样对着她们就是一顿安慰:“没事,已经很高了。”
“文凡,你先来还是我先来?”王景川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说。
“你先吧。”
“行。”王景川走上去,拿起嘴吹,大吸了一口气,胸腔鼓得高高的,大有一股吞云吐雾之势。
“两千!!!”几个女生顿时笑的前仰后合。
“什么?!”王景川扭头看看数据,还真是两千二,有点难以接受地张大嘴看着旁边的老师,“老师,我能再来一次吗?”
“不行,后边还有那么多同学排着队呢!”
程默拍拍文凡的肩膀,“加油!”
文凡走上去,换上嘴吹,深吸一口气,气息均匀流畅地从嘴巴吐出来。
“三千八!”王景川和周围女生一样惊讶地看着这个数据。
旁边的老师笑笑,“三千八不算高,还是你们太低了。”
“厉害呀,文凡。”程默笑笑说。
文凡毫不掩饰的一个傲娇的眼神:“那当然。”
“其实这个不是比爆发力,而是比持久力。”他淡淡的抿抿嘴。
王景川听了直接一拳捶过来,“你干嘛不早说!”
“你没问啊。”文凡拿开他的手,“再说了,我看你自信满满的样子,我以为你知道啊。”
……
“同学们,下下周就要期末考试了,这学期的期末考试和期中考试将作为下学期分班的重要考虑因素,”说着,金老师拧开保温杯盖子喝口茶润润嗓,嚼着茶叶梗子继续说,“当然了,这个看你们自愿,我们老师只能帮你们分析一下。”
“好,现在开始上课。”
程默咬着下嘴唇看着文凡,低声问,“文凡,你学文还是学理啊?”
“我还没想好。”文凡抓着头皮,选择困难症的人最怕做选择了,而且还是对于他这种不偏科的人来说。
“怎么,你想好了?”
“没有!”程默赶紧别过头。
没有就没有,你凶什么?他无奈地别过头。
程默其实知道自己要学什么,她理科远不如文科。只不过还有些纠结,而纠结的是旁边这个人的选择。
“外面下雪了!”
不知是谁发出的声音,所有人的脑袋齐刷刷地向窗外看去,连金老师也停下粉笔往窗外看着。
挨着窗户的同学自然拥有了最佳的观景台。
程默注视着雪花一片片地落在窗沿上,然后马上融化消失不见。
它们从天上那么远来到地上,明知不会停留太久,却依然依然义无反顾地砸向地面。
好像活着的意义也是如此,看似几十年的生命,朦朦间就已经过去了十几年,谁也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明天还能不能安心地坐在这儿。
每天都有人失去生命,每天也有新生命来到这个世界。
世界从未改变,即使你拼命挣扎。
她正感慨着,只听见前面传来一阵声音,“好了好了,继续上课!”金老师用书敲了敲讲台。
程默回头继续听课,微笑地看了一眼文凡。
外面的雪就让它下吧。
这场雪一直下到了下午,操场上银杏树光秃秃的枝干上多了一层白色的高光。
“哇——好漂亮。”程默仰头张着嘴,雪花一片片落到了她的嘴里。
“味道不错诶。”她砸吧砸吧嘴。
“行了,走吧。”文凡笑着拍拍她的脑袋。
马路两旁的柏树也被染成了白树,雪还在下。
“对了,你闭上眼睛,我给你个惊喜。”
“什么啊?”她撇撇眉,满脸的疑惑。
“你闭上眼不就知道了。”
“行吧。”
文凡把书包背在怀里,偷偷地背对她蹲下,然后背起她拔腿就跑,周围的雪花也被他卷着往前飞。
“啊……你干什么!”程默惊慌地睁开眼睛,已经被问凡背着跑了。
下一秒她就知道这个惊喜是什么了,她伸手挽住他的脖子,静静地感受着风从耳边吹过的声音。
文凡跑着跑着就不得不改走了,他低估了背上这个小女生的重量。
“怎么了,跑不动了,这连两百米都没有呢?”程默讪笑着,双手紧紧地挽着他的脖子,脉搏急促地在她手腕上跳动着。
文凡喘着粗气,嘴里就像烟囱一样冒着热气,“跑不动了,我低估了你的重量。”
“你说什么!你说我重?!”她揪住他那被风吹得红红的耳廓。
“哎——痛——痛,我错了,我错了。”
“行,这次就饶了你。”程默继续挽着脖子,下巴靠在他的肩膀上,肩膀传来的温度和摇晃感让她有种昏昏欲睡的感觉。
“对了,这周六好像是平安夜。”她突然想起来说道。
“是啊,而且还是王景川生日。”文凡喘着气回答。
“噢,你送他什么礼物?”
他用力把她往上托了托,“还没想好,实在不知道合适送什么。”
实用的又不一定喜欢,喜欢的东西又很多。
文凡想起了去年路鸣过生日,路鸣一口气直接把他喜欢的漫画、CD、游戏碟全给否定了,说什么这些东西他多得是。可是除了这些,文凡也想不到他实在还喜欢什么了。
因为他的生日是在立秋后几天,他最后干脆送了他一条秋裤,结果被他诟病了整整一个学期。
“文凡,你想什么呢。”程默见他半天不说话,问。
“没什么,”他突然笑笑,“默默,要不你帮我想想送什么吧。”
程默转转眼珠,“送你们男生喜欢的东西啊,像什么游戏机,篮球或者漫画?”
“那到底送什么?”
“你自己想送什么就送什么啊。”
文凡苦着脸:“可是我有选择困难症啊。”
程默一听嗤嗤地笑了,“你还有这病啊,我以前怎么没发现?”
“你现在不就知道了。”他苦笑着说。
她收起笑容,抿抿嘴唇,认真地说:“到时候我把你参考参考吧。”
“好啊。”
晚上,雪停了。晚风携带着积雪的冷气强势地吹来,只叫人恨不得把眼睛也裹上棉袄。
程默赶紧关上了窗户。
日记本摊开慵懒地躺在桌子上,笔放在两页中间。旁边的玻璃杯还冒着热气。
她拿起笔不停地转着,半天也没写出来一个字,感觉心里很复杂,说不清道不明。
但是心情还不错。
她伸手从抽屉里拿出一本书,是三毛的《撒哈拉的故事》。书被翻得有点旧了,书页已经微微泛黄。
她想了想最后在日记本上面写了上了一句:
“谢谢你,文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