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惜心急如焚停了会儿,不敢耽搁太久,抬步就准备一间间找过去,可她才走了没几步,身前忽地掠来一人,拦住了去路。
顾惜眼瞳缩了下,看着他微微泛红的瞳孔,往后退了两步:“寒君燿……”
“还跑!”寒君燿面色冷凝,身上的杀气不可抑止地散出,让周围离得近的人都感到一阵压抑的心悸。
“我没有想跑,你冷静,听我解释!”顾惜朝他走过去,还没走到寒君燿身前,楼里忽地响起一声尖叫。
“啊!杀人了,杀人了——”
“糟了!”顾惜一惊,顾不得解释,拔腿就朝声音发出的方向冲去。
寒君燿又岂能让她再跑了,大手一伸,直接将人给提了回来,“还说不是想跑!”
顾惜被他这一抓,整个肩膀仿佛就要碎裂开来,疼得她面色一白,加上心中急切,差点哭了出来:“我爹在那里,你让我过去!我真的没想要跑!求你了!”
大概是她这声音过于悲伤,寒君燿手上的力度稍微松了松。
顾惜也顾不得自己的动作会不会惹怒寒君燿,衣袖一甩,粉末朝着身后抓着她的人飘了过去。
“咳……”寒君燿咳了声,手下力道更弱了几分。
顾惜乘机用力一挣,脱开了寒君燿的钳制,拔腿就朝那还喊着“杀人了”的方向奔去。
那房间离她所在不远,顾惜跑过去时,周围还没有其他人。
房门半掩着,那道熟悉的身影稍微愣怔的站在屋子中央,而在他的不远处,一个衣衫狼狈的青年一动不动的卧躺在地,口鼻间尽是鲜血,再远一点的地方,一个女子同样衣衫狼狈的跪坐在地,面上满是惊恐,嘴里还在叫喊着:“杀人了!”
顾惜一脚将半掩的房门踹了开来,还没进屋里,就先闻到一股熟悉的香薰味。她面色顿时一变,先叱了声:“给我闭嘴!”
叫喊的女子一滞。
愣怔在屋子中央的人也回过神来,猛地扭过头来,看清顾惜后,面色骤然一变:“惜儿!你……你真在这儿?”
听到这话,顾惜皱了下眉,还不及多问,就见父亲再次变了脸色,“燕……燕王殿下?”
顾惜一惊,扭过头就见寒君燿也跟着进了来。
她面色变了下,几步过去伸手就将寒君燿给推出门外,“你别进来,别闻这里的气味,闻这个!”
她说着,从腰间拿出个香囊塞了过去。
寒君燿愣怔住,香囊的清香钻入鼻息,刚进去时那股突来的暴躁,减了下去。
他很快反应过来,明白那屋子里的气味有问题,老实闻着香囊,任由顾惜将他推了出来。
这香囊跟几天前被拆掉的那香囊,香味稍有不同,样式也不是府里的绣娘绣出来,这个绣得要劣质许多,上面的图案只有一柄破空的长枪,虽则简单,但胜在意境。
联想到那日顾惜强调的“亲自缝”的话语,寒君燿心头原本所有的暴躁,突然散了去。
他没有再进去,而是当一个旁观者站在外头。
顾长青却是瞪大了眼睛,看着许久不见的女儿,这般轻易地将寒君燿给推出门去,心肝都忍不住颤了下。
这这……这推谁不好,怎么能推那尊杀神!
偏偏顾惜还没发觉似的,转过头看了眼顾长青,见他没事后,很快就将视线扫向了地上的尸体,过去就要检查。
床前被顾惜喝住了的女子,这一刻总算反应过来,见她要去碰尸体,立即挣扎着大喊:“你是什么人!怎么敢乱碰尸体!”
顾惜不理会她,检查着尸体,很快发现其中问题,这才慢悠悠地瞟了眼地上的女人,“你知道他是怎么死的?”
“我知道,他,他是被顾将军一脚踹死的,我亲眼看到,顾将军他……”
顾长青听了这话,脸色变了变,张了张嘴,却没发出一点声音。
顾惜眉梢抬了下,瞄了眼顾长青,又转向那女子问道:“顾将军?你是指这位?”
女子顺着她的视线看向顾长青,身子立即缩了下,像是被吓到似的,匆匆点头:“对,就……就是他一脚踹死了这位公子,我,我亲眼看到的。”
“我问的是,你说的顾将军是他?!”顾惜猛地站了起来,伸手指向顾长青,面色有些阴冷。
那女子被她这表情喝住,呆了呆,身子蜷缩着更加不敢说话了。
这时候翠香楼的人也过了来,一见这真死了人,匆忙又叫喊起来。
“闭嘴,吵什么吵,出了人命不知道通知京兆府!”顾惜大喝一声,满目凶横地扫了过去,将进来的人都吓了跳。
顾长青也是头一次见女儿露出这般表情,心里惊了惊:“惜儿,你怎么……”
顾惜给他投了个稍安勿躁的眼色,继续转向床前缩着的人,指着顾长青大声喝问:“我问你,你刚刚说的顾将军是不是这位!”
其他被她这话弄得糊涂了,不认识顾长青的人还好,认识顾长青的人,就完全弄不懂她的意思了。
顾长青,南侯府庶子,北旋军从四品校尉,称之为顾将军并没有错啊?
“这位姑娘,你并不是我楼里的姑娘,我们这儿也不接女客,你是怎么进来的?”一个柔美的声音突然从门口传了进来。
挡在门口的人听到声音,统统让了开来。
声音的主人从外头进来,人如其音,音柔身更柔,衣美人更美,如玉肌肤,如雪容颜,却是一名极具风情的绝色女子。
这人,正是翠香楼的头牌,殷夜来。
顾惜不认识她,听到这问话轻轻笑了下:“我怎么来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刚刚的问话。既然你们楼里的姑娘不愿意回答,那我换个人问。”
她说着,转向旁边的顾长青,目光凌冽:“你进来的时候,可有人唤过你顾将军,或者叫过你的名字?”
顾长青原本还在纳闷,此刻听女儿这般一问,立即反应过来,心头一震:“没有人叫我的名字,之前也没人知道我姓氏名谁。”
“哦……这就奇怪了,这位楼里的姑娘,请问你又是怎么知道他就是顾将军?怎么确定,是顾将军将人给踹死的?”